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像是並沒有聽見他說什麼,終於按耐不住,驚悚地問道:“魂晶石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小石頭卻迷茫的瞥了瞥陳江,滿眼的不可置信,在他心裡,陳江從天上來,應該早就清楚礦石的來歷。
可他卻無法參透,兩個世界的差距,就像他吃一口普通的烤肉,便能激動得哭泣一樣,地面世界的陳江,也一樣無法理解這地下世界的一些事。
突然,他又指着一顆距二人稍近的,白亮的光點,飄落到漆黑的地面,才喃喃道:“看到了嗎?不知又有多少人過去尋找呢。”
陳江木然,小石頭卻再沒有看漆黑的地面,緊了緊手上的石斧,便向山上走去,走了一段才默默的說道:“我父親,就是爲了找礦,再也沒有回來。”
陳江沉默,只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前方的黑暗處,已隱約聽到了狼鼠的驚叫聲。
陳江藉着油燈的光,看着前方密集閃爍的猩紅眼睛,不禁暗暗興奮。
這麼多狼鼠,夠他姥姥吃幾個月了。
想着,拔出了綠刃,人已如衝向羊羣的猛虎,忘情地撲了過去。
狼鼠在地下世界橫行多年,還真沒見過這種不要命的人,也呲出鋒利的獠牙,迎着陳江,嘶吼着,圍撲而上。
但只一個照面,幾十只成年壯碩的,便倒在了黑暗之中,連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幾次撲殺,陳江都放過了幼崽,他可不是趕盡殺絕的妖孽,而狼鼠卻已逃得一乾二淨。
捕獵順利結束,在這黑暗之中,野獸的反應速度,根本無法與地面相比,陳江毫不費力,已站在山頂一處巨石上,藉着綠刃的光紗,欣賞着,這廣闊的地下空間。
原來頭頂如烏雲一般,浮着滾滾的煙塵,或許是這世界幾百年甚至幾千年飄起的燈油煙。
陳江又看向遠方,這地下其實與地面相似,只是沒有草木,遠處的房舍也全是岩石磊成,而在他視線所及之處,他竟隱約發現了一片湖水,湖水正中,卻是一座方形的小島,島上漆黑一片,應該立滿了巨大的石碑。
陳江皺眉,其他人已將被殺的狼鼠,整理妥當,正滿目崇拜的看過來。
或許在這些百姓看來,這天上掉下的人,果真非同凡響,絕對給力。
陳江揮手,叫來小石頭,指着那湖的方向,問道:“那湖中小島是什麼地方?”
小石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沒有綠刃的光紗,當然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看了一陣,才皺眉反問道:“不知大人,所說‘小島’是什麼?”
陳江愕然,看來這裡的居民根本沒有島的概念,便也無法再問,心裡卻暗暗的好奇。
回到村莊,天人陳江受到村裡所有人的跪拜歡迎,尤其是哪些還未成家的姑娘們,無不按當地特有的風俗,將自己從生下來就貼身佩戴的一片石頭,泡在石碗水裡,祈求陳江品嚐,喝了便是接納了姑娘的芳心。
陳江不知,連喝了十幾碗,還在納悶水裡放片油亮的石頭有何作用,最後實在喝不下了,才知道當地有這風俗。
震驚之餘,腸胃也不免有些*。
又發現那十幾個形態各異的女子,爲此掙得面紅耳赤,甚至準備大打出手。
還是一位老者跳出來,解圍道:“天人不是俗人,大家可以一同服侍,切要盡心盡力,保持次序。”
陳江聽了,頓時頭大,已下定決心,今日吃了烤肉,就去那湖上方島,一探究竟。
一盞燈油石耗盡、又是一盞,陳江才默默而歸,他找到了那片湖水,卻無法游到島上,而四周無草無木,到處是會沉水的石頭。
他回到村莊,村裡人對他當然是畢恭畢敬,來到自己的住處,像是村裡最大的石屋,應該是祭祀用的,此刻卻擠滿了十幾名姑娘。
姑娘們見他進屋,全部跪在了兩側,有幾個膽大的,還滿是欣喜,又略帶羞意地看着他,而讓陳江震驚的是,之前抱他腿那個壯碩的,也在其中。
難道,自己也喝了她的“水”,陳江臉有些綠,卻絕沒有握着綠刃。
於是,他又禮貌的退了出去,正不知何去何從,卻聽到了一陣嗚咽的喊聲,“石頭,石頭,你在哪啊?”
陳江驚奇,卻正看見一段倩影,氣喘吁吁,跑到他的身後,急聲道:“天大人,求你,快去救救石頭,他去尋礦了。”
正是小石頭的母親,滿臉焦急,卻更顯出一種別樣的味道。
陳江安慰地點了點頭,他已看到過魂晶石飄落的場景,不就是出門去尋魂晶嗎?沒什麼大不了的,男孩子也該出去歷練了。
但周圍旁觀的人,卻不時傳來了嘆息聲,“去尋礦石?一個小孩,恐怕……”“多好的孩子……”“回不來啦……”
陳江皺眉,疑問的看向無名氏,對方悅耳的嗓音卻已沙啞,泣道:“礦石落地是有很多人搶的,有時候會搭了性命。”
陳江才終於明白,原來如此。
便也覺得小石頭處境危險,尋不到魂晶還好,若是尋到……
陳江不敢想下去,腦海裡已浮現出那倔強的小臉,便急聲問道:“往哪個方向去了!”
無名氏惶急中,連指了數十個方向,陳江才無奈地向村邊的高山攀去,希望站在高處,能尋到小石頭的蹤跡。
應該沒有走遠,這孩子不但倔強,也很有膽量。
陳江幾吸間,已攀到了山上,他握着綠刃,看着地面無盡的黑,除了無盡的黑,就只剩下那零星的燈火光亮。
突然,一枚閃着盈盈白光的魂晶,穿破了頭頂的煙雲,在綠色的光芒中,竟是那樣的翠綠耀眼。
陳江,飛身而下,好久沒有這麼瘋狂的奔馳,妖孽的血液,終於再次沸騰起來,抵抗着綠刃的寒涼。
但在漆黑中,再快的速度,也沒有距離感,陳江只感覺幾陣微風徐面,人已奔到了那魂晶落地的附近。
只見幾個黑色人影,正嘶吼着,打鬥在一起,油燈滾落在一旁,還在半死不活的燃着,地上的石頭,竟成了最好的武器。
但陳江卻並沒有發現小石頭的身影,他不願久留,仰頭看着漆黑的頂空,又是一枚魂晶,正飄飄舞舞,向不遠處墜去。
漆黑中,爲了一枚魂晶,撕鬥在一起的幾個身影,並沒有注意到綠光一閃,就算不小心注意到了,只要不是來搶礦石的,又與自己何干?
陳江很快奔到了那魂晶的落處,卻並沒有如想想般的爭鬥,只有一具流血的死屍,還有一顆擺在一旁的人頭。
陳江微驚,他沒想到這地下世界,竟還有用刀如此之快的人,他腳不停留,一邊奔馳,一邊仰望頭頂的黑暗天空,只要有一點白亮墜落,他就會迅速改變方向,奔馳過去。
但連續找了十多處,不是搶奪的爭鬥,就是人死礦丟,當然他還撿到了十幾顆。
剛落地的魂晶,竟然還帶着微微的溫熱,攥到手裡,就如一顆人的心,在隱隱的跳動,但分明就是一塊石頭。
他已不知自己奔到了何處,在這茫茫的漆黑空間,尋一個人,確實太困難了。
但就在這時,一段呼聲,卻喊住了陳江,“嘿,夥計,來搭把手,有你的好處!”
陳江茫然,漆黑中才看清,有三個男子,正在推着一塊巨石,三人一齊用力,也只推的巨石,微微搖了搖。
那人見陳江走近,才皮笑肉不笑的,從懷裡拿出一卷絲布,揚聲道:“這是上好布料,你只要幫我們合力把這石頭挪開,這布就送你。”
陳江皺眉,他正在琢磨三個人的目的,那人卻看出陳江穿戴的不凡,其實在地面上,屬於再普通不過的衣裝,而且在筏城的城牆上,還沾了許多污水,但在這地下居民眼裡,卻成了罕見的裝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