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李長安背上竹籃,裡面放着羊皮水袋。
第一單生意,雖說只有十斤,但李長安還是很看重,同時還裝了一葫蘆樣酒,準備再去各家酒肆小飯館推銷一圈。
也許有突然缺酒的,也說不定。
“嫂嫂,別忘了請你那幾個姐妹下午去晚市前過來。”
“還有糖霜、山楂果、芝麻,還有竹籤。”
李長安喝了柳知音煎的藥,臨走前不忘囑咐一聲。
柳知音準備繼續煮酒,“二郎,買那些東西要做什麼?”
李長安沒有直說,“一個月要掙到三百兩銀子,光靠這樣賣酒基本不可能的。”
“知道了,神神秘秘的。”
張記酒肆,在臨縣的四十三家酒肆裡,生意中等偏下。
張老闆名叫張富貴,五大三粗,還留着絡腮鬍子,看着是個莽漢,但很講規矩,從不克扣酒錢。
李長安來到張記酒肆,正巧碰到王二狗在卸酒。
“你這個病癆鬼怎麼過來了?”王二狗搬着酒罈,冷笑道,“張記酒肆的酒,已經在我這裡買了。”
“想推銷去其他地方吧。”
“或者賣賣散酒也不是不行,哈哈……”
“王二狗你快點搬酒。”這時,張記酒肆的夥計跑出來催道,“李長安,你的酒就放到另一個罈子裡,不要弄混了。”
王二狗眼睛瞪的滾圓,“這……”
“你們收了這小子的酒了?”
“是啊,昨天收少了,所以多要了十斤。”夥計說着,帶着兩人往裡走。
“得,讓這小子佔了便宜。”王二狗道,“下次您跟我說,我再送過來不就行了?”
“下次再說吧,趕緊的,今天事情多,晚上還要招待一批客人。”夥計催促着。
李長安把酒倒進酒罈,拿了兩百文酒錢,和夥計道謝之後就離開了。
很快,王二狗就追了上來,“病癆鬼,下次你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我不會再給你這種機會。”
“下次我多準備十幾二十斤酒,讓你一斤都賣不出去。”
王二狗得意洋洋,以前他就是這麼搶佔李家酒坊生意的,到最後柳知音甚至兩三天都賣不出十斤酒。
李長安扯了扯嘴角,扭頭走進了街邊的小飯館,從頭到尾都沒和王二狗說一句話。
王二狗愣住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巡街衙役,原本想着激怒李長安,最好讓他動個手,這樣就能把李長安送進牢裡關上個一兩天。
沒想到之前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李長安,壓根不跟說一句話。
很快,王二狗不屑冷笑,在酒市都賣不出酒,靠推銷能賣出幾斤?
這種廢物病癆鬼,等着他再病倒就行了。
李長安走進小飯館,“老闆,請問你這邊還需要酒嗎?可以先嚐後買。”
“打擾了,下次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找我,我是李家酒坊的。”
一家不行,李長安又去了隔壁一家,
“老闆,我是李家酒坊的……”
……
在三陽門轉了一個上午,李長安累的不行,身體裡一陣陣虛弱感涌現,明明是十月末,但他卻還是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談了兩家,一家五斤,下午送過來。
說是要看看情況再說,也不敢多要。
回到家,
柳知音趕緊迎了上來,眼神裡滿是擔憂,“你看你,明明身體還沒有康復,怎麼就不……”
“沒事的,嫂嫂。”李長安臉色有點發白,“幫我泡一碗糖水。”
柳知音趕緊扶着李長安坐下,急匆匆跑進廚房,很快就端着一碗溫糖水。
緩了片刻,李長安才輕舒一口氣,“嫂嫂,東西都買了嗎?”
柳知音心疼地給李長安擦汗,“買了的,人我也通知到了。”
“嫂嫂放心,多走走我身體也好的快些。”李長安笑了笑,“我給嫂嫂做好吃的。”
“這些山楂果都很便宜,我找小蘭的時候,買了三斤,才五文錢,她還送給我一斤。”柳知音扶着李長安,
“就是糖霜稍微貴一些,十三文錢一斤,但加上竹籤也才二十文錢。”
“二郎,你要用它們做什麼?”
“這些可是能賺不少錢的。”李長安拎着山楂果,倒進水裡清洗。
柳知音也蹲在一旁,“比酒賺的還要多嗎?”
“不好說,一切順利的話,前期賺的可能比酒還要多。”李長安笑道,
“咱們的酒要慢慢打開銷路,但這東西,咱們臨縣可沒有。”
“到底是什麼啊?”柳知音的語氣裡不自覺多了一絲撒嬌的意味,
“你一直神神秘秘讓我買這些東西,還通知我的那些姐妹,到現在跟我還保密。”
“這是一種很好吃的小吃,名叫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我在書裡看到的。”李長安端着洗好的山楂果,泡進鹽水。
等了一刻鐘開始去籽,攔腰橫切,剜掉中間的籽,“嫂嫂幫忙用竹籤串起來。”
“一根竹籤穿八個山楂果就行。”
“這就是冰糖葫蘆?”
“還得裹上糖霜……”
“糖霜?”
“對,這可是秘方,有了糖霜之後才叫冰糖葫蘆。”李長安適應了去籽流程後,速度越來越快。
“一串冰糖葫蘆可以賣五文錢。”
“五文!?”柳知音不可置信地看向李長安,“一斤山楂果也才兩文錢不到,一斤最起碼得三四十個。”
“能賣二十五文錢!?”
“刨去成本,最起碼能賺二十文錢!”
柳知音腦瓜子嗡嗡的,看着手裡穿好的山楂果,怎麼也不敢相信能這麼賺錢。
“等今天晚市就知道了。”
李長安點點頭。
“找小蘭她們也是爲了這事?”
“嗯,人多些,這件事就更好辦了。”
柳知音似懂非懂,但還是相信李長安的每一個決定。
穿好山楂果,李長安開始熬製糖霜。
這是冰糖葫蘆最重要的一環,也是決定了能不能賣出價錢的關鍵。
“可惜了,如果有老冰糖更好,但這糖霜味道還行。”
李長安蘸了點糖霜放進嘴裡。
糖霜和水,按照二比一的比例倒入鍋中,又點了一點白醋,中火燒開,冰糖融化轉至小火。
點醋一步極爲關鍵,可以防止糖液結晶。
等到泡沫變得細密,糖液呈琥珀色後,李長安用筷子沾了一點糖液,放入冷水。
冷卻的糖液變脆變硬。
這一步也是考教冰糖葫蘆好吃與否的關鍵。
熬糖時間不夠,糖會粘牙;時間過長,就會發苦。
看似簡單,但每一步都有小訣竅。
李長安拿起一串山楂果,貼着糖液表面旋轉一圈,再撒上一撮芝麻,插在了事先綁緊實的乾草垛上。
“這樣……就是冰糖葫蘆了嗎?”柳知音湊過去看,眨着眼問道。
像極了好奇寶寶。
李長安忍俊不禁,“等外面的糖霜變硬變脆就好了,到時候嫂嫂先嚐嘗看。”
似是察覺到李長安語氣裡的笑意,柳知音嗔怪地看了一眼李長安,俏臉微微發紅。
“冰糖葫蘆要是真那麼賺錢,會不會有人模仿啊?”柳知音問道,
“看樣子好像也不是很難做。”
李長安手上動作沒停,繼續裹糖霜,“肯定會有人跟着賣。”
“不過首先糖霜的熬製有一些訣竅,一般人熬出來的味道不正,短時間學不到精髓。”
“其次就算他們學會了也沒用,我巴不得他們學的越快越好。”
“啊?”柳知音又聽不懂了。
哪有把生意拱手讓給別人的道理?
盞茶功夫,李長安示意柳知音咬一口試試。
柳知音將信將疑,輕啓紅脣,輕輕咬上一小口,
“咔嚓。”
糖衣清脆,酸甜可口。
柳知音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而後看向李長安。
“好吃嗎?”
柳知音忙不迭點頭。
絲毫沒發現鼻尖上粘了一塊碎糖。
李長安下意識伸手,拿掉碎糖,旋即微微發愣,然後乾咳一聲,專心致志地裹糖衣。
柳知音的脖子迅速浮起一層粉紅,而後蔓延到雙頰、耳垂。
觸感細膩,滑嫩如玉,李長安不自覺搓了搓手指。
這個動作被柳知音看到,又是一陣羞惱的跺腳。
李長安感覺嗓子有點發癢,又咳了一聲,見柳知音越發羞赧,趕緊開口,打破了此時旖旎的氣氛,
“嫂嫂,你信不信?只要今晚糖葫蘆賣得好,五天內,咱們就能賺到至少一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