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龍難得回到他的媽媽家,老太太正在花圃裡剪着一大堆花草,而坐在輪椅上哥哥孟書海,很靜默地翻看着報紙。
“大哥,最近忙些什麼呢?我聽媽媽說,你在教繪畫課?”孟祥龍不敢在哥哥跟前很造次,哪裡像是自己別墅裡那樣,總是把腿架到桌子上,而是很乖地正經地坐在沙發上,吃着傭人送上來的水果。
孟書海從報紙那邊擡起頭來,略微點一下,算是了回答。
孟書海長得很文靜,很知性,一看就是那種電視中樹立的穩重誠實的老好人形象,與孟祥龍痞痞的氣質截然不同。
唉,又是這樣沉默寡言,陪在哥哥身邊,每一分鐘都好悶哦。
孟老太太走了進來,手上還戴着大大的膠皮手套,向上擡了擡她的老花鏡,衝着孟祥龍說,“你小子也二十六歲了吧,是不是該結婚了?我抱孫子可是心切着呢!”
“媽媽!怎麼每次見面總要提這個話題?上次不是說過了嗎?暫時還沒有結婚的念頭,等等再說嘛?”孟祥龍驚得一身冷汗。老媽一見面,不是逼着他結婚,就是逼着他相親,弄得他焦頭爛額。
“還有啊媽媽,你怎麼不逼着哥哥結婚?哥哥還比我大兩歲呢!”
孟書海這次很認真地看了看孟祥龍,終於開口了,“我不能結婚。”
說完這句話,便自己伐着輪椅去了一樓他的臥室。
孟老太太氣得走到孟祥龍跟前,用手狠狠敲着孟祥龍的腦袋,掐着聲音罵他,“你這個混賬小子!不是告訴你了嗎?不要拿這事來刺激你哥哥!你哥哥根本不能結婚的,他身體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瞭解……”
“哦,哦,知道了媽媽,我錯了還不行嗎,求您不要說一句就打一下啊,你把我打傻了,誰給你掙錢養老啊。”
“呸!你這個小子就沒有正經的時候!你和你爸爸一個樣,就知道吃喝嫖賭虛度人生,根本沒有一點責任感!”
“是是是,我是像我老爸,可是媽媽您停下打人好不好?”
老太太終於氣呼呼地停下了動作,卻說,“過幾天就給你安排相親,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去!不許你像上次那樣,故意裝出摳鼻涕的噁心人樣子,把人家嚇跑!死小子!”
“知道了媽媽,哎呀,我的電話響了,峻熙找我有事呢!我先走了啊,媽媽。”孟祥龍在媽媽家待得度日如年的,巴不得電話響呢,恰巧安峻熙來電話,他一邊拿着車鑰匙往外走,一邊樂呵呵地接了電話。
“峻熙君,突然發現你的好可愛哦,回來了嗎?哥哥請你吃大餐。”孟祥龍向那邊鼓着腮氣呼呼的老媽揮揮手,表示再見。
“出大事了!”安峻熙電話那邊焦急得恨不得跳起來,“你速速聯繫你那個腦外科專家表兄,讓他趕快去國際醫院給我一個重要的人做手術!一個小時內讓他趕到!我馬上就坐專機回去!”
“啊!你慢點說,彆着急啊,我這裡都糊里糊塗的呢……”
“孟祥龍!這件事你若是辦不好,以後咱們就不是好弟兄了!”嘭的,安峻熙很粗暴地扣死了電話,驚得孟祥龍半天木蹬蹬的。
什麼啊,安峻熙這傢伙脾氣一直這樣火爆,從小兩個人在一起,打架總是安峻熙佔上風。
趕快吧,安峻熙大少爺交給的任務他可不敢違拗,孟祥龍馬上給他那個腦外科專家的表兄去了電話。
聯繫好一切後,孟祥龍扶着方向盤納罕。
咦?安峻熙一直都是個天塌下來都沉穩冷酷的傢伙嘛,還沒有見過他如此驚慌失措呢。是什麼人,讓他如此焦灼失態?
咱們的冷酷霸道王子,什麼時候變得在乎什麼人了?
呵呵,孟祥龍抿嘴一笑,電話又響了,他接了這個電話後,馬上色笑一臉。
好了,該去玩了,日本一家服務會社來了電話,他預約過的一個十五歲的小藝妓,剛剛從日本飛到了本市。
今晚,他孟祥龍將要享受純日式的服務。
汽車,呼哧就飛馳到了大道上。
而國際醫院手術室門口,黑壓壓地擠了一羣人。
肋骨斷了兩條,小臂骨折,下頜骨脫臼。這些都還是輕傷,最嚴重的是,鈍物傷到了腦子,造成了大出血,腦子裡有大量淤血,腦細胞有一部分死亡。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
姜曉渠就那樣雙手攪在一起,緊張萬分地坐在長椅上,垂着頭,咬緊了嘴脣,一語不發。
一顆眼淚也沒有了。
就那樣失了神的,硬撐着堅強,坐在那裡。
她在心裡,不停地給姐姐祈禱着。
姐姐,你要好起來!求你了,一定不要放棄生的意志力!我知道你心裡是那樣關心疼愛着我和小和,只不過,你刀子嘴豆腐心,從來都不會承認,你心裡在乎我們倆。
姐姐,無論如何,請挺過來。不管將來的道路多麼艱難,只要我們姐弟三個互相關心,再窮也是幸福的。
姐姐啊……
迪仔不停地擦着額頭的汗,因爲焦急和恐懼,身上的黑色襯衣都被他脫了去,露着大背心,和他雙臂上的刺青。
已經給安總去過電話彙報過了,安總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罵了一句“該死!”,有了這句話就夠了,估計回來是要狠狠懲罰自己的了。
安總正在飛回來的路程中,丟下了法國所有未處理過的事務。
唉,這件事也太巧了吧,搶走安總遠房親戚老公的女人,竟然是安總女人的姐姐……亂了套了嘛。
迪仔想要勸慰一下姜曉渠,可是剛剛偎過去,就得到人家一個毫不客氣地敵意叢生的大白眼。只好作罷。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各人的私事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影響公務!這是安峻熙給自己也是給全體職員定下的硬性規定。
可是,這一次,他第一個違反了。
法國還有三個大項目沒有談,還有和國際銀行合作的一個資金洽談工作沒有進行,他就那樣急三火四地乘坐專機回國了。
唉,自己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處亂不驚的自己,竟然心裡一會喜,一會急的?
不就是找到了那個倔強的小女孩了嗎?不就是把她姐姐打得不省人事嗎?安氏,殺死了多少對手,不計其數,他安峻熙從小在嚴峻的環境下生長起來,早就漠視了生離死別。
安峻熙你要冷靜啊,一定要冷靜!要拿出你平時對待女人的那份高傲和冷漠,這樣子,才能在女人跟前永遠處於不敗之地,永遠不受情感的羈絆,永遠是勝利者。
可是……安峻熙看着飛機窗外一團團的雲朵,無奈地嘆息一聲。
這一次,好像不行呀。
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那個女孩了,竟然會有需要摁住心口窩,免得心臟跳出來的感覺。
【晚上會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