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靚麗的弧度劃過寂靜的夜空,“嘭”的一聲開出絢麗的花,照得外面五彩斑斕。
笙冰從夢中驚醒,身體狠狠地動了一下。房間裡僅剩下電視上發出來的白色光芒,若有若無地射向笙冰的臉,畫面上幾個主持人正樂此不疲地放聲笑着,那笑容在笙冰看來,有些刺眼。她瞥了瞥左邊的鬧鐘,時間在PM9點鐘噠噠噠向前。
笙冰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
窗外的五光十色立馬映射進來,夾雜着純白的飄雪,美麗的煙火在夜空中爆得燦爛,像一朵朵迅速盛開的花,轉瞬卻又消失不見。
手機突兀地響起來,待看到“沉俞倫”三個字激動地跳動起來時,笙冰皺了皺眉。
諾,攪了她清夢的罪魁禍首。
平安夜的夜晚,寒冷又熱情,寂靜又熱鬧。新的一年,有人在期待着開始,有人在向過去告別。笙冰坐在木質地板上,頭輕輕靠在落地窗前,望着雪景,街道燈火燦爛,附近的聖誕樹在夜裡閃閃發光,有幾個小朋友在小廣場裡打雪球,遠處的摩天輪在燈光輝映中慢慢轉動,雪應景地間或飄落在枝頭,屋頂……
“還專門打電話來要蘋果了?”笙冰歪了歪嘴角,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過來吃飯。”沉俞倫簡單的一句話說完,便傳來一陣忙音。
笙冰咬咬舌頭,心想:還真符合沉少爺的性格,冷淡又直白。
她起身,胡亂抓了抓頭髮,隨手關掉電視,穿上沙發上的紅色外套,換上黑色細高跟,開門,一氣呵成。
室內外溫差有些大,十二月的南下北風從遙遠的北冰洋順利吹來,笙冰趕緊把臉深深埋進圍巾裡,雙手插包低頭看自己的鞋,心裡無聊地數起步子。
沉俞倫的家在笙冰的正南方,往下走兩個街區左轉,會經過一家中餐館,一家魚店,兩個郵箱。她站定,輸入密碼。四樓就是他的家。
一打開門,笙冰就聞到濃烈的酒味。房間沒有開燈,漆黑一片,只有靠窗的地方間歇閃爍着外面的五光十色。沉俞倫就頹廢地坐在地板上,像是一尊靜而莊嚴的佛像,他的身子一半陷在黑暗裡,另一半輪廓分明而精緻的臉在火光的映射下若隱若現,他閉着眼,表情凝重,像是在思考什麼嚴肅的事。
“喲,喝這麼好的酒也不等我?朋友是你這麼當的嗎?”笙冰甩掉高跟鞋,蹦躂到沉俞倫身邊盤腿坐下,伸手奪過沉俞倫手裡的酒瓶,往嘴裡灌了灌。
濃烈的酒味咕嚕嚕到了胃裡,笙冰感覺到一股熱,這酒,真烈!
“心情不好?”見沉俞倫沒有理她,笙冰轉頭,盯着他緊閉的雙眼,目光陰暗而尖利。
“我給你喝這麼好的酒,就不要犯職業病了,好嗎?”沉俞倫睜開眼,一邊拿過她手裡的酒,一邊沉悶地說道。
他靠在沙發背上,仰頭又是一口,性感的喉結滾動了兩下,看的笙冰眼睛癢。
“你是色女嗎?這麼飢渴地看着我。”沉俞倫揉了揉笙冰的後腦勺,她烏黑的長髮又亂了一些。
笙冰緊閉了脣,斜着眼瞥了瞥他。她剛剛看到了沉俞倫的眼睛-沉重、隱忍、怨恨中夾雜着憐惜。
“她聯繫你了?”笙冰雙手枕在腦後,不看他。她的問題有股酸味。
房間很安靜,沉俞倫沉默了一會沒有出聲。笙冰也不急,就慢慢等着,也不打斷這種沉默。爾後,才聽到沉俞倫用重重的鼻音發出一個“嗯”的聲音。
“她”是誰,都心知肚明。
笙冰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耳朵,心想:果然自己不適合喝這種烈酒。
又不疾不徐問道:“然後呢?”
對話像是普通的聊天。
沉俞倫又喝了一口酒,清了清嗓子,說:“她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