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很美麗的地方。落英繽紛,四面環山,流瀉而下的水花滴落在深潭裡,微微濺起些水花,在陽光下顯現出剔透的晶瑩的美。偶爾有鳥飛過,嘰嘰喳喳的倒是給這個幽深的地方添了些許的靈動。
不似死水,有着生氣的存在。
馬兒行到了桃林之前,錯亂的桃花儼然成了守衛的將士,將外界的紛擾毅然的擋下,留着的是經過歲月的沉澱之後纔有的平和。司空寒從馬背上翻了下來,伸出手託着夜景清也下了馬,夜景清不知道司空寒怎麼了,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似地讓她往後退了兩步。
只見他運氣於手掌,一眨眼間凌厲的向桃林劈去。等菸灰過去,出現的是一條桃花瓣鋪就的小道。
“哇 ̄”夜景清看着眼前的場景不禁驚呼了出來,不僅僅是對眼前的美景驚呼,還有司空寒這深厚的內力。她一直覺得自己在武功方面頗有天賦,但是學了好久,就是沒學會這內力,據司空寒說,這些都是他從小訓練出來的,怎麼可能一朝一夕就練好。
緩緩收掌了的司空寒轉身看見的就是一個可以塞下一個雞蛋的血盆大口。得意的攬了夜景清就向裡走去,每走一步,夜景清都能感覺的到司空寒又把自己攬的緊了幾分。
“司空寒,你以前都是一個人來的麼?”思索了很久,夜景清還是開口問道。
“有的時候會和炎一起來,但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來。我不想炎看到他萬能的大哥也有脆弱的一面。”司空寒淡淡地解釋道。
“那你會怕麼?”
沒有答案,只是原本好看的劍眉皺在了一起。夜景清伸手拂開了司空寒深鎖的眉頭。當她想要放開的時候,司空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不怕,我要告訴母后,她的寒兒有了自己很愛很愛的人。”司空寒一臉的堅定。
“司空寒,相信我,我會幫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哪怕我並不喜歡權利,但只要你喜歡,我都會幫你。夜景清在心底默默的想着。
“走吧,別讓母后等久了。”不願看她那雙眼睛,會讓自己覺得是自己扼殺了她原本的生活。於是只好淡淡的拉着夜景清的手往裡走。
越是往裡走,視野就愈加的開闊。沒有了桃花的遮擋,讓夜景清可以更好地審視這一片的桃源。是的,說它是桃花源還真的是不爲過,看它以桃花爲牆面,以落英爲地毯,以石頭爲橋樑。每走一步都能聞見淡淡的清香,那是不屬於市井人家煙火的味道。
穿過桃林,又走過石頭堆砌的橋,跨過從崖縫間流下來的水。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座用茅草修建的農家。或許是年代久遠的原因,有些地方的茅草顯得特別的薄,似乎一場大風就可以將其掀翻,四周的木頭柱子上也已經有了青苔的顏色。
“該是很久沒有人住了。”夜景清揣測着說道。
“恩。”不用多說什麼,以清兒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猜測
不出這所房子的年代呢?她太聰慧,如果是個男子恐怕對江山也是不利的。幸而,她生的女兒身,更幸運的是,她現在還有以後,都會是自己的女人。
“這是我以前住的房子。”
“你?怎麼會,你不是應該一直生活在東宮之中麼?”夜景清百思不得其解。
“母后死後,我和炎就被父皇遺棄了。父皇怕炎在宮中礙着了容貴妃的眼,便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把他送出宮了,從此我要見他的時間也就少了。沒有了母后的我就不敢在依靠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讓我依靠,我只有把自己變得更加的強大,才能保住這個太子之位,才能保護炎。”司空寒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似乎在談論今天天氣怎麼樣一樣,“後來,有一次父皇派我去剿匪,回來的路途中竟讓我發現了這一塊的寶地,再加上它離城都不遠。於是,我傷心或者想母后的時候就會到這裡來了。”
從頭到尾夜景清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只是緊緊的握住了司空寒的手,她知道現在的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傾聽的人。“可是,你說皇后的墓在這裡。”心中的疑問太大實在憋不住了。
“不算是,母后的屍體其實是在皇家的陵園裡的。放在這裡的只是她喜歡穿的一些衣物和她在小時候給我們的長命鎖。”司空寒看了看夜景清繼續說,“我告訴過母后,等有一天我找到喜歡的人了的時候一定會帶她到這裡,讓她好好看看。”
“那現在爲什麼變得這麼荒蕪了呢?”夜景清覺得司空寒應該很久沒來了吧。
“從認識你開始,是真的你,不是以前的夜景清。你就在我身邊不停地製造麻煩,讓我每天都能找到事情做,有人可以想。或許當初沒有喜歡上你,所以覺得是麻煩,但是現在,我覺得好幸福,當初要是沒有你,我還一直在這裡每天悲傷,不知道該做什麼。”司空寒說完,就轉過頭看了看周圍的一切,似乎真的是好久都沒有來了。
輕輕地,夜景清輕輕地放開了司空寒的手。伸手取下了頭上多餘的富麗的髮簪,提起裙襬緩緩地推開門進去了。門打開的一剎那,司空寒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彷彿是在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在進行一場偉大的交接儀式。夜景清伸手褪下了手上的玉鐲,放下了從頭上取下的髮簪,挽起了衣袖露出一大片雪白的手臂。
“喂,你去幫我打一桶水來。”做好這一切之後就對着還在門外愣着的司空寒吼道,不明就裡的司空寒雖不知道清兒想要最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拿了牆角的木桶去打水。
司空寒本就生的高大,又是一身錦衣華服的樣子。看他提一個破舊的木桶還真的有些奇怪。可是,這樣的景象偏偏又帶給夜景清無限的安心。穩穩地將一桶水擺在了夜景清的面前,以不解的樣子看着她。只見她隨手從裙角撕下一塊裙襬,彎腰在水裡浸溼。然後轉身走了回去司空寒亦是一步一步的跟着她向屋內走去。
哪想屋裡太過的黑,許久不曾住人的緣故使得這裡有了很深厚的灰層。本想轉身出去,卻不料屋裡慢慢的變得亮堂了起來,原來不止何時,夜景清已經把窗戶打開了,正午的陽光足夠的亮,給不算大的房間以光亮。然後,夜景清又轉身回去背對着司空寒開始忙碌。
司空寒不知道夜景清在幹什麼,慢慢的向她靠攏。不想看到的東西讓他的眼眶溼潤了。他看見一個千金小姐,讓下身段,爲他的母后收拾房子,她的動作並不麻利,因爲從來沒有做過什麼的緣故,但是她卻認真的在做着,放開了盛氣凌人的姿態,洗盡鉛華。
夜景清擦得太專注、太認真,以至於沒有看到司空寒有些霧氣的眼睛。“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點幫忙擦啊!”沒等司空寒從感動中回過神來,夜景清就開始對着他使喚了。
“小丫頭,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你敢使喚本殿了。”司空寒好心情的颳了刮夜景清的鼻子。
“少廢話。”一把拍下了鼻子上的大手。“趕緊的,我們晚上還得回去呢。”
司空寒聽了有一絲的詫異,一秒鐘之後就變成了奸笑,依言的去做事了。說不定待會兒會有一個大驚喜等着自己。
兩個人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沒有在說過多的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充滿了幸福的味道。偶爾擡頭看看身邊的他(她),再默默的低頭做着自己的事。這裡沒有紛爭,沒有仇恨,沒有心機,一切的一切都沒得透明,白的純粹。
司空寒忍不住的偷偷看了看在一旁忙碌着的夜景清,卻看見了高挺的額頭上有着兩滴討厭的汗珠。放下了手上正準備出去打水的桶,優雅的走到她的身邊,一把把她從地上拉起,不明所以的夜景清剛想開口大罵,話沒出口就聽司空寒說:“累了麼?累了的話就去休息休息吧。”順手還拿過旁邊的一個凳子,見上邊有灰,也不顧什麼禮儀,就用袖口擦了擦便把夜景清往凳子上摁。
夜景清感動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從最初的厭惡,到現在的喜歡,自己和他真的走過了好長的一段路。現在她仍舊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東宮裡的那兩個女人又會怎樣,以後他若是做了皇帝又該是怎麼樣的光景。可是,但現在爲止她都沒有後悔過,她夜景清從來不是個拖泥帶水之人呢。愛了便是愛了。
看一看周圍這個溫馨的地方,有那麼一種淳樸人家的和諧幸福之感。要是能一輩子住在這裡就好了。
“司空寒,”夜景清拉了拉欲轉身離開的司空寒,“我們可以在這裡住一晚麼?”只要一晚,讓她感受一下尋常夫妻間的生活。
“住一晚?”停下手上的工作,司空寒玩味的看着夜景清。他原本就是打算帶她在這裡住一晚再走的,既然她提出了這個要求,自己說不定還可以趁機……一肚子的壞水開始在他肚子裡盪開了花兒。
“恩,就一晚。好不好?”夜景清有些撒嬌的對司空寒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