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華聞言一愣,自從救了陳清秋,他便知道有一天會紙包不住火,因爲他遲早會娶陳靖柳。捐款賑災用蘇軾的身份積累賢名,便是爲了東窗事發後不至於牆倒衆人推。不過這次洛兒提醒了一句,他就換了種方法,因爲蘇軾的事情爆出來草尖肯定賣不動了,銀子還沒掙夠。
見洛兒這麼說,曹華自然借坡下驢,微微點頭:“能讓娘子安心,也算一舉兩得。”
趙天洛注視許久,少有的露出幾分微笑:“我...相信相公。”
四目相對。
夜深人靜,秋雨綿綿。
雖然不是刻意,但氣氛明顯哄到位了。
曹華眨了眨眼睛,見四下無人,便擡手摟住她的小腰。
暗香拂面,手中溫潤如玉,哪怕隔着衣裙,也能感受腰間肌膚的那麼滑膩。
趙天洛明顯僵了下,卻也沒有躲避,只是雙手蜷在胸前擋在二人之間。
見那張帶着三分調笑的臉俯下來,她才微微偏頭,略顯侷促:
“相公,我雖然信你,可...可也只是相信你不會禍亂朝堂,你濫殺無辜的事兒...”
猶猶豫豫,向來傲氣的趙天洛,顯然受不了被男子這般輕薄,可這貨是她相公,輕薄她理所當然,拒絕還得找個藉口免得對方不舒服,既覺得憋屈,又覺得理虧,心裡古怪的緊。
曹華見狀只得作罷,只是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摟着前行,搖頭苦笑:“以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洗不乾淨,我認。不過....嗯…娘子,要不咱們打個賭,賭我是個好人。”
趙天洛被攬在臂膀之間,緊靠着男子的腰身,臉上強自鎮定沒露出羞澀或不適,只是平靜道:“相公想洗心革面我信,但相公若是好人,蘇軾那樣的豈不是成了聖人。”
曹華挑了挑眉毛:“那咱們換種賭法,賭蘇軾是個惡人。”
“怎麼可能。”趙天洛搖頭:“蘇軾爲賑災捐獻六萬兩白銀,若這都是惡人,世上那還有好人。”
“那不就得了。”曹華輕勾嘴角:“咱們打個賭,賭我和蘇軾是一模一樣的人,若是我沒做到,引咎辭職和你回江南當贅婿。”
“什麼贅婿,是駙馬爺。”
趙天洛輕聲糾正後,點了點頭:“不說和蘇公子一樣仁善無雙,你能做到他一半,我就算你贏了。”
秋雨微涼,她自幼怕冷,被男人摟着雖然不適應,可挺暖和是真的,走了一截適應後,倒也放鬆下來任由男人摟着,不再緊繃身體。
曹華見她跳入陷阱,偏過頭來呵呵一笑:“若是我做到了,娘子可得掏點彩頭。”
趙天洛出生帝王之家本就傲氣,揚起小臉道:“說吧,只要我和父王做得到,你想領兵北伐都可以。”
“不用。”
曹華上下打量,忽然停留在她櫻桃小嘴上,覺得紅潤脣瓣頗爲誘人,便湊到她耳邊,輕聲耳語。
呼吸吹拂耳畔,酥酥麻麻,趙天洛微微僵了下,卻沒有躲避這親暱的動作。
只是聽了幾句,臉色便蹭的通紅,掩住殷紅小嘴,又化爲羞憤,扭動肩膀離開了男人的臂膀:
“曹賊,你...你無恥...”
曹華頗爲無奈:“那你賭不賭,輸不起就算了。”
趙天洛臉色變幻了幾次,最終還是壓下了心裡的羞惱,沉聲道:
“哼...只要你能做到,這點屈辱算什麼...”
“那就這麼說定了。”
曹華拍了拍公主殿下的肩膀,把傘抵給她,便轉身回房。
趙天洛站在原地,蹙眉思索了片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若是真輸了,豈不是要給他...
“啐—”
趙天洛呸呸兩口,想起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可骨子裡的傲氣讓她不可能出爾反爾。
想了想,也只能帶着幾分不信回了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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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
汴河西階蔡太師宅,對面便是汴京八景之一的‘汴水秋聲’,風景之秀麗在京都是一絕。
禁軍莊嚴肅穆守衛在府邸門前,不時有官員乘着小轎馬車進出。
後宅的書房之內燃着燈火,幾名朝臣正在和蔡太師商量着今天發生的事情。
側院之中,蔡悠臉色陰沉的坐在上首,面前是幾個太師府的親信。
在樑師成府上被打了一鞭子,本以爲曹華第二天就會在京都除名,他連冤都不用喊。
結果一個早上過後,天子確實發了一通脾氣,可也僅此而已。曹華就成了沒事人,連樑師成都白捱了一頓毒打,他這一鞭子顯然沒法再提了。
以蔡悠不下於京都太歲的地位,這奇恥大辱如何能忍,臉色一直鐵青。
坐在右手邊的師爺,見他臉色不好,眉頭緊蹙安慰了一句:“公子,據小的們打聽,連小王爺都被曹太歲收拾了一頓,此事怕是隻能不了了之。”
畢竟現在形勢明朗,曹華自斷手腳和蔡太師劃清界限,根本沒有入朝執政的念頭。天子相信了曹華,連蔡太師都找不到由頭,更別說他們幾個參謀了。
蔡悠端着茶杯,目光一直望着外面的庭院:“我就不信曹華挑不出半點毛病,典魁司近些日子可有動向?”
師爺手持摺扇輕輕敲打,思索了片刻:“根據眼線打探,好像自二月份開始,典魁司殺的人少了些,不過典魁司密不透風,也打探不出虛實....”
“二月份...”
蔡悠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倒是想起陳清秋是二月下的大獄,《過惶恐攤》也是那時候傳出。
這好像是一切事情的開端。
他琢磨許久,沉聲道:“莫非曹華現在心慈手軟,開始積攢名聲洗刷曾經的污名?”
蔡悠面帶冷笑:“只要消息屬實,我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