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淮有點想笑,看她那個樣子又趕緊忍住了。要是這時真的笑了,就怕那傻妞得氣得撲起來咬他了。
“你跟我慪氣就凍着自己啊?傻不傻啊你?”他故意激她道。
“我一直這麼傻,你不知道嗎?”苗苗自嘲地一笑,眸子清亮,帶點難以言喻的悲哀,就那麼目視着林陌淮說。
那眼神……讓林陌淮一下忘了後面要說的話了。
苗苗見他無話,便又那樣讓人心裡不舒服的笑笑,低下了頭去。
林陌淮嘆口氣,擡腳輕輕踢了下苗苗,“你起來坐這兒,我到地下去。”
苗苗不吭聲,彆扭地往邊上坐坐,離林陌淮遠了些。
林陌淮沉下臉,默不作聲地盯着她,一股沉重的壓力從上而下壓來。
苗苗將自己抱得更緊了些,把頭埋在了膝間。
林陌淮也生氣了,氣得真恨不得把這孩子抱起來,再放到腿上打一頓纔好。可他現在又不敢這麼做。他知道自己一動手,苗苗必然還得稀里嘩啦哭一場,在這麼缺水的時候,還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林陌淮默默吸了口氣,又吐出來,將這筆賬給苗苗記到心裡,準備日後清算。
他將苗苗中午脫掉的衣服一件件丟下去,把那傻妞兜頭包住,苗苗開始忍着不做聲,後來好像也生氣了,將衣服刷得一下都拉下來,擡頭吼道,“幹嘛啊你!”
“不起來坐也得把衣服穿上,你真病了還得我照顧。”林陌淮淡淡道。
苗苗咬住脣裡的一點皮肉,看了林陌淮一會兒,忽的開口問:“你嫌我麻煩了?”
林陌淮轉過頭,“暫時還沒有。”
苗苗笑了開,笑着笑着眼圈都紅了,“就是說。我要是病了,你就嫌我麻煩了,是嗎?”
林陌淮沒說話,卻像是……無聲地默認。
這個姿態真的刺傷了她。
“好!”幾秒鐘後,苗苗蹭地站起來,不知跟誰較勁一樣,將衣服一件件狠狠穿上身,安靜的山洞裡只能聽到女生呼哧呼哧鬥牛一樣的喘氣聲,還有衣服摩擦發出的聲音。
終於,她都穿完了,對林陌淮大喊一聲:“你滿意了吧?”
林陌淮上下看了看她,擡手整理了下苗苗窩進去的衣襟,眼神裡帶着女孩看不懂的溫柔。他說:“嗯,滿意。”
苗苗恨極了他這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腦子一熱,大聲說:“可我還不滿意呢!”
林陌淮挑挑眉,望着她。
苗苗握緊手,給自己鼓了鼓勁兒,冷笑着道,“我還是冷,怎麼辦?不如你把自己的衣服也脫給我?”
林陌淮低頭看了眼自己上身唯一的一件短袖襯衫,又眼神幽深地看向苗苗,沒動。
苗苗譏誚地笑開,硬起心腸道,“怎麼?在考慮你生病了比較麻煩,還是我生病會比較麻煩嗎?要不要咱倆討論下?”
“不必了。”林陌淮垂下眼,一顆顆解開了自己的鈕釦……小麥色的強健胸膛一點點露出來。
那大片的肌肉起伏着。一股男性的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讓苗苗幾乎站立不住。
她轉開視線,恨死了自己的沒出息,明明是要刁難林陌淮的,怎麼還會看得心跳加速了?!
好不容易熬到林陌淮脫下衣服,苗苗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故意粗聲粗氣地說:“拿過來!”然後搶過來,直接裹到自己身上,看也不看身後的林陌淮。
她還就不信了,這麼冷的氣溫,林陌淮能撐得過一小時!到時,她非得要他認錯才把衣服還給他!
然而,一小時過去了……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林陌淮始終沒有開口。
開始苗苗還想着,必須要林陌淮認錯,要林陌淮主動親她一下,她才肯給他衣服。後來她又想着,只要林陌淮跟她說說話,說得她高興了,她就勉爲其難把衣服給他吧……
到最後,苗苗都有些絕望了,她甚至想着,不用林陌淮多說什麼,只要、只要還肯發出個聲音,叫她一聲就好……
她背過身,彷彿鑄上一堵牆;她強搶了林陌淮的衣服,好像給自己穿上了厚厚的盔甲。而現在,她想休戰,想打破那堵圍牆,卻不知該怎麼做了。
騎虎,難下。
就這麼捱到半夜,身後一直沒有動靜,苗苗心裡七上八下的。
林老師到底在幹嘛?是生氣了,還是身體不舒服?爲什麼不說話?
要不……她偷偷看他一下?
可是被他發現了怎麼辦,那就不等於自己先認輸了?
苗苗心裡左搖右擺,鬥爭了半天,可最終也沒耐住對林陌淮的擔心,偷偷轉身向後看,這一看,卻差點把她嚇得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只見林陌淮斜靠在牆壁上,一手抱在自己的小腹位置,頭髮凌亂地遮住眼睛,蒼白的臉上浮現着兩塊不正常的紅暈,明顯是發燒了!都不知人還是不是清醒的!
“林老師!林陌淮!林陌淮!”苗苗蹭地起來,連滾帶爬地朝林陌淮膝蓋上撲去,手啪啪地打着他的臉,哭着道,“你別死啊!別死啊!你看看我,求你睜眼看我一下!”
她整個人,整個身體,從內到外都是抖的,手下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氣。幾下之後,林陌淮的臉都紅了,男人咳嗽了幾聲,幽幽睜開了雙眼。
“你、你這是要打死我啊?要報仇是嗎?”他沙啞着嗓音道。
苗苗呆呆地盯了林陌淮幾秒,竟“哇”的一聲大哭出聲,一邊哭一邊拼命脫身上的衣服,一股腦往林陌淮身上裹。
“太好了,你還活着,太好了嗚嗚……” 乍一經歷這樣的大喜大悲,她的心臟幾乎都要受不了了,哭着哭着都打起嗝來。
“廢話,我當然還活着。咳咳……”
林陌淮又咳嗽了幾聲,刻意避開苗苗些,生怕傳染她。苗苗一邊抹眼淚,一邊服侍着林陌淮穿衣服,短袖襯衫,馬甲,大紅嫁衣,內襯……
林陌淮見她還要脫裙子,忙伸手攔住了。“夠了夠了。”
“不夠不夠!”苗苗哭得臉上眼淚鼻涕和成一團,跟個孩子一樣難以自已。
“都是我不好,我任性!我瘋了!我居然這種地方跟你鬧,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苗苗將手從林陌淮的桎梏裡硬掙脫出來,林陌淮怕弄痛她,也不敢使力,只防着她再脫衣服。
苗苗將手搓熱,穿過林陌淮最裡面的襯衣,直接貼到他的胸膛,小腹上,一邊捂,一邊掉眼淚。
“怎麼不熱呢……就是捂不熱啊……我真笨……”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了下去。她痛恨地擡手狠狠抹掉,像是自我懲罰一樣用力。
林陌淮看着她氣惱自傷的樣子,不禁更加着急,勉強抱住她,“別這樣,我沒事的……”
“不,你明明就好難受……”她哭着在他懷中掙扎。
林陌淮咳嗽幾聲,身上沒有力氣,終於無奈道,“那你知道我難受,就別再讓我費心了,好不好?”
苗苗在他懷中安靜了一下,終於停下了動作。
他這才伸出手,放開她,微涼的拇指擦上她的一滴淚,聲音溫柔,“傻丫頭,我真的還好。我不會死,你更不會死,嗯?”
苗苗溼潤的眸與林陌淮對視了一會兒,出神的,難過的……
就是這個人,不顧一切自己出來找她……
就是這個人,爲了她一句孩子氣的話就在這個冰冷的山洞裡脫下所有衣裳……
就是這個人,全心全意地爲了她……
苗苗深吸一口氣,突然低下頭,一下扯開腰帶,將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脫下!雪白的肌膚,大片大片的露出來,少女姣好的線條就這樣一覽無餘!
林陌淮咻地別過臉,又覺得不對,慌忙伸手想阻止她,可苗苗卻比他還快。小小的身體像魚兒一樣,滋溜就鑽進他的衣服裡。
她伸手,喘息着解開林陌淮馬甲的拉鍊,他襯衣的扣子……
她要暖熱他。
她會暖熱他!
林陌淮想將她推開,苗苗卻在他的腿上用力往下一坐,正好坐到了要緊的位置。
“唔。”林陌淮悶哼一聲,手都軟了。而苗苗已解開了所有的衣衫,他們之間的所有阻礙!身體赤條條地貼上了他的身體!
兩具身體一碰觸上,二人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的身子那麼軟,那麼熱;他的身體那麼堅硬,那麼寒冷……
她用自己火熱的溫度包裹他,烘烤他,燃燒他!
林陌淮閉上眼,嗓音沙啞,彷彿一隻被逼到絕處的野獸的哀鳴,低吼着,懇求着:“苗苗……”
“我在,我在……”苗苗用力抱緊他。她能感覺到自己胸前的柔軟飽滿觸及到他時,林陌淮那顫抖的身體。
她隱隱知道自己這是錯的,可是,什麼又是對的?
苗苗流着淚,吻上他的胸膛,腦袋趴在他的身前,不肯擡起。
“苗苗……”林陌淮張張嘴,再次喚出這個名字,卻始終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兩條手臂無力地垂在身側,既沒辦法擡手擁抱住她,也沒有意義再去推開她。他能感到自己的身體裡燒了一把火,心裡也燒了一把火。
他開口,聲音似哭似笑,“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我喜歡你啊,林老師……”
“你會害死你自己的。”
“我從來沒在乎過。”
這樣一句話,彷彿將已充滿易燃氣息的空間徹底引爆!
林陌淮一低頭,狠狠咬上了苗苗的脣。帶着壓抑,宣泄,瘋狂!
他知道自己該忍着的,可他不知自己爲什麼還要忍!
在這麼一個有今天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的時刻,爲了那些根本看不到,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的人的眼光,而強忍着自己的喜愛,不去親吻自己明明就喜歡的人!
這個女孩會爲他哭爲他笑,爲他拋卻尊嚴爲他無視名節,爲他生!爲他死!
而他……不也同樣願意爲了苗苗降低着自己生存的希望?
他們彼此生死相依,他們正共同面對可能是人生最大的困難,最危險的處境。他們都已經成年了,他們應該能爲自己的感情和選擇負責了,那麼——他到底爲什麼還要拒絕她?!
爲什麼!
林陌淮覺得自己瘋了,這個世界也瘋了!如果掉入這個坑是他林陌淮命裡的劫,那他認了!如果苗苗也是他命裡的劫,他林陌淮也認了!
那一吻那麼強烈,仿若帶着勃然的怒氣,又彷彿暴風雨後被壓抑得狠了的熱情,吸吮得苗苗生疼。
她想躲,林陌淮卻不容她有一絲一毫的後退,強迫她的稚嫩與他共舞。他舔吻着她口腔內的每一寸,吸食着他早已夢寐以求卻始終自欺欺人不肯面對的幸福。
他的大手在她的後背上徘徊不去,終於來到了鈕釦的位置,“啪塔”一下,極輕微的,幾乎可以忽略的聲音,那最後的束縛也解開了。他聽到苗苗發出意味不明的嘆息,好像塵埃落定,又好像心滿意足。
她開始回吻他,將自己的身體,自己最嬌弱的部分貼向他的手心。這樣的熱情,彷彿開滿曼陀羅幽深不見底的暗潭,令人明知道危險,卻也無法拒絕,只能閉着眼,任自己沉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