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靈一邊焦急地趕路,心頭卻是思緒萬千,唐離傷勢如此之重,能不能堅持到唐門?那天衣盟到底是幹什麼的?五伯南宮智與天衣盟到底是什麼關係?朱文羽唐韻和瑪雅他們現在在哪?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或者是更糟的情形?
這一晚確實是一場絕殺!
朱文羽追那黑影直追出五六十里,已到山腳之下,堪堪距黑影只差五六丈遠,那黑突地止步不前,靜立不動。
行動間突快突停原是朱文羽輕功的拿手好戲,見那黑影立住,朱文羽再奔往前幾丈,便止住身形,站在那裡晃也不晃,竟如釘子釘在了地上一般,距黑影已只二三丈遠。
“朱大人好功夫!”只聽那黑影道,是一個較爲蒼老的聲音。
黑影緩緩轉過身來,只見他身穿黑色夜行衣,臉上黑布蒙面,連腦袋都以玄色頭巾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不敢,閣下過獎了。不知閣下尊姓大名,約在下來此,有何見教?是否和張家滅門命案有關?”朱文羽知道對方把自己引到這裡,必定有所圖,反而靜下心來,拱手問道,身上卻已暗運內勁準備隨時出招。
“呵呵,讓朱大人知道也並不相干。老夫天衣盟護法‘血刀絕命’杜風,江湖上的無名小卒,呵呵,朱大人沒聽說過吧?”那杜風笑道。朱文羽卻感覺到那笑聲中的一絲絲冰冷的味道。
這“血刀絕命”杜風之名朱文羽曾聽南宮雷說起過,武功已入一流高手境界,卻是殘忍好殺,且兼好色,乃是江湖中的一個獨行大盜。二十餘年前出道,正逢天下戰亂,這杜風常劫掠財物,禍害女子,且劫財劫色之後都無一例外地殺人滅口,死在其刀下的人不計其數,更禍害了上百良家女子。更可恨的是這個杜風常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百姓下手,不像有些江洋大盜,只和武林中人爲難,碰上普通百姓不會武功之人往往還手下留情,這杜風卻是不論好歹,落在他手中的無一能得活命,削手剁腳砍頭已是尋常手段,若是碰上略有些仇怨的,則剜目挖心剝皮活埋,實是嗜殺殘忍,行事無所不用其極。只因杜風剛出道時正值天下戰亂,各門各派爲避戰禍自顧不暇,竟是無人管束於他,任其胡作非爲橫行江湖數年之久。洪武皇帝建大明王朝之後,天下逐漸安定,杜風之行早引起武林公憤,羣起攻之,逼得其四處逃竄。後來終於被武當派上代掌門靈空道長重創而逃,近十年不現江湖,武林中人都以爲他早已因傷斃命荒野,也漸漸淡忘了這麼一個魔頭,朱文羽也只是在聽南宮雷說起武林典故時偶爾聽到這個名字而已,想不到此時卻在此遇見。
朱文羽聽到報名,知道這杜風早年便已橫行江湖,絕對已是一流高手境界,又是個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角色,心知今日定是極難善了,心中早提高戒備,嘴中卻假道:“原來是杜前輩,在下初出江湖,確實未聽過杜前輩名號。不知前輩讓在下雪夜來此,有何見教?”一邊說話一邊眼角往來路一掃。
那杜風何等銳利眼神,早看在眼中,笑道:“呵呵,不用看了,南宮公子那邊有長輩教誨,不會來的,這裡就我們兩人,正好單獨聊聊,親近親近。”說罷緩緩走近。
那杜風陰險狡詐,看朱文羽如此說話,而且劍在左手也並未撥出,便似無絲毫戒備一般,似乎確實未曾聽過他的名號,心中一狠,裝出一幅笑臉走近,右手卻悄悄握在腰間刀柄之上,準備對朱文羽來個偷襲。一來因爲這杜風從來不講武林規矩,向來是能打則打,能偷襲便偷襲,佔了便宜再說,二來天衣盟曾在開封對朱文羽有過一次刺殺,結果“南海叟”劉海棋戰死,據餘下一人回來稟報,這朱文羽的身手大出他們意料,已入一流高手境界,只怕和南宮靈相比也不會差之多少,杜風自知若和劉海棋比起來也需近百招才能傷到對方,而劉海棋在朱文羽手下卻是在數招之內落敗,就算有出乎意料的成分,這朱文羽武功絕不弱於自己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對付這種高手,能以偷襲佔得一分便宜對自己自然是十分有利的。
朱文羽卻似毫無防備地看着慢慢走近的杜風,嘴中還道:“杜前輩半夜飛刀留柬,讓在下跟你前來,不知有何指教?如能透露一點張家命案的消息,在下實在感激不盡。”
杜風故作頗有誠意之狀扯下臉上蒙面黑巾,反正這朱文羽也並不認識自己,就算看見他的臉也沒什麼打緊,“杜某這裡確實有一些十分隱秘的消息要告訴朱大人……確乎是有關張家命案的……”只見杜風一邊說話一邊已是慢慢走近。朱文羽卻是笑吟吟地似乎毫無所覺。
轉眼間杜風已近朱文羽身前四五尺之地,仍是面帶笑容。突然,只見杜風眼中閃出一絲得意地獰笑,手中血刀如電般揮出,一招“血色斜陽”,斜斜劈向朱文羽腰間。便在此時,朱文羽也身形暴起,竟然左手“雷霆劍”連劍帶鞘一擋,那血刀已是砍在“雷霆劍”劍身之上,朱文羽右手卻忽地疾伸,中食二指一併,已使出南宮世家的“靈犀指”,指尖未及沾身,一股凌厲的指風已點在杜風左肩的中府穴上,杜風頓時感覺到左手一陣痠麻,緊接着一陣巨痛,左臂已是無法動彈。
偷襲不成反遭吃虧,杜風氣得嗷嗷大叫,右手血刀一招接一招緊接而上,一陣狂攻。朱文羽卻已退開半尺,右手一縮一搭,雷霆劍已在手,反手攻去,左手劍鞘橫擋刀勢,右手劍鋒卻是着着緊逼。杜風剛纔吃個大虧,左手活動不便,幾招之間便已落下風。
“一起上!”杜風大喝一聲。
只見雪地中不知如何突然鑽出數人,原來那些人都穿着白色披風,伏在地上,被大雪一蓋,除非正好踏在身上,更無絲毫痕跡破綻,此時又正下大雪,北風正勁,饒是朱文羽內功精深,也沒聽出冷風中伏地之人的呼吸之聲。這一下措手不及,中有一人伏地之處正在朱文羽身後三尺之處,忽地從地上躺着出劍,待得朱文羽感覺到後背冰涼劍鋒及體,已是閃避不及,只得硬生生將身體挪開三四寸,避過要害,卻已被偷襲之人在後背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朱文羽只覺後背火辣辣地疼,右手正攻向右側鑽出來的一個殺手,只得大喝一聲,猛運養生訣內功,左手連着劍鞘向後疾撞,撲地一聲劍鞘點在後面偷襲之人的面門,那一點勁力極大,劍鞘幾乎插入面門之中,真力到處,內臟已是被震得粉碎,一聲不吭地軟倒在地斃命。
但四周冒出來的殺手卻有十數個,面前還有一個左手負傷目露兇光惡狠狠地盯着自己隨時準備攻來的一流高手杜風,朱文羽已覺此戰乃出道以來從未遇到過的艱險,此時不拼命是不行了。
朱文羽忍住後背疼痛,手腕一轉,已是讓開杜風,斜斜向右飄出,向右邊兩人攻去,他料餘下的人必定不會有杜風那般的身手,能殺得一個是一個,解決了他們再回來對付杜風,免得腹背受敵難以抵擋。
只見那殺手一人持刀,一人雙手雙劍,也是向朱文羽對攻而來。持刀之人刀路頗似杜風的“追魂刀法”,只是沒有杜風那樣的老辣,刀勢也不如杜風般凌厲,顯是內功並未到一流的境界。但饒是如此,那種悍不畏死般的不要命打法卻與杜風如出一轍,極可能是杜風教出來的招式。持劍之人雙手雙劍,劍鋒既扁又窄,劍路也是以攻爲主,劍走偏風,來路奇怪,凌厲異常,像極了南宮靈描述的“南宮三子”之一“黑白劍”南宮智所使的“黑白劍法”。不過朱文羽已不及多想,手上劍招也已使出。雷霆劍法也是屬剛猛的路數,施展出來有如雷霆萬鈞,聲勢逼人,再加上朱文羽的渾厚內力,和那兩個殺手幾乎是以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