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寧千雪心中是有些愧疚的。
她去林府的時候，還沒有下早朝，所以她並不知道寧國公在金殿上那麼給自己造勢。
寧國公用寧國公府的顏面給自己造勢，可是自己卻應下了……
讓外人知道了，免不了就輕視鄙夷寧國公，這是寧千雪萬分不願見到的。
“祖父，對不起，我……”
“你想好了嗎？”裡頭傳來寧國公略有些蒼老疲憊的聲音。
聲音中雖有疲憊卻沒有一絲不滿與埋怨。
寧千雪鼻子一酸，裡頭的老者想的永遠是自己快不快樂是不是真心願意，自己卻……
“我累了，不想糾纏了。嫁不嫁給他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區別。”
寧國公霍然睜開雙眼，有些厲色的說道：“那你爲何要答應，若是爲了老夫和這公府完全不必。”
老人是真的心疼露華，無論是替她張目還是爲她妥協，都是想要露華平安喜樂。
她吃過的苦，夠多了。
寧千雪伸手遮住了雙眼，語氣中滿是疲憊，“他說我既然恨他，就嫁給他。在他的王府裡更好下手，我想也是，鬧得他王府整日雞犬不寧，我也是歡喜的。”
疲憊中卻難掩酸澀。
再恨，也是因爲當初的愛太過濃烈。
再堅強，她也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女子，她今年不過才二十二歲，卻覺得千帆過盡疲憊的不行。
“歡喜嗎？你……罷了，只要你歡喜就好。”寧國公嘴裡喃喃的念着歡喜二字，卻念出了苦澀的味道。
又怎會歡喜呢？
又是一陣沉默，就在寧千雪以爲寧國公已經睡着的時候，老者忽然問道：“古茂盛的那個閨女……你也容得下？”
寧千雪一愣，平靜的眼眸中一片冰雪，“若是當初，露華是不會願意的。只是現在……我只是想報復他，他有沒有別的女人……與我何干呢？”
與我何干呢……
我只是恨他，並不愛他了。嫉妒，那是因爲有愛。沒了愛，自然也就沒了嫉妒。
只是……
心口那股疼的骨頭都疼的酸澀揪心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老夫明日就傳信叫玉小子回來，總不會讓你受了委屈就是了。”
寧國公深深覺得自己老了，不願意摻和這羣年輕人的事了。
露華答應了，自己備下十里紅妝便是。
若有一天露華不願意了，在塵王府過得不開心了，回來就是。自己這把老骨頭，總能給孩子撐住一個家便是了。
寧千雪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微笑道：“兄長此刻應是在南海，一時半會怕是趕不回來。”
“趕不回來也得趕回來。”寧國公哼了哼，顯然是想起了這孫子多年不回家的壯行，卻還是補充道，“況，宗室親王成親，大婚怎麼也得準備一個月，一般來說得準備三個月。”
寧千雪點了點頭，顯然也很期待見到傳聞中的天下第一公子。
再說被恭敬的“送”出府的揚大小姐和孔大公子吧。
走了半響揚大小姐這才反應過來，想要唾罵幾句嚷嚷一下卻發現這是在大街上。
有火沒處撒的揚大小姐隱蔽的掐了孔大公子好幾把，惡狠狠的問道：“你這是帶我去哪？”
孔凌青呲牙咧嘴無言的哀嚎了兩聲，悲慘的叫着冤枉，“小薇薇我是跟着你走的好不好？”
明明是他跟着小薇薇走的，他怎麼會知道小薇薇要去哪裡。
“嗷嗷。”又收到了兩把狠掐，孔大公子表示很悲催。
楊又薇眼珠轉了轉，四處看了看，略有些驚喜的說道：“我記得前面轉個彎就是長陵侯府了，我也好久沒去拜見映月長公主了，今晚上就去長陵侯府了。”
咳咳，晚上拜見什麼的，想來慈祥和藹的長公主殿下能體諒一下揚大小姐的悲慘處境。
實在是嫂子太兇殘了啊有木有！
孔大公子哀慼幾聲也吸引不了心上人的一絲一點的注意力，只能哀怨的瞅着自家心上人歡快的跑到長陵侯府去了。
楊又薇顯然是長陵侯府的常客，看門的一看是楊又薇連通傳都沒有，直接放任進去了。
孤孤單單的孔大公子特別蕭瑟的哀怨萬分的最後看了一眼長陵侯府緊閉的大門，想了想還是覺着去找小夥伴分享一下哀怨吧。
正好小夥伴也是個沒有媳婦的，自己比小夥伴還強，咱是追媳婦，那貨連媳婦都木有。
這麼一想孔大公子的心情頓時就想了不少，蹦蹦跳跳的往丞相府去了。
等到了偏門，熟門熟路的跳牆摸進自家小夥伴的的院子。
等看到黑燈瞎火的院子一盞燈都沒點，連點人氣都沒有，孔大公子這纔想起來小夥伴月蕭早就出京去了。
嗚嗚，這下真是淒涼了，連個分享心事的人都木有了……
萬分哀怨的孔大公子正想原路返回，就聽到前院裡隱隱傳來吵鬧聲。
某人凝神一聽，臥槽還挺歇斯底里的，好像是女人在吵架？
作爲一個合格的小夥伴，孔大公子早就摸清了小夥伴的家庭構造。
月和之並不是一個看重色慾的男子，家裡雖然也有幾房姬妾但都被月夫人收拾的老老實實的。
沒有挑刺的，怎麼會吵起來呢？
好奇的孔大公子秉着爲小夥伴探聽第一手消息的好心腸的目的，一個高大的男子便在月光下屏氣凝神縮手縮腳的溜到了前面的院子裡。
雖然看起來有些猥瑣，但孔大公子武功着實不差，竟沒有一個人發現，因此某人也窩在樹上光明正大的看起來熱鬧。
“老爺一定要把這狐狸精弄進府裡頭來嗎？”本是柔順萬分的月夫人此刻一臉猙獰的厲聲問道。
天知道當她看到眼前這個比她還小白花的女子時心裡有多恨，更何況這小白花手裡還是個結了果的，小小白花都比她高了，這是藏了多少年了？！
月和之有些厭棄看着眼前大鬧的夫人，又看了看瑟縮在角落裡睜着一雙無辜無助的大眼睛的女子，覺得雖然自己不重女色，但還是美人看起來賞心悅目一些不是？
更不用提這女子竟然還給他生了個兒子，都十四歲了，這着實讓他歡喜。
他一向不喜也不願承認月蕭這個兒子，此刻又有了個兒子，自然是萬分驚喜。
因此對阻攔這母子入府的周氏也就更加不滿了，“什麼狐狸精，夫人出身書香世家，自該清雅高貴怎麼如此粗俗？”
周氏恨不得撓了眼前人一個滿臉花，都這麼個情況了誰還清雅的起來？
難不成要她好聲好氣的迎進府來？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