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鶴生門中出來,天還未入傍晚,太陽與山頭尚有一大截的距離。
客棧中的陶笑他們全都聚集在阿孃的房中等待,心中皆是忐忑不安。
“咚!咚!”
忽然有人敲響了門,令他們齊齊一個愣神。
“開門啊,陶笑,小鸞,讓我們進去呀。”
公子湘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將屋內所有的緊張氣氛打破。
小鸞連忙去開了門,“公子,你們可回來了!”
公子湘拍了一下陶小鸞的頭,“都說了夜前一定回來,這天還沒黑呢,怎地都這般着急?莫非是想公子我了?”
“纔不是呢!”陶小鸞臉色一紅,跳過去抱着失劍的手臂,“我是想失劍哥哥了。”
公子湘撇撇嘴,看向了高諾夕,“媳婦兒有沒有想我?”
高諾夕小步輕移,嫵媚一笑,“那自然是想啊。”她的手指在公子湘的胸膛點了一下,“想你給我的那次殺你的機會。”
呵,這女人,可怕。
公子湘聳了一下肩,來到了阿孃身邊,唉……到最後還是隻有阿孃最疼自己了。
當公子湘來到阿孃身旁時,一直板着臉的阿孃笑了,輕輕拉過公子湘的手,拍了拍。
公子湘溫馨一笑,擡眼,“陶笑,來。”
“老闆,怎麼了?”
公子湘拿出了一個儲物戒指,交到陶笑手中,“這是孟魚海給你的醫藥費。”
“啊?醫,醫藥費?”他沒想到,公子湘真的去給他討要了醫藥費,“我不收,還是老闆您留着吧。”
“我留着?哈,不用了,這醫藥費啊,也有我的份。”
陶笑一聽,抿了一下嘴,也不矯情了,“那我可就收下了。”
陶笑放出神識,看了一眼儲物戒指裡邊,手上一抖,就將戒指掉在了地上。
“這,這麼多?”
那戒指裡邊只看見密密麻麻的靈晶。
公子湘搖頭笑了笑,“不多,才一萬而已。”
“一……一萬?”
陶笑幾乎要翻白眼暈過去了,這恐怕是他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靈晶。
“不不不,老闆,真不能要這麼多,要不,要不你拿回去些?”
“給你你就拿着,矯情什麼?”公子湘瞪了陶笑一眼,讓他瞬間不敢多說了,老老實實地將戒指撿起來戴在了手上。
失劍見公子湘將陶笑的醫藥費給了他,輕輕咳咳一聲。
要知道,公子湘得到的醫藥費裡邊可也有他的一份兒的。
“嗯?怎麼了?失劍,你的喉嚨不舒服?”
失劍:“……”我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你難道不懂?
見失劍不語,公子湘就乾脆裝傻,“走,明個兒,陶笑得給大家夥兒請客。”
失劍算是明白了,他那醫藥費看來是要不回來了。
鶴生門中的金弗問忽然聽到孟魚海圍鬥湘公子失敗的消息,心中一凝。
沒想到,那湘公子能夠在鶴生門的東帝分星陣中活下來,他到底有什麼神通?
此事敗露,孟魚海必定會受到東主懲罰,到時候,自己這個籌謀之人,即便是不受到牽連,恐怕在孟魚海身邊也待不下去了。
看了一眼手中的內庫令牌,孟魚海將它交於自己手上之後,自己尚未還回去,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金弗問一咬牙,拿起手邊的功法便向外走去。
果不其然,即便是公子湘饒了孟魚海,東主又如何能夠饒得他?將他打了四百雷鞭,削了他副掌門的職位。
當被擡回自己的小院之後,即將奄奄一息的孟魚海第一件事就是大喝一聲:“金弗問,你給我出來!”
此事本來怪不得金弗問,就事論事,若非湘公子與失劍的實力太過強大了,金弗問的計策絕對是上上之選。
可偏偏,這上上之策卻失敗了,由此引發了孟魚海的……遷怒。
可是,不論孟魚海喊叫了多少聲,依舊不見金弗問的影子。
“師父,不好了!師父!”
此刻,田傅盧生兩人匆匆忙忙地從外邊跑了進來。
“小師弟,呸!賊子金弗問大肆搜刮了師父您的內庫然後逃跑了。”
孟魚海一愣,隨後迴光返照一般地從牀上跳了起來,“大膽!大膽!我要……殺了他!噗!”
一口殷紅鮮血從他的嘴中噴涌而出,整個人就這麼直直地栽了下去。
“師父!師父!”
田傅盧生連忙將孟魚海扶起,放在了牀上,蓋好被子,方纔退了出去。
到了屋子外邊,兩人面容的擔憂漸漸緩和,相視一眼,輕輕勾了一下嘴角。
金弗問偷盜內庫被兩人撞見了,憑他們虛境登堂的修爲,怎麼可能會讓不過靈境的金弗問從他們手中逃離?
他們各自摸了摸自己的儲物戒指,在那裡邊,有金弗問給他們的天材地寶。
衆生熙熙皆爲利來,衆生攘攘皆爲利往。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什麼師徒之情,什麼授業之恩?呵……都被扔了個乾淨。要知道,這幾件天材地寶,是他們跟在孟魚海身邊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
鶴生門畢竟在江湖上舉足輕重,削去副掌門之事不久就傳遍了整個大陸。
那時,何方月正在垂綸,聽墨竹彙報近來江湖上的消息。聞孟魚海被削去副掌門之位之後,只是輕輕一笑,彷彿此事早在他預料之中了。
湘公子還是湘公子,豈是他孟魚海能夠動得的?呵!不自量力。
墨竹撇撇嘴,一直追隨何方月身旁的他自然也知道上一次孟魚海給何方月寫信來的事情,語句看似恭敬,實則狂妄至極。
“那個湘公子看來有些本事。”
何方月轉頭看了一眼墨竹,擺首,“湘公子何止是有些本事這般簡單?墨竹,你看事情,還是太淺薄了。”
“有甚了不起?我家月公子不比他差!”墨竹拿起一個小石子就往河裡扔去。他不喜歡何方月總說湘公子如何如何厲害,就好像在貶低他自己一般。
“誒誒誒,墨竹,你這樣可把魚兒都嚇跑了!”何方月無奈地說道。
“跑了就跑了唄!”墨竹雙手抱於胸前,盤腿坐在地上,“還有那個失劍,聽說他的劍法高超,哼!我墨竹,也不會輸給他的!”
“哈哈哈,好了好了,別說大話了。”何方月笑着搖了搖頭,“要趕超失劍,你還遠着呢!”
“哼!等着瞧吧!”墨竹伸頭看了一眼魚簍裡,“公子,怎麼釣了半天,還是沒有一條魚?”
何方月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把魚全給嚇跑了,怪我嘍?”
“那我不等了。”墨竹撇撇嘴,翻身一躍站了起來,“我去那邊的包點鋪買兩饅頭去。”
“嘿!”何方月瞪了一眼墨竹,“還不信我能釣着魚是吧?”
見墨竹就要離開,何方月不高興地叫住了他,“給,給我也買兩個。”
正在此刻,五個黑色身影迅速地朝着這邊過來,看那架勢,該是來者不善。
墨竹雙目頓時變得陰冷,一把青色短劍從他的袖中滑了出來……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冒犯他的公子。
“墨竹,稍安勿躁,看他們怎麼說。”
何方月抓了一把魚餌丟進河中,繼續垂釣。
墨竹點頭,青色小劍又滑入袖中,退到何方月身後。
五名黑衣人霎那間在何方月身後不遠處整齊地站立着。
“月公子,我家宗主有請。”
墨竹一步踏出,正攔在五人的面前,謹慎地看着他們,“你們宗主是誰?”
“亂雲宗宗主,郝夢廉。”
“呵,又是他啊。”何方月嘆了口氣,“這般急了嗎?”
將釣魚竿一扔,何方月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晦氣,釣了一天,啥也沒弄着。”
他輕輕一笑,“墨竹,還是你去買饅頭吧。”
墨竹愣了一下,謹慎地看着來的那五個人,他們這樣的態度,哪裡像是來請人的?他現在想要守在月公子身邊。
何方月也知道,這是候倔不過墨竹,聳了一下肩,“好吧,咱們走。”
五人點了一下頭,轉身便迅速離開。何方月與墨竹緊隨其後。
此刻,郝夢廉正坐在一座客棧中,倚着窗戶,看外邊人來人往,彷彿在觀賞螞蟻的遷徙。
“哦?怎麼?莫非郝兄正好知道在下的五臟廟須得祭拜?”
何方月一走進客棧,便大搖大擺地拉墨竹坐下,拿起筷子就夾菜往嘴裡塞,“嗯,不錯,”
郝夢廉微微一笑,“聽說,不日前,湘公子去過浩氣學院了?”
“哦?怎麼?郝兄也開始關注湘公子的去向了?”
郝夢廉收回了目光,看向何方月,“我這般做,還不是爲了月兄你嗎?鞏固你在公子閣中地位。”
何方月嘴角一勾,微微搖頭,忽然擡眉,“郝兄說,湘公子去了浩氣學院?那麼,他是否去了浩氣泊泛舟?”
“嗯?嘿,這個倒是,怎麼?這其中有甚問題不成?”
何方月搖頭,“這倒不是,我突然想到,我也想去浩氣泊泛舟遊玩去。”
“哦?月兄有這般雅興,可願鄙人陪同?”
何方月放下筷子,“若是郝兄願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起身,“現在就去如何?”
“好啊,哈哈,宗中近來事務繁忙,我也正好找個理由躲避一下。”
墨竹默默地將桌子上所有的菜吃完了,方纔滿意地拍拍肚皮站起來,“公子,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