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卒呢！”
左賢王看着那戴着面具的人，他早知道面前之人是武王林逍而非白卒，賬內沒有其餘的雜兵都是些知道林逍身份的人。
林逍聽到對方的話之後乾脆的摘掉了面具笑道：“我不就是白卒？”
“憑你？”
左賢王嗤笑一聲：“我知道你武王戰力卓絕，衝鋒陷陣尚可，但要是擊敗本王若非白卒出謀劃策就憑你？”
“喲，老人家不信。”林逍笑着看向趙亮。
趙亮一笑戴上了自己原來在白卒軍中的面具：“左賢王可還記得我鬼鷹？”
盧大川同樣戴上面具：“還有我夜梟。”
錢大同：“還有我惡蟒。”
“還有我毒狼。”
……
十幾名白卒軍原先的將領紛紛戴上自己的面具，都是左賢王的老熟人，這些人手中每人手上都沾着匈奴軍的血。
每一個都是二十年前大戰之後殘餘的匈奴軍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林逍雙手攏袖：“告訴左賢王本帥是誰？”
“參見白帥！”
齊聲大喝，十三人同時跪地。
左賢王身形晃盪不止，難以置信的看着大案之後的林逍：“你！你竟然真的……”
他從未想過白卒軍居然有一日會臣服外人。
林逍輕笑：“你又怎知爲了這兩個字，這一聲白帥，本王付出了多少？”
趙亮等人聽聞，同時右拳敲擊胸鎧：“願爲白帥赴死！”
林逍擺了擺手讓衆將起身，笑道：“行了，老人家心臟不好，可別嚇死了，給咱們左賢王搬張大椅來。”
諸將一笑，這便是林逍和原先的白卒不同，以往的白卒從不摘下面具，只有老武王見過其真面目，能與其談笑風生。
他們這些人從白卒嘴裡聽到最多的就是軍令，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頹喪的坐下，左賢王看向林逍：“說吧，既然已是敗軍之將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林逍微笑：“如今咱們涼州窮，可養不起左賢王這十萬俘虜，真是頭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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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賢王心一顫，漠河水淹內城，直接淹死了不下兩萬匈奴軍，滿城飄屍體，眼下十萬匈奴軍被俘。
林逍居然說出這種話，讓他不由得想起當初白卒坑殺三十萬匈奴的理由，同樣是涼州窮沒有多餘的糧食。
“你！”
嚇唬了一句林逍眉開眼笑：“不過左賢王放心，本王答應了慕容天星給匈奴軍留人。”
剛鬆了一口氣的左賢王心還沒進肚子，就聽到林逍語色一變：“不過。”
“你們匈奴說打就打，現在打不過了就想回去，是不是也太不把我涼州當回事了？當我涼州是窯姐？還是不給錢的那種想上就上？”
左賢王一時愕然，好半會兒才硬着頭皮道：“那貴軍要如何？”
“放了你們可以，但本王要知道這一仗是誰讓你們打的，這些年來是誰在給你們糧食鐵器，這些本王都要知道！還有本王的父親，上一任武王林彥的事情。”
左賢王心中一驚，看着目光森冷的林逍半晌沒有說話。
林逍心知肚明，二十年前大秦國亂之際，四方圍秦，靠着老武王燕王和橫空出世的白卒平定了天下，其中損失最爲慘重的就是直面涼州大軍的匈奴。
成了白卒名揚天下的墊腳石，而在之後三年，匈奴再次集軍進犯，老武王林彥受命剿滅匈奴帶領十萬武王卒深入大漠剿滅匈奴。
卻就此一去不回，三歲的林逍就這樣被世襲罔替成了少武王。
二十年時間被險些滅國的匈奴居然就又能夠支撐三四十萬大軍行軍數年的糧草，若是沒有人暗中支持，把林逍的頭擰下來，他都不會相信。
最有可能便是咸陽那位白狐宰相了，因此林逍要知道。
深吸了一口氣，左賢王無奈道：“此事甚大，王爺要知道自然可以……”
“你們都出去吧。”
林逍平靜道。
所有白卒軍將領離去，只剩下林逍和左賢王在軍帳中。
足足一天兩人都沒有出來，也沒有人知道兩人究竟談了些什麼。
十日之後左賢王帶領十萬匈奴敗軍撤出涼州，林逍也讓林仙之前往大漠一趟召回已經打到了犬日城下的周平。
“白帥就這樣放他們走？”趙亮有些不甘願。
林逍笑道：“不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大漠終有一天本帥要率軍打過去的。”
盧大川打趣道：“那白帥可別讓屬下們等太久啊，都快五十咯，再晚可就騎不動馬了。”
“明兒本帥做媒給你找個婆姨，讓咱們盧大將軍重新找回青春年少。”林逍翻白眼道。
衆人哈哈大笑。
手下士卒再重建雁門關，潼關大勝的消息傳回涼州城，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慶賀。
又過了十日。
林逍率領所有將領站在潼關前迎接那一支穿插敵後接近一年軍隊。
周平快速從馬上跳下激動道：“參見白帥！”
“你做的很好。”
身後士卒紛紛跪地行禮，林逍扶起周平，再看向還剩下一萬六千多人的遠征軍：“入關。”
早已經殺豬宰羊，就在校場上舉行慶功宴，潼關內城中的百姓自發的組織起來準備酒水肉食。
所有將領坐在了一桌，容納了數萬人的校場，人人目光看向林逍。
林逍端起酒碗將面具上揚些許：“一年又三月，這一杯酒敬戰死的弟兄，敬陸懷中將軍、敬慶城受難百姓、敬諸位慷慨來助的江湖英雄，也敬在場諸位！”
“敬白帥！”
一杯酒盡，趙亮孫方等人對視一眼，趙亮率先端起酒碗笑道：“慶功宴之後便是論功行賞，白帥，末將又一個請求懇請白帥允准。”
林逍笑道：“諸位鎮守涼州功勞浩大，有何要求儘管說來。”
趙亮端着酒碗單膝跪地：“末將請白帥揭面！”
林逍一愣，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盧大川第二個持酒跪地：“末將請白帥揭面。”
“末將請白帥揭面！”
一個個將領，八百破陣營將士同時跪地，其餘人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一聽說揭面二字都激動了起來，縱橫天下的白卒真容？從軍之人誰不想一睹風采？
於是頃刻間，跪倒了數萬人，人人端着酒水：“請白帥揭面。”
“你們幾個是說好了的啊。”林逍無奈的看着身邊跪了一圈的將領。
趙亮沉聲道：“說句不敬之言，末將等人也是看着您長大的，當年我們跟着老王爺衝殺護其一生，如今既秦不護您，末將等人來護！末將決不允許您再擔污名！”
聽着趙亮的肺腑之言，林逍的心狠狠顫動了一下，這就是軍中漢子的感情。
伸手摸向臉上的面具，林逍壓下一切感慨：“謝過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