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治鬆手的瞬間,就想要再次抓箭。
李長安殺意即將成型不假,但自己的五支箭都直奔他面門而去。
李長安卻只射出了一支箭,這個傢伙,太託大了。
乘勝追擊,拿下此人!
然而就在他伸手抓箭的瞬間,左肩驟然一疼,緊接着疼痛如潮水般席捲了宋治。
左手拿着的弓,無力落地。
所有人都被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震住了。
宋治射出的五支箭,竟然在半途改變了方向,沿着李長安身體邊緣飛射而出。
而李長安射出的箭矢,卻化作一條噬人的毒蛇,悍然扎進了宋治的左肩。
李長安的動作並未停止,伸手抓起三支箭,龍象內息深處,殺意箭矢驀地旋轉。
鬆手。
“李長安,住手!”
“宋治已經無法再戰了!”
有國子監學子驚恐出聲大喊。
可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宋治甚至只來得及下意識捂住左肩。
下一刻,三支羽箭橫跨十丈距離,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貫穿了宋治的肩膀。
可怕的旋轉之力,撕扯着皮肉,帶着讓人心驚膽寒的殺意,瞬間吞沒了宋治。
宋治甚至連疼痛都無法感知,整個人愣在原地,心神已經徹底被驚濤駭浪的殺意淹沒。
“噗通。”
宋治的左臂齊根而斷,無力墜地。
鮮血嘩啦啦涌出,染紅了地面。
李長安將長弓插回弓囊,彈了彈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似乎解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對手,
“白鹿書院東嶽分院,修身院學子李長安,向各位國子監學子請教射術!”
嘴上說着客氣,但李長安卻連行禮都欠奉。
街道在短暫的寂靜後,瞬間轟亂起來。
國子監學子趕緊給宋治止血,可是此時的宋治卻好似失了心神,眼神中的驚恐之色幾乎快要溢出來。
剩下的國子監學子全都狠狠地盯向李長安。
至於周圍觀戰的百姓,徹底炸開了鍋。
“我的老天爺,這個李長安好恐怖!”
“這是我們東嶽分院的學子嗎?因爲小妹崴傷左腳,就要斷人左臂,當真霸道!”
“解氣!這段時間白鹿書院被壓得擡不起頭,現在李長安站出來,終於不再一直被壓制了。”
“這個李長安第一箭,是怎麼讓那五支箭都變了方向?”
“好強,那些箭矢可都沒有箭頭啊。”
……
人羣中的顏輕詩情不自禁捂住嘴脣,看着客棧前的地面上,那一灘刺目的鮮血。
顏輕詩看向李長安,眼神複雜。
哪怕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可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李長安動手。
而且一出手,就斷了國子監學子的一條手臂。
這就是他嗎?
顏輕詩抿着脣,心跳的飛快。
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股驚恐之意迅速席捲了顏輕詩。
這樣下去,李長安也會受傷的。
要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啊。
一想到李長安被斷臂的場景,顏輕詩的心就被焦急和擔憂填滿了。
她想衝過來帶着李長安離開。
然而,黑衣男子還是攔在了顏輕詩面前。
“顏姑娘……”
顏輕詩急的雙眼泛着淚光,“再這樣下去,他也會受傷的。”
“我們相信公子,還請顏姑娘不要讓我爲難。”
黑衣男子寸步不讓。
說到底他只聽李長安的命令,哪怕給他的任務是保護顏輕詩,但不代表顏輕詩可以命令他。
顏輕詩還想跑過去,卻被人羣裡的張富貴攔住了。
“顏姑娘。”
“張……張叔。”顏輕詩看到張富貴,急忙說道,“張叔快去阻止他,那可是國子監啊。”
張富貴笑着搖搖頭,然後把目光投向李長安,
“顏姑娘放心,長安不會有事的。”
“那是他的戰場,誰也阻止不了他!”
“我們就在這裡,看着他……如何一步步走向輝煌。”
……
李長安負手而立,修長的身材,俊秀的面容,好一個濁世佳公子。
彷彿剛剛的斷臂之箭,和他無關一般。
“國子監沒人了嗎?”李長安朗聲問道,目光轉向在場的二十幾名國子監學子。
宋治已經被擡進了客棧,但這裡還剩下二十幾人。
“放心,我不會殺人,依然只斷左臂!”李長安輕聲道。
只是這聲音卻清晰地傳遞開去。
好似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了一衆國子監學子的臉上。
此時還只是上午,但空氣已經變得悶熱起來,知了叫的嗓子都要啞了。
天空中有云層聚集,沒有陽光灑落。
在場衆人只覺得心頭彷彿有一塊大石頭壓着,渾身難受。
“怎麼?怕了?”李長安嗤笑一聲,“前幾日,你們四處挑戰不是很歡快嗎?”
“今日就不行了?還是說堂堂國子監欺軟怕硬,不過是一羣軟蛋罷了?”
這句話已經不是給不給面子的問題了,而是直接要踩國子監的臉。
衆國子監學子互相對視,都從同窗眼中看到了熊熊怒火。
終於有一名國子監學子忍不住了,抓起弓囊走出來,咬牙切齒道,“王宇,請賜教。”
李長安伸手,“開始吧。”
王宇沒有再說話,在眨眼間張弓搭箭,對準李長安的眉心,鬆手。
箭矢快的幾乎看不到。
但他的動作並未停下,連續張弓,箭矢好似連珠般激射而出,全部朝李長安的面門而去。
李長安抓起一支箭,彎弓如滿月。
殺意箭矢瘋狂旋轉。
李長安雙目如電,緊緊盯着已經逼近眉心不足一丈的羽箭。
“疾!”
王宇的連珠急射幾乎連成了一片,眼看就要把李長安射成刺蝟。
顏輕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的眼淚直掉。
下一瞬,顏輕詩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只見李長安射出的箭矢彷彿一條黑色巨龍,掀起一陣旋風,將連珠羽箭攪的七零八落。
幾乎在同一刻,黑色箭矢貫穿了王宇的左肩,不留任何餘地,撕碎了王宇的左臂根部。
李長安握着弓,面色不變,“下一個。”
王宇就和剛剛的宋治一般,被恐怖的殺意瘋狂吞噬,心神好似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稍不注意就要被掀翻。
……
錢坐莊宅邸,
一名小廝慌慌忙忙跑進了深處的院子,“少爺,李公子挑戰國子監了!”
錢坐莊面色依舊慘白,心神受創,沒那麼容易恢復。
聽到小廝的話,錢坐莊當即坐起身,“什麼!?他去挑戰了?”
小廝忙不迭點頭,“李長安今早直接去堵了國子監的門,小的回來時,已經有一名國子監學子被斷了左臂。”
“斷左臂?術數再怎麼也不會斷左臂吧?這是直接動手了嗎?”錢坐莊趕緊下牀,招呼小廝把書院學子服拿來。
“不……不是術數比試,是射術!”
錢坐莊嘴巴張的足夠塞下一顆雞蛋,“射……射術?”
……
教坊司,
一名侍女跑進靈犀院,“安公子,李公子出事了。”
安南從東廂房裡走出來,一頭黑色長髮還未梳理,如瀑布般垂落,襯着安南精緻到幾乎沒有瑕疵的面容,美的讓侍女都恍了神。
“發生什麼事了?”安南蹙眉問道。
侍女回過神,低頭說道,“李公子今早去找國子監挑戰了。”
“奴婢回來的時候,已經有國子監學子被斷了左臂。”
安南聞言,轉身回了東廂房。
一炷香後,
束起黑髮,穿好書院學子服的安南,大步離開了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