屍體上有一封信。
很快,這封信就到了相關部門最高領導的辦公桌上。
信是這樣寫的:尊敬的各位領導,爲給在本次事故枉死的那些無辜者一個小小的公道,我方決定讓執行本次事故的執行人李德貌,受到他應有的懲罰。
他雖然是奉命行事,可他終究是個致使近百人死亡的劊子手,鑑於他沾染的冤魂太多,所以我方在良心上受到了一定的譴責,經過慎重考慮後,才決定提前完成他這輩子生存的使命。
他對國家來說是個劊子手,對我們來說卻是我們的戰友,我們心目中的英雄
可惜,英雄大多數都是短命的。
同時,再次嚴厲警告諸位,我方有着大批李德貌這樣的英雄,他們隨時都會爲理想而獻出他們寶貴的生命,所以請國家下次再做出針對我方的行動前,務必要三思而後行。
一個英雄的死,都有可能會讓太多人殉葬的。
信的內容有些語無倫次,但卻清晰表達出了其中的意思:李德貌也是他們的人,是他奉命執行了這次恐怖事故。
他死,算是他們爲無辜者造成聚大損失後的一個小小交代,希望國家以後針對他們採取行動之前,最好是回想一下本次的恐怖事件。
這是恐怖組織繼聲明之後的一次警告,警告華夏他們有很多李德貌這樣的英雄,隨時都會爲了理想而獻身。
看着這封警告信的複印件,高老頭眼角突突的跳個不聽,左手手背上青筋蹦起,隨時都要拍案而起。
高雲華坐在書桌對面,低着頭的悶聲吸菸。
呼
高老頭最終卻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把複印件扔在桌子上,低聲說道:囂張。
高雲華掐滅菸頭,擡起頭剛要說什麼,高老頭就搶先問道:現在還沒查到那個妖女的行蹤
高雲華一臉的苦澀,搖了搖頭:沒有,自從一個月前她自遼省失蹤後,到現在都沒有查出她去了哪兒。我們派出去的人,跟她去了哈薩克斯坦後就跟丟了。她很可能隱藏在境外的某個角落中,遙控指揮國內。
沒想到她會這樣狠毒,一個敗類謝小雯就連累了近百無辜者。
高老頭一臉痛苦的閉了閉眼,低聲說:告訴霍天晴,讓他把人都調回來吧就算找到她,那又怎麼樣又不敢動她。
他剛提到霍天晴,霍天晴就出現在了書房門口,低聲說:老爺子,常秘書來了,他說老人家有請您過去一趟。
常秘書,就是那位當初拜託高飛去當穩定劑的老人家的工作秘書。
嗯,雲華你隨我去。
高老頭輕點了下頭,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當天有黑下來時,高老頭一行三人,已經出現在了那座山上小院前。
小院門口,除了老人家的警衛員外,還有七八個彪形大漢。
天晴,你在這兒等。
高老頭吩咐了霍天晴一句,帶着高雲華隨着常秘書走進了小院。
北屋的客廳內沙發上,已經坐了七八個老人,看到高老頭祖孫倆進來後,除了中間那個老人家,其他人都站了起來,衝他點了點頭後又坐下。
老人家,我來了。
高老頭走到老人家面前,微微躬身問好。
坐,雲華也坐。
老人家隨意的指了指前面的沙發。
高老頭坐了下來,高雲華卻沒坐:在這些老人面前,他可沒有坐下來的資格。
老高,你也看過那封信了吧
老人家也沒管高雲華,看着高老頭淡淡的說:大家都是剛來,還沒有發表言論,你先來談談你的感受吧。
高老頭沉默片刻,才說:除了憤怒,就沒別的感受了。
唉,是啊,就是憤怒。
老人家輕點了下頭,微微側臉看向其中兩個老人:老廖,老韓,你們兩個也說說呢。
老廖倆人對望了一眼,嘴角都動了幾下,卻沒說什麼。
他們不說什麼,老人家也沒勉強他們,又問下一個人:老陳,你呢,有什麼想說的
陳破天年輕時就是個暴躁脾氣,現在年齡這樣大了,仍然沒有改。
其實從進來開始,他就滿腔的憤怒要發泄,不過礙於老人家的身份,沒敢。
現在老人家讓他說了,他自然不會推辭:好。那我就說說
陳破天冷冷望了眼老廖倆人,聲音有些沙啞的說:半年多之前,沈銀冰那個妖女剛奪到貪狼狼主之位時,我就曾經在這兒見過高飛那一次,我們用大義感化他,迫使他,讓他與剛結婚沒幾天的王晨離婚,就是爲了做妖女身邊的穩定劑,希望能感化她。
別人也許不知道,可我老陳很明白,是個人就該看出,高飛被迫離婚後去妖女身邊,是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老陳的聲音提高:可是有些人呢卻看不到或者說,以爲他那樣做是想當然的,本來就是他該做的事情老陳可就納悶了,某些人的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什麼這麼一把年紀了,想法還這樣天真難道,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了嗎利用高飛那個不成器的兄弟所犯下的錯誤來做爲籌碼,巧取豪奪高飛的天涯集團
老廖猛地擡頭,剛要說什麼,老韓卻擡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陳破天就像沒看到那樣,依舊義憤填膺的說:當初老人家爲什麼答應高飛,要在那麼重要的會議上給天涯集團做廣告還不就是爲了彌補一下他好嘛,早知道這樣的話,老人家當初真不該彌補高飛,那樣天涯化妝品最起碼就不會火,不會惹人眼紅。
老人家這時候說話了:老陳,說重點。
好,那我就說重點。
陳破天吸了下鼻子,沉聲說:無論高飛什麼時候離開沈銀冰,我們都無話可說,因爲人家已經犧牲了大半年的時間,盡到了應盡的義務。或許,如果沒有天涯集團分他的心,他還能在妖女身邊呆更久
老人家壽眉微微皺了下,打斷他的話:老陳,說重點。
重點就是,廖水粉身邊的保鏢殺了謝小雯,導致妖女喪心病狂,連累近百無辜者喪生這是事實,我希望能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
陳破天兩次被老人家提醒,也有些難堪,氣呼呼的說:我的話說完了。
廖水粉的保鏢賀明珠殺了謝小雯,導致沈銀冰喪心病狂,致使近百人死亡,廖韓兩家,必須得爲此擔負一定的責任。
賀明珠爲什麼要殺謝小雯,現在這些人已經知道了,就因爲一個情字:謝小雯怨恨賀明珠搶走了廖無肆,這才伺機暗殺她,結果自己卻被幹掉。
賀明珠並沒有錯,畢竟沒有誰因爲這顧忌,那顧忌的,就甘心被別人殺。
錯,就錯在她是廖水粉的保鏢,廖無肆喜歡上了她,要不然謝小雯不會刺殺她。
殺死謝小雯的賀明珠,誰也說不出她是對是錯,但有一點無法否認:廖家,包括韓家,必須得爲此擔負責任。
對陳破天這番明顯不冷靜的話,老人家沒有什麼明確表示,等了片刻後纔看向了其他幾位老人,用目光示意他們也說說。
人老成精,那幾位老人事不關己,自然不會像老陳那樣猛轟廖韓兩家,只是站在正義的角度上,義正辭嚴的用話語批判了一下沈銀冰,痛訴她的殘忍和冷血。
這些話,說和不說沒什麼兩樣,所以他們就是說了一堆的廢話。
等大家都或多或少的說過之後,老人家再次看向了廖韓兩家的掌舵人。
倆人知道再悶聲不吭也不行了,相互對望了一眼,老廖才低聲說:這次列車脫軌案,我要擔負必須的責任。
老韓隨即說道:剛纔老陳那番話對我們來說算是醍醐灌鼎,豁然開朗,是我們被貪心矇蔽了雙眼。在這兒我表態,水粉集團將徹底退出天涯集團,毫無條件。
雖說當前場合算不上是正式,可在座的畢竟都是大人物,老韓把生意上的事兒拿出來說,這本身就有些不合適,不過卻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老人家也是這樣,點了點頭剛要張嘴,就聽高老頭沉聲說:老人家,各位,我也在這兒表個態,我會盡可能的說服高飛,讓他去制止沈銀冰。
陳破天和高雲華,聞言後都是眉頭一皺,隨即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
老人家眼裡帶着讚賞神色,對高老頭說:嗯,不論怎麼樣,我們都要儘可能的,去杜絕下一次慘劇的發生。
等霍天晴駕車駛上高速公路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離開老人家的修養居處後,三個人始終沒有說話。
霍天晴悶聲開車,副駕駛上的高雲華微微皺着眉,高老頭則在後面閉目養神。
又過了片刻,高雲華覺得有些悶,正要拿出手機隨便翻閱時,就聽高老頭說:雲華,你是不是覺得,爺爺不該再提議高飛做出犧牲
高雲華放下手機,坦然回答:是的,我個人以爲,高飛做的已經夠多了。
高老頭微微苦笑,低聲說:傻孩子,難道你看不出老人家今天讓大傢伙來的真正意思嗎
高雲華愣了下:不是爲了商議怎麼制約沈銀冰嗎
高老頭淡淡的反問:老廖他們爲什麼要在這種場合,把天涯集團的問題拿出來擺在桌面上
高雲華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他們這是在用退讓,逼迫您主動再次把高飛推出來
我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高老頭輕輕說着,看向了車窗外。
他也不想讓剛脫出泥潭的孫子再次陷進去,但現實卻逼着他必須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