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靈塵遲疑着不知說什麼好。他早年曾走過幾年的江湖,心裡知道此事實是自己理虧,特別是還請了外人來奪掌門之位,更是武林中的大忌,只不過靈月一勁鼓動,加上心中確有疙瘩,勉強相隨罷了,但自那江嘯熊和崔小小二人帶着屠龍殺手來之後,便時時感覺到這些人滿身都是一股子邪氣,絕非名門正派之人,心中更是動搖,只不過覆水難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只得硬着頭皮一起幹了。只不過在青峰迴山之前,若非他盡力勸阻,支持青峰的武當弟子還不知會多死多少人。此時靈塵見青峰迴山,滿面正氣地質問自己,自己竟是啞口無言,已不知說什麼好,而更重要的是,他早幾年行走江湖,此時已認出了站在青峰後面的居然是丐幫幫主“鐵手天龍”謝非,那謝非武功深不可測,又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明擺着是替青峰說話而來。如此一來,就算是今日將這掌門之位搶過來,恐怕也是名不正言不順,若因此和而丐幫結怨,那更是後患無窮了。
“靈塵師弟,你我合力將青峰這叛賊拿下!靈鏡師弟,你帶人和江大俠伉儷一起對付其他人。”靈月大聲吩咐道。他顯然是沒認出謝非來。
便在此時,那江嘯熊回頭看了花蜘蛛一眼,見她仍是眼睛圓瞪怒不可遏的模樣,已是定下心來,躍過來輕飄飄一掌直向朱文羽打來。便在此時,忽又聽得一聲大雌吼,那崔小小也已從酒席後站起身來,一把將桌子掀翻,滿桌的酒席俱被她掀倒在地,地上一片狼籍,連靈月靈塵等人身上也濺了不少油污髒水,避之不及,只見那花蜘蛛崔小小不知從哪掏出兩把鬼頭大刀,直朝朱文羽身上砍來。
這鬼頭刀本是道上剪徑的毛賊強盜的常用兵器,真正的武林中人極少有用此作爲兵刃的,只因那鬼頭刀厚鋒厚背,前重後輕,份量沉重,並不適合於比武較技,但誰知這崔小小練的卻是外家功夫,氣力頗大,偏偏使兩把鬼頭刀當成兵器,倒也闖出了點小名頭。她與江嘯熊夫妻二人,夫極瘦妻卻極胖,丈夫練的內家陰柔掌力,妻子練的卻是外家霸道刀法,一男一女一柔一剛,與尋常夫妻剛好相反,站在一起便顯得一種說不出的滑稽可笑。這二人夫妻感情極好,卻都是性情孤僻行止怪異之人,就怕別人笑話他們,往往感覺到對方有輕視或嘲笑之意便揮刀相向,故極少有朋友,只是夫妻二人雙雙在江湖中行走。他二人行事忽正忽邪,正邪不定,不講對錯全憑好惡,有時與人爲小事爭執也是痛下殺手,有時卻又主動掏出大筆錢財接濟貧苦百姓。二人出道甚晚,近十年纔在江湖中走動,卻已年過四十,無人知其師承來歷,只知他二人常於陝西山西一帶活動,卻不知何時也被天衣盟招攬,帶了十餘屠龍殺手到武當山上來興風作浪來了。
且說那“辣手西施”崔小小一把將酒席掀翻,提刀便朝朱文羽砍來,朱文羽正與那江嘯熊一拳一掌地纏鬥不休,只聽背後嗚嗚風聲,百忙中微微回頭一望,見是花蜘蛛偷襲,身子微微一側,手上已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一接一引,已將“病金剛”江嘯熊的一股掌力來個顛倒乾坤般引得直朝那崔小小的鬼頭刀攻去。
這乾坤大挪移心法重在勁道騰挪移運,而且越是以少對多時便越是管用。想當年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明教青翼蝠王韋一笑和五散人周顛他們一齊去尋光明左使楊逍,一語不合,結果動起手來,楊逍便使出方練到第一層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將韋一笑的寒冰綿掌掌力引得去攻五散人,而將五散人的合力掌力引得去攻韋一笑,自己卻是優哉遊哉地在中間毫不費力,若非受僞裝成少林高僧圓真的“混元霹靂手”成昆“幻陰指”的暗算,已是大佔上風,此時朱文羽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已練至第六層,與當年的光明左使楊逍的第一層心法自然不可同日而語,連在少林寺中被十八棍僧圍在那十八羅漢陣中之時也是使得圓轉如意,此時受“病金剛”江嘯熊和“辣手西施”崔小小雙雙夾攻之下,朱文羽手上這一帶,江嘯熊的掌力加上朱文羽略微加上的一點力道,崔小小已是經受不住,手中鬼頭刀不由自主朝旁邊砍下,卻是一刀砍了個空。
那江嘯熊只覺發出的掌力突然間變得難以控制,不知爲何總是不由自主地朝另一邊的崔小小打去,用力收都收不回來,只得叫道:“夫人小心!”
這崔小小几曾見過這等神功?只覺丈夫的掌力直朝自己打來,心中大怒,大叫道:“老不死的你打誰呢?打他啊,朝我招呼幹嘛?想死啊?”唰唰兩刀,纔算將江嘯熊擊來的掌力擋住。
“哦。”江嘯熊也不明白自己的掌力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衝着老婆大人去了,不敢多言。本來他雖知這朱文羽乃是“血刀絕命”杜風提到過的天衣盟的大敵,但自己與他並無深仇大恨,又想這朱文羽如此年輕,能有多高的武功?必是那杜風不小心吃了點虧罷了,卻把對方說得如同凶神羅剎一般,只不過是爲自己開脫罷了,故剛開始時還只是使出了五分力,只想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就罷了。但此時經朱文羽挪移乾坤,連自己的掌力都莫名其妙差點打着老婆大人,雖不知朱文羽使的是什麼妖法,但也明白了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少年人實是深不可測,若不使出看家本領,自己夫妻二人恐怕就得栽在這武當山上,心下一狠,已顧不得手下留情,使出八分真力,輕忽忽拍出一掌,這一掌如幻似影來路飄忽不定,與先前大不相同,掌力還未及身,朱文羽已是感到一陣陰冷。原來這個“病金剛”江嘯熊所使的乃是一門獨門絕學,名曰爲“冰魄寒光掌”,掌力陰寒,着體後全身血液幾乎結成堅冰,極是陰狠,若是平日他絕不會輕用,只因這門武功牽扯到自己的一段隱秘,但今日強敵在前,也實在是顧不得了。
那花蜘蛛崔小小也不閒着,兩把鬼頭刀舞得呼呼作響,一招狠似一招,一身的紅紅綠綠的衣裳隨身形而動,已化成了一團綵球一般。朱文羽閃過兩招,又是一拍一渡,崔小小右手的鬼頭刀呼地一聲又朝瘦竹竿砍去。
這一刀真個大出崔小小意外,本來全力砍向朱文羽的刀不知怎麼着好像不聽使喚一般衝着江嘯熊的略有些禿的腦袋便去了,這一刀勢大力沉,待見勢頭不對,崔小小哪還收得住手?已是不由自主地被那股大力帶得直往前衝,嚇得崔小小大聲尖叫,眼看着那鬼頭刀已快落在江嘯熊頭上,好在江嘯熊武功不弱,加之之前已有被朱文羽帶偏掌力的教訓,雖不明所以,但卻也留下了心,眼見着夫人的刀堪堪快到腦門,只見他腳下一錯一滑,已是險險避過,那柄鬼頭刀幾乎是貼着鼻尖直直削下,間不容髮,免遭天顱之禍。
眼看自己一刀砍在空處,崔小小總算放下心來,卻是心頭冒火,罵道:“窩囊廢!看見刀來也不知道躲開!快打呀你倒是!死人啊?”那江嘯熊真個並不回嘴,手上招數一緊,兩手一擺,“冰魄寒光掌”又飄飄忽忽地朝朱文羽攻來,只見他掌中似乎發出淡淡的青濛濛的一層薄霧一般,方園數尺之內都感到一股陰寒之氣涌來,讓人不由自主要打個寒顫。
便在此時,只聽在一邊的唐韻突然叫了出來:“你是天山派的?!”
原來正在朱文羽和江嘯熊崔小小相鬥之際,靈月靈鏡等人和那些屠龍殺手也已攻了過來,這邊本來謝非等人對上屠龍殺手,青峰對上靈月靈鏡,靈塵卻是遲疑着未下場,雙方堪堪抵住,那些屠龍殺手不怕痛不怕死,倒讓謝非等人壓力頗大,這才相信朱文羽先前所言,好在有些心理準備,雖感吃力,卻也並不吃驚意外。哪知纔打了一小會,又有一大堆道士裝扮的武當弟子涌進殿來,卻是隨青峰一道上山的弟子跑到靈月等人關押武當弟子的監牢處,將被關的弟子都放了出來,那些在那兒看守的武當弟子見青峰迴山,也不知山上會有什麼變化,不敢阻攔,一聲不吭地開了鎖任被關的同門子弟出來,隨着鐵風一道回到殿中,正好碰上謝非等人和屠龍殺手們相鬥,紛紛上前幫忙,一時間倒將唐韻瑪雅兩個閒了下來,在一邊專心看朱文羽雙鬥江嘯熊和崔小小,此時見江嘯熊使出“冰魄寒光掌”,唐韻只覺十分眼熟,回想半晌,突地想起,便叫出聲來。
江嘯熊聞言大驚。
原來這江嘯熊本名沈秋俠,本是天山派的二弟子,十分聰明穎悟,頗得天山派上代掌門人看重和喜愛,後來偏偏遇見崔小小,情根深種,本來這在天山派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誰知一個偶然的機會,天山派居然發現這崔小小竟然是當年江湖中有名的“混元霹靂手”成昆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