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等在落日餐廳門前的人,是賀明珠。
與以前高飛初次看到賀明珠時一樣,她依舊儘可能的昂着下巴挺着腰板,給人一種無論她是輝煌還是落魄,都不會丟掉她的驕傲那樣。
可現在高飛卻從她的驕傲中,看出一種說不清的無助與孤獨,只是習慣了俯視人生而倔犟的保持她慣有的風度罷了。
她現在其實很脆弱。
不知道爲什麼,高飛心中忽然騰起了這個念頭,隨即曬笑一聲賀明珠怎麼可能會脆弱,那可是連華夏九龍王都看不到眼裡的主,很快就把這種念頭拋開,問爲什麼沒有看到廖無肆。
廖無肆現在與賀明珠的關係,已經得到了廖家長輩的認可。
在賀明珠傷好後,倆人外出基本都會在一起的,高飛沒有看到廖無肆,隨口問了一句。
但賀明珠的回答,卻讓他愣了一下:他被你們冀南警方給帶走了,現在投入了省監獄。
什麼
高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廖無肆會被冀南警方帶走他受傷了
廖無肆是誰
那可是九龍王中最爲狂放不羈之輩,心狠手辣目中無人已經慣了的,再加上他本身的能力與背景,從來都沒有把支配維護社會治安的警方廖無肆不止一次說過這句話了放在眼裡,這次怎麼可能會被抓走了
除非,他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比方在受傷的情況下。
沒有,他沒有受傷。
賀明珠搖了搖頭:他也沒有反抗,因爲他覺得他犯了錯,理應受到法律的制裁。
如果是別人對高飛說出這番話,他肯定認爲是笑話:就廖無肆,在犯錯後覺得理應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才心甘情願被警方帶走了哈,他的覺悟什麼時候這樣高了
可說這番話的人是賀明珠,而且是在她很認真的情況下說出來的,高飛想笑也不能笑了,只能輕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殺了十幾個酒店大廚,服務生。
賀明珠沒有馬上回答,盯着高飛沉默了片刻,才昂首看向斜對面那棟高樓的輪廓燈,把廖無肆怎麼從沈銀冰嘴裡逼問出稻花香大酒店後廚通道後,就跑去把那幫人殺了個乾乾淨淨的事兒,簡單說了一遍。
末了,她又說:他是在京華被抓捕的,那時候我剛從他家裡出來,看到了何秀城從9月12號粉姐出事後,何秀城就去了廖家照顧老夫人,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離開廖家。
高飛覺得,他可以用腦袋來擔保,出現在河底古墓中的那個少爺,就是何秀城。
至於何秀城一直在廖家,從沒有來過冀南這事,高飛並不驚訝,正如當初他在地下樓蘭養傷的那大半年中,陳果果假扮的高飛,還不是在這邊搞得很歡快
少爺既然是殺破狼三部的首腦之一,在精心策劃某件事時,想搞出他不在場的證據簡直是太簡單了,所以根本不用考慮。
高飛在意的,卻是廖無肆爲什麼甘心被冀南警方抓捕回來,並這麼快的就被投入了省監獄。
衆所周知,就算再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被抓捕歸案後,也得經過一整套的調查審判等過程,才能被投放監獄內等後該遭受的懲罰。
哪怕廖無肆被帶回冀南後,對他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去了省監獄。
看來,他想做點什麼,並不在意那些恨他的人知道。
他在學解紅顏,以他自身爲餌,希望能在省監獄那個複雜的環境內,接觸到他想接觸的人。
只是,解紅顏已經失敗了,那麼廖無肆會成功嗎
賀明珠見高飛點上一顆煙,倚在車頭上默不作聲老大會兒,眉頭微微皺了下說:我覺得他想的太簡單了點,那些人沒理由看不出他要做什麼,當然不會傻到
高飛打斷了她的話:有時候,簡單的纔是最有效的。廖無肆很清楚這個道理,所以他在賭,賭那些人會在看出他要做什麼時,仍然敢跟他叫板。有時候,人爭的就是一口氣,。
賀明珠,你不用擔心,廖無肆會沒事的。
你有辦法幫他
沒有。
高飛搖了搖頭:我現在自顧不暇。
賀明珠無聲的冷笑一聲:我還以爲你
高飛第二次打斷她的話:你應該聽說過1973吧
19731973年的紅酒,還是
賀明珠脫口說出這句話時,猛地明白了什麼,嘎聲問道:是那個1973
高飛點頭,用力吸了一口煙。
賀明珠眉頭緊皺着,緩聲問道:你聽到消息,他們要來找你
不是。
高飛吸了下鼻子,無所謂的口氣:我已經跟他們見過面了,就在醫院內,我把兩個人的手腕給弄殘了。
你傷了1973的人
賀明珠就像是看外星人似的看着高飛,滿臉都是不相信:是不是在動手之前,你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可不應該啊,我聽說他們在出任務時,都會先表明自己身份的。
我是在知道他們來自1973後,才動手的。
高飛淡淡的說:他們要帶走解紅顏,在我面前。
爲了一個解紅顏,你就跟19
賀明珠剛說到這兒,第三次被高飛打斷了電話:如果1973的人要把你給帶走,廖無肆會不會袖手旁觀
賀明珠沉默,片刻後才說:他不會。
那麼我也不會。
高飛笑了下,走向餐廳門口:來,我請你吃西餐,就是不知道大廚有沒有走。如果走了的話,那我就只能給你吃泡麪了。
賀明珠搖了搖頭:我不餓,等粉姐吃飽後,你讓她出來吧,我就在這兒等她。
必須得跟你在一起
高飛走到捲簾門門口,擡手敲了敲門。
必須。
賀明珠幾乎一字一頓:從現在開始,我會寸步不離的跟着她,決不會讓她再受到傷害。
嗯,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高飛說完這句話時,捲簾門無聲的向上升了上去,張濤站在玻璃門後面向外看,一臉緊張的警惕。
在她身後,還有城陽的兩個姐妹,負責保護廖水粉的安全。
看到是高飛後,張濤鬆了口氣,趕緊拿鑰匙打開了玻璃鋼門:高總,您回來了快進來,我已經打電話讓亨利爲你特意準備了豐富的夜宵。
亨利,是落日餐廳的大廚,被張濤一個電話從住宿處揪過來做夜宵了,聽說是給大老闆做夜宵,他自然是隻有榮幸,沒有丁點怨言了。
謝了啊。
高飛道謝,扭頭看向賀明珠,剛要邀請她一起進來,想了想還是算了。
先別關門。
高飛走進餐廳,問張濤:那位廖女士呢
張濤還沒有說話,已經換上一身黑色職業套裝的廖女士,就踩着高跟鞋從二樓樓梯上噠噠的走了下來,精神面貌很不錯的樣子。
看到廖水粉下來後,張濤等人很有眼裡價,悄悄的退向了後廚,給老闆留出了與美女說話的空間。
吃過了
嗯,吃過了。
廖水粉走到高飛面前,沒有注意到餐廳外面的賀明珠,動作很自然的擡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很柔順小媳婦的樣子:這頓晚餐,絕對是我有生以來吃的最舒服的一次。
以後想吃了,隨時來冀南。
高飛笑了。
廖水粉飛了個媚眼,吃吃低聲笑道:怎麼,這是要趕我走,迫不及待的。你不會今晚就着急我走吧
廖無肆被冀南警方抓到省監獄了。
高飛擡手,輕輕撫摩了下廖水粉剛洗過澡的柔順秀髮,隨即放下手向旁邊閃了一步,扭頭看着外面:賀明珠,你等你。
如果別人的親人被警方抓到省監獄那種大地方,肯定會心慌意亂的。
不過對於廖水粉來說卻算不了什麼,因爲她很清楚廖家在華夏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別說是地方監獄了,就算是國安三處最神秘的囚籠監獄,也不敢長時間關押廖無肆的。
廖無肆既然被關進了地方監獄,這隻能說明他是心甘情願進去的。
不得不說,廖水粉對廖無肆還是很瞭解的,正如她聽說賀明珠就在門外後,馬上就明白這是要來接她回京城的。
無肆的事,我會處理的。我先回去了,以後有機會,我會來冀南請你吃大餐。
廖水粉看到賀明珠後,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與高飛適當的拉開了距離,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很有深意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爲什麼女人一旦放開後,會變得比男人不要臉
高飛擡手撓了撓後腦勺,表示非常不解。
那是因爲她跟着男人學壞了。
廖水粉收起臉上的笑容,昂起下巴邁着高跟皮鞋,噠噠的走出了餐廳。
望着廖水粉上車,車子很快就消失在門外後,高飛才搖了搖頭,喃喃的說:其實不是跟我學壞了,是因爲你壓抑的太久了,經歷河底古墓的生死後,你終於放開了。
想到在回來的路上,廖水粉曾經說過的那些話,高飛就無奈的嘆了口氣。
真的無奈,因爲無論他怎麼說,廖水粉都執意要按照她的意思,去做某件事,並威脅高飛,假如他要是敢阻止她的話,她就會讓他知道什麼是丟人現眼
難道她不知道,我最不在乎的就是丟人嗎
高飛不解的搖了搖頭時,張濤已經帶着亨利幾個人,推着餐車從後廚走了出來。
看到精緻的夜宵,高飛心情大好:來,都坐下,咱們一起吃。
謝謝高總,還真是餓了呢。
能夠與大老闆一起共進夜宵這樣的機會,張濤可不會放過,咯咯嬌笑一聲,率先坐在了高飛身邊,殷勤的替他舀上了一碗銀耳蓮子湯。
亨利的確有幾分真本事,煲出來的湯味道很純正。
張濤,你是什麼學歷呢
美美喝了一碗湯後,高飛看似無意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