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是瑪雅不好,對不起師父,你就責罰我吧,師父。”瑪雅一邊哭着一邊手忙腳亂地要解穴,但她內力早失,只能無力地點來點去,只好抹抹淚,回頭叫道:“羽哥,快來給師父解開穴道。”
“哦,來了。”朱文羽忙道,搶過來幾步,並指點了幾點,何紅花頓時感覺手腳活絡,穴已解開。
“師父,師父,好些沒?我扶你起來,師父。”瑪雅連忙抹去淚水,忙不迭地將何紅花扶了起來。
“我沒事。瑪雅,你既然走了,又何必回來?”何紅花拍拍裙上的灰塵,又拍拍手,嘆道。
“師父,是瑪雅不好,讓師父傷心了,師父你責罰瑪雅吧。”瑪雅又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瑪雅,回來就好。”何紅花畢竟與瑪雅相伴多年,頗爲慈愛,嘆了口氣,拍拍瑪雅的後背。
“師父,師父你這邊坐着,師父。”瑪雅扶着何紅花也找了塊草地坐下。
“嗯,瑪雅,出去這些日子還好嗎?那姓朱的小子說你服了五聖毒龍丸,內功全失了,是真的嗎?”
“嗯,是,張叔叔和趙姨都說我經脈全損,已經練不了內功了,不過趙姨教我劍法了,師父,我覺得練劍比練青藤鞭好玩多了,師父,要不要我練給你看看?”瑪雅畢竟年紀幼小,此時又重回到師父身邊,剛纔還是滿臉的眼淚,一會兒間說着說着便興奮起來,也不待何紅花回答,已是撥出原本放在地上的劍,舞了起來。
旁邊的朱文羽也抱着雙臂似笑非笑地看着瑪雅舞劍的身影,張無忌則似若無事地依舊坐在那兒閉目不語。
何紅花原本並不在意,只是憐愛地望着徒兒,但數招過後,卻是越來越驚訝,只見瑪雅劍影飛舞,身形靈動,雖說並無劍風劈空之聲,但招招精奇,就算是自己遇上也是極難抵擋。瑪雅身無內功,半路習劍,居然也能練到這個程度,劍法如此精妙,輕功也是不俗,比之原來使青藤鞭之時的武功恐怕也是隻高不低,這教瑪雅劍法的“趙姨”便絕非尋常之人了,必是一個身手極高的高手。
“好了好了,歇歇吧,瑪雅,快歇歇。”數十招過後,何紅花招手忙道。
“哎,師父。”瑪雅乖巧地收住身形,又回到何紅花身邊。
“瑪雅,自本教的‘五聖毒龍丸’製成以來,服過之人從未有能活命的,都因五聖毒龍丸能耗盡心神體力,一旦藥力失效,服藥之人便會油盡燈枯而死。本來我也以爲你回不來了的,白白地會替那小子賠上一條小命的。沒料到你居然還好好的,還練了一身好武功,是誰救你的?”有朱文羽和張無忌在場,何紅花總不至於開口問瑪雅的武功劍法來歷,便換了個話題。
“就是張叔叔和和趙姨救我的。”瑪雅順手一指張無忌。
何紅花對朱文羽熟悉不過,但卻一直不知道坐在一邊的尋常鄉農打扮的中年人是誰,一時也不及問,此時方知他便是瑪雅嘴中的“張叔叔”,而瑪雅將其與什麼“趙姨”相提並論,想來必是夫妻二人無疑,那“趙姨”能教出瑪雅如此劍法,而朱文羽和他一站一坐,自然可知眼前這個“張叔叔”絕非平常之人,念及此處,何紅花略略起身,向着張無忌一抱拳:“多謝張大俠相救小徒,敢問大俠尊姓大名。”
張無忌略一欠身,也是抱拳道:“何教主不用客氣,在下張無忌,瑪雅姑娘捨己救人,令人欽佩,救她是應當的。”
“張無忌,張無忌……”何紅花只覺這名字十分熟悉,回想半晌,方纔醒悟驚道:“莫非張大俠乃是二十餘年前隱居的明教教主張無忌張教主?”
張無忌略爲驚訝,臉上卻不動聲色,又欠欠身:“不敢,那都是以前之事了,事隔多年,無須再提。”
“原來真的是張教主,何紅花失禮了。”何紅花忙站起身來,微一曲膝行禮。當年明教何等聲勢?連身在雲南偏遠苗疆的何紅花也曾聽說過張無忌的聲名。
“不敢不敢,蒙何教主看重。若是何教主不介意,張無忌有幾句話想和何教主說說。”張無忌也站起身來。他曾聽瑪雅略略提起過何紅花是想令五毒教成爲中原武林大派而入的天衣盟,此時見何紅花執禮甚恭,便乘機想相勸幾句。
“張教主過謙了,何紅花洗耳恭聽。”何紅花不愧一教之主,見識畢竟不弱,知道眼前這位年紀雖與自己相仿,卻是二十年前的武林前輩,中原武林第一人,忙抱拳微一躬身道。
“我聽瑪雅提起過,說是何教主入天衣盟是因天衣盟答應事成之後統一武林,將雲南五仙教立爲中原武林名門正派,不知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何紅花道。
“我想勸何教主的幾句話便是,中原武林的名門正派絕非哪個人封的,而是各派數百年聲名積累而成,這其中有獨門武功套數,但更爲緊要的卻是爲人行事,何謂名門?何謂正派?絕非自封可得,須得他人認同。如今的中原武林,少**當共執武林牛耳,維護武林公義,行事公正,才得各派推崇,華山峨嵋等派也是大有聲名,即算是偶爾出一兩個害羣之馬,但整個門派卻也還是正大於邪,並不在於地域偏遠與否。比如點蒼派,在雲南大理點蒼山中,可說比之五仙教更爲偏遠,卻也是中原名門正派之一,而真正身處中原腹地的黃河幫,巨鯨幫,長河幫,排教等,卻都非名門正派,其實名門與否,正派與否,只在一心。正邪二字,原本難分,正派弟子若是心術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人心昭昭,若是真說起來,當年的明教不也被中原武林稱爲‘魔教’?但明教領天下義軍反元,與少林修好,最後還不是一樣也是共立武林?即算是將來天衣盟獨霸中原武林,這‘名門正派’四字也絕非他所能賜封的,相反,天衣盟殘害中原武林同道,本身就是邪途,又有何資格再封別人爲‘名門正派’呢?不知何教主以爲如何?”張無忌語氣和緩,落落而談。
“張大俠說的是。”何紅花抱拳道。
“此外,天衣盟在江湖中掀起陣陣腥風,在地方上又做下許多滅門慘案,數百無辜慘死,在朝廷上又謀刺大臣行刺天子,四方樹敵,羣起而攻,是絕難成氣候的,五仙教跟着天衣盟,最後只會落得個受牽連的下場,這也是瑪雅非得要來勸你的原因。”
“方纔朱公子曾說起天衣盟行刺皇上,這是真的了?他們爲何要如此啊?”何紅花道,眼中充滿着疑惑。
“這便非我等所知了。”張無忌搖搖頭,這也是他不解之處:“只是如今文羽也是受大明皇帝之命來對付天衣盟的,可見天衣盟已是真正地惹朝廷所忌,以一個武林門派來對抗整個朝廷,後果只可能有一條路。”
“這我明白,我不明白的只是他們爲何要如此。”何紅花真正有些冷汗淋淋了。
“還有,師父,天衣盟的人還跑到咱們麗江去,弄得青石寨的阿甲阿得大土司和朝廷鬧翻了,兩邊打起來了,要不是羽哥和我一起回黑熊寨去,再這麼鬧下去,昆明沐王府的人派兵過來,咱們苗疆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瑪雅在一旁插嘴道。
“此事我也聽說了一些。”何紅花點點頭,五毒教在麗江黑熊寨的老窩自然還有人留守,不時會把一些消息傳到成都她的耳中:“聽說去年七月,阿甲阿得大土司帶了大批金銀財寶到京城中拜見了皇帝,得了不少賞賜,還被賜名‘木得’。”
“是啊,師父,要是五仙教跟着天衣盟和朝廷作對,不但進不了中原,連麗江大土司那邊恐怕都容不下你了,爹爹恐怕也……”
何紅花心中透亮,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別說成爲中原武林名門正派了,恐怕麗江那邊的老巢也會因木得和阿木旺爲討好大明朝廷不敢收留他們,五毒教就真的算是天下雖大,卻再無一尺立足之地了。
何紅花心中暗歎一聲,開口道:“多謝張教主相勸,何紅花明白各位也是看在瑪雅面上替紅花着想,何紅花遵命便是,從此脫離天衣盟,迴歸雲南,再不復想入中原之事。”說罷衝着朱文羽和張無忌一抱拳。
“太好了太好了,師父。”瑪雅扯着何紅花的衣袖歡叫道。
“好孩子。”何紅花撫着瑪雅的頭髮,又回頭道:“瑪雅跟着朱公子,我老婆子也放心了。瑪雅還是個孩子,還希望朱公子好好照應她,別委屈了她。”
“呵呵,這個晚輩遵命。”朱文羽笑嘻嘻地衝着何紅花抱拳一躬身:“方纔晚輩實在是得罪了。”
“朱公子武功高強,我老婆子佩服。”何紅花強笑道:“還請朱公子把這粒藥丸服下吧。”說罷左手一擡,手心滴溜溜地有一顆圓圓如紅豆般大小的藥丸。
“師父,你給羽哥下了‘催心丹’?”瑪雅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