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湘山?那是何處?嘶……爲何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一名老者,白髮蒼蒼,聽着臺下兩個人的報告。
那兩個人,不正是追殺陶笑的人嗎?
那老者似乎身份不一般,側躺在牀椅上,旁邊放着一個香爐,素煙嫋嫋,將他襯得如同仙人。
“你是說,阻攔你們的人,修爲高深?那……可看出是哪般修爲?”
“這……”座下跪着的那兩個男子沉吟,互相看了一眼,低下了頭。
“哦?看不出來嗎?”
老者慢慢撐起了身子,目光移到了牀椅旁站裡的兩個中年男子身上。
“田傅盧生,你們可有什麼印象?湘山……嘶……湘山……”
“師尊,小徒似乎有些眉目。”
走出來的男子身形矮小精瘦,面容蠟黃,彷彿久病之人。
他一開口,引得老者的目光移去,“金弗問,你說來聽聽。”
男子點頭,躬身來到老者面前,跪下,“師尊,弟子曾聞,公子閣的湘公子正隱居湘山,按照他們的描述,恐怕,阻攔他們的人,正是一直呆在湘公子身旁的失劍。”
“嗯……湘公子……呵呵,原來是他那個小子……”
老者慢慢站了起來,走到了香爐旁,用手扇了扇。
“聽說那個湘公子爲鶴生主上療過傷?”
“是的,師尊。”
老者沉吟一聲,點了兩下頭,“那確實不好動手……弗問啊,你說這可怎麼辦呢?”
金弗問埋頭在地上,不語。
老者慢慢轉身,聞了聞自己的手掌,“他惹了我孟魚海,呵呵,可不能夠過得安穩。”
金弗問點了一下頭,“可是師尊,鶴生主上那邊……如何交代?”
“交代?哈哈哈,老不死了,何需交代?如今這鶴生門,皆爲我孟魚海執掌,待到那老頭油盡燈枯之日,就該改名爲魚海門了!”
老者輕輕眯了一下雙眼,看向了跪伏在地上的金弗問。
“弗問啊!你該學學你的名字,呵呵,只問該問的……”
“是,師尊。”
“好吧,先派人去公子閣說一聲,到時候莫要說我不給他們面子。”
金弗問應了,站起身來,小步走出了房間。
孟魚海口中的公子閣,當然並非湘山腳下的那個公子閣,而是湘公子留下的那個龐大的勢力……公子閣。
湘公子畢竟是公子閣原來的領袖,如今孟魚海要動湘公子,自然要與公子閣說一聲,至於公子閣那邊同不同意,似乎無需在意。
金弗問的信經過一番途徑,不過三日便到達了公子閣如今的領袖月公子手中。
月公子何方月,錦袍玉冠,柳眉星目,手中拿着從鶴生門傳來的信件,只是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一揮手,信件便化作了塵埃萬千。
“呵,動湘公子?憑他?”
何方月走出了公子閣,他似乎並不打算將此事告訴公子閣其他人。
“來人,備車,今日我與亂雲宗郝宗主相約下棋,可莫要去晚了。”
何方月似乎連回信的意思都沒有。
亂雲宗,乃是聖土魏中的強大宗門,能夠立宗聖土,絕對是當世一流勢力。
其郝夢廉執掌一宗,憑藉強硬的手段更是使亂雲宗蒸蒸日上,隱約有與魏中第一宗門碧落門抗爭之勢。
車停亂雲宗宗門前,何方月走下車便有差使前來迎接。
轉過庭院多少,方纔來到一個小亭中,四周環湖,倒是一雅緻處。
郝夢廉早已經坐在了亭中,手中執着白子,敲打着棋盤,看見何方月走來,方纔站起來,“月兄來了,快坐。”
何方月點了一下頭,坐下,看那棋盤之上,早已經布了黑白子。
“這是?”
郝夢廉輕聲一笑,“倒是讓月兄見笑了,這便是昨日我與碧落門門主武畫天下的一局棋……唉……此局我百思而不得其解,只能認輸了。”
何方月眯了一下雙眼,目光將郝夢廉打量了一番,難怪今日會來邀我下棋,呵,恐怕是爲了破局吧。
郝夢廉拿起白子來,“來,不如月兄與我將此局完成?”
何方月點了一下頭,隨手拿起一粒黑子,掃了一眼全盤,果然,乍一看,毫無生機可言。
“如何?可破得?”
郝夢廉看着何方月,心中漸有些得意了,原來,自己敗在了連何方月都破不了的局上了。
何方月清吟一聲,落下了黑子。
“嗯?若是落在此處,月兄,你可要頓失十三粒棋子啊!”
何方月笑着搖頭不語,做了個請的手勢,讓郝夢廉落子……
兩人邊下邊聊,恍然間過一刻鐘了,何方月竟是毫無敗績。
郝夢廉忽然開口,“月兄可知我今日找月兄來何事?”
何方月搖頭,“不知。”
郝夢廉笑而落子,“月兄可知,湘公子出山之事?”
“哦?”
何方月落子毫無停頓,似乎此事與他無甚干係。
“月兄能夠如此淡定,令我敬佩啊!可是,月兄可知,湘公子出山的後果,是什麼嗎?”
何方月微笑着搖頭,“不知。”
郝夢廉皺了一下眉頭,“真不知月兄是裝傻,還是真傻,湘公子在公子閣中的影響可比你月公子大得多,你真不怕他……”
“何懼哉?”
“你不怕,我卻是害怕,他……莫要壞了你我的大事啊!”
何方月搖了搖頭,“無妨,小事一樁罷了。”他的目光依舊盈鎖棋盤,精神似乎已經全然投入棋中了。
聽了何方月的回答,郝夢廉也鬆了一口氣,“也對,呵,一個湘公子而已,僅僅會那麼些醫術也敢妄自尊大?呵,螻蟻!”
“啪!”
頓時一子落下,清響震懾八方,何方月的臉色似乎有些陰沉。
“我公子閣的湘公子……又豈是你能夠評頭論足的?”
何方月擡手,落下的那顆黑子已經裂成四瓣了,揮一下手,無數白子化作煙塵,郝夢廉的棋一敗塗地。
郝夢廉臉色頓時陰冷了起來,也不知是因爲輸棋,還是因爲何方月的話。
不過,他不愧是一宗之主,馬上便對何方月笑臉相迎了,“呵呵,對不住了,剛剛是爲兄失言了,月兄莫怪。”
何方月擺了擺手,轉身,“我忽然想起有要事須得處理,在下先行告辭了。”
待到何方月離開,郝夢廉雙手一握,整個亭子都化作了飛塵,“好你個何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