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整了整衣服,努力撐出一副微笑的表情來。
“在來之前,領導曾告訴我讓我視情況而定,如果能幫的上忙,就盡力,如果幫不上,那就沒辦法了,你也知道的,現在領導忙得很,根本分不出精力來看你這邊的情況,希望你能體諒一下領導,畢竟他能在心裡牽掛你已經很不容易了。”
張春的話,幾近完美無缺,就連章鐸聽了也是愣了好一會兒,隨後纔算是徹底反應過來,一拍桌子,副局長的大牌脾氣“騰”的上來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在和我打官腔嘛?什麼叫盡力而爲,現在這幅樣子是你盡力而爲的結果?你看看現在的我,哪裡還想是一個副局長的樣子,老子到底哪裡對不起他了,要錢給錢,要東西給東西,就連要人老子也給他費盡心思找人,完事兒還得給他擦屁股,現在你就告訴我這麼一個消息?”
章鐸一陣咆哮後猛的一腳踹到了椅子上,將其一腳踹翻,“盡力而爲,去他媽的盡力而爲,要來搞就來,老子就算下水了肯定不會讓你們幹着身子的!”
章鐸好一陣發怒,之後眼角餘光一瞟,忽然發現了站在一旁的楚天,一身冷汗頓時就出來了。
憤怒直至的他已經忘了,在這個辦公室裡已經不是他做主,還有一個比他更狠的傢伙,隨時隨地的都在盯着他,他那正在陣陣刺痛的三根手指,以及再度滲出鮮血的眉頭,全部都是他做的。
“不、不好意思啊!我有些失態了,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真的!”
爲了自己的小命,章鐸這一次總算是刷新了自己的變臉速度,從氣頭上的神情猙獰,到現在的小綿羊似得低眉順眼,變臉速度簡直是世界之最。
“你還想有下一次?”
楚天面色怪異的掃了章鐸一眼,隨後掏出手機直接打出一個電話:“蘋果已經熟了,可以摘果了。”
“摘幾個?”
電話那頭,鷹眼有些睏乏的聲音傳來,看來昨天晚上他也一宿沒睡,聽着鷹眼的聲音,楚天的聲音總算是軟了一些,“把果子全部都摘了,辛苦你了,摘完後好好睡一覺吧。”
說完楚天隨手掛掉了電話,收起了電話的他,已經重新成爲那個毫不留情的掰開章鐸三根手指的凶神。
對楚天來說,關心的話只有自己的兄弟可以享受,至於自己的對手,只有尖刀和拳頭。
同樣待在房間裡的丁嶗章鐸三人都是疑惑的要命,再這樣的時刻,要摘什麼果子啊?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除了鷹眼和楚天,估計沒人知道楚天嘴裡說的果子是什麼意思了。
這是楚天帶領隊伍執行任務的時候,爲了防備信息被竊取而特地創造暗號,果樹指的是那些已經偵查好信息的對象,而果子則是那些對象所具備的,他們可以利用到信息。
爲了防止混淆,每一個人物都會代表一種水果,而章鐸就是“蘋果!”
“好了,接下來就該處理我們之間的事情了。”
楚天惦記章鐸情婦家裡保險箱裡的那些信息好久了,如果那些信息利用的當的話,很有可能可以將一大批貪官污吏給拉下馬。
所以在解除自己心底的疑惑之後,楚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對章鐸下手。
下手的第一步,就是把那些信息拿到手裡,如果不把那些東西處理掉的話,就算把章鐸身上的一層老虎皮給扒掉,他仍然可以利用那些東西東山再起。
俗話說,打虎不死反受其害,所以既然要搞,就要從頭到尾一直捋完,捋得乾乾淨淨的,讓章鐸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到了這個時候,楚天終於下定決心要對章鐸下手了。
從剛開始董凌風因爲兩個副局長的事情,搞得受傷住院,那個時候起楚天就打算把這兩個副局長給徹底拉下馬,昨天下午的一次突擊檢查就是楚天想要讓兩人知難而退,主動放棄副局長的職位。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兩人竟然如此的瘋狂,爲了一個局長的位置,竟然*,以至於讓第三批勢力有了可乘之機,不僅埋伏了楚天,還把陸少秋傷的住院。
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爲章鐸那略顯蒼白的拼命反擊。
“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現在主動辭職,發表聲明,我可以放你們一馬,否則後果你們自己想象,這件事情,我不會逼你們,你們可以自己選擇。”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無論如何選擇,留給兩人的都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丟掉局長的身份,淪爲貧民,或許拼搏十幾年,還能重新登上這個高度。
但是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人生又能有幾個十幾年。
“不可能,我是絕對不會放棄我的位置的,如果想讓我下臺,那你就盡力去做吧,看看到最後我能不能下來,不,或者說是,看到底是你下臺,還是我下臺。”
章鐸已經打定了注意,只要一離開辦公司,他就立即拿出那些東西,然後威脅省級的高管,讓他們給自己安排一個更好的職位,他就不信了,就憑他十幾年的打拼,難道還找不出一條生路來。
可他不知道的是,楚天已經讓鷹眼到他的那些情婦家裡把資料全部都給取出來了。
只要他回去一看,保證讓他哭的昏天地暗。
丁嶗看着面孔扭曲的章鐸,隨後無奈的嘆了口氣,“老章啊,咱們兩個拼了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休息一下,該回家寶寶孫子,養些花草逗逗鳥了。”
說完這些,丁嶗又轉頭看向楚天,“楚局長,今天我就在你面前放下話了,這個局長的位置,我不要也就算了。”
說出這些話,丁頓時彷彿老了十幾歲一般,原本還算硬朗的脊背,無聲無息的彎了下去,楚天這個時候才發現,其實這個丁副局長其實也是已經五十多歲的男人了。
丁嶗放棄了局長的位置,可章鐸就不那麼想了。
已近瘋狂的他,手臂不停的揮舞着,嘴裡還在呼喊着,“不可能,休想讓我放棄局長的位置,我拼了這麼多年,又等了那麼久,好不容易上一任局長走了,這一任的局長又被送進了醫院,我馬上就可以當局長,爲什麼要我放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章鐸大喊着,咆哮着,丁嶗目光呆滯的看着和自己爭鬥了多年的同僚,他這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這個同僚竟然對局長的位置這麼癡迷,甚至已近瘋狂。
嘆了口氣,丁嶗伸手拽了拽章鐸,“還是算了吧,你鬥不過他的,你現在就鬥不過他,以後更鬥不過他!”
丁嶗嘴裡的他當然是指楚天,楚天站在一旁,雙手交叉在胸前,冷冷的看着章鐸瘋狂舉動。
“你滾,沒有你,局長的位置當然會是我的了!”
章鐸一把甩開丁嶗的手,順勢用兩根手指把張春拽了過來,“張秘書,你告訴他,把領導說的全部都告訴他,我倒是要看看,他再厲害還能比省領導厲害不成?”
張春被章鐸強拉到了楚天面前,冷笑不斷的楚天靜靜地看着幾人的舉動。
被逼無奈之下,張春只得清了清嗓子,道:“楚天同志,我代表省級領導,副省長郭華,此時站在你面前的,不再是張秘書而是副省長郭華同志。”
“哦。”
面對張春的做作姿態,楚天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也正是這一聲,搞得張春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可是全權代表郭省長的,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張春不死心,仍舊試圖用郭華的身份來壓迫楚天,楚天鳥都不帶鳥他的,在他看來,不管是市長還是省長,除了首長和老頭子,別的全部都是浮雲,壓根就不在乎。
這也正是老頭子在見他們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從今天開始,你們面前,沒有高官,除了最高首長,沒有人是高官,就算是我,也只是領導你們的長輩,希望你們能帶着這樣的心態,走遍全國,抓儘可抓之人!”
想起老頭子的話,楚天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孩子般的笑容,“省長不是人麼?”
“是啊?怎麼了?”
張春也是有點發蒙,這個楚天忽然問出這麼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我認識他麼?”
楚天再度發問,張春即使有些不安,仍舊搖了搖頭,“應該不認識,不過他經常出現在電視上的,難道你不看電視?”
“不好意思,還真不看,我習慣用我的眼睛來看國家,而不是用媒體,媒體就跟美圖秀秀一樣,把不好的全部都蓋住,讓人看到的,全部都是最美的。”
楚天略微感慨的說出這麼一句話,隨後又收起了笑容。
“既然我不認識他,他和我一樣又都是人,那我爲什麼要做出你想看到的那些姿態?”
張春被楚天一吼,頓時愣在了原地,愣神了三分鐘都沒有緩過來是怎麼回事,可仔細想想,還真的是那麼一個道理,最後不得已只能收起了那副強撐出來的樣子。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直說了,郭省長還是非常支持章鐸留在公安局並擔任局長的。”
“聽到沒有,聽到沒有,省長都發話了,你還不趕快收拾東西滾蛋?”
章鐸激動的撲到楚天跟前,用那近乎殘廢的手抓着楚天的胳膊死命的搖着,楚天擡起腳,一腳將其踹翻。
“不可能!沒有調令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而他,必須離開!”
楚天說話絲毫不留情面,就好像省長在他的眼裡連根草都不如,一看這張春急了。
“那可是省長啊,籤個調令還不是大筆一揮的事情麼,你只是一個代理局長,幹嘛非得守着這個位置不丟是怎麼一回事了?”
“省長怎麼了?”
這個時候唐輕柔剛好從外面回來,剛進來就聽張春說省長怎麼怎麼樣的,看了楚天一眼,隨後道:“省長就可以很牛逼了麼?”
話是粗話,理是正理,人,全部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