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陣,兩個人繼續尋找傳說中的別墅。
楚渢開闢出一塊開闊地之後,他們反而不知道該向哪裡走了。來時的痕跡基本上已經變成了灰燼,間或也有一兩塊黑色的結晶;再往外則大批蟲子留下的黏液——根本看不出他們是從哪來的,樹林的霧氣也變得更濃了。
“你說,這霧是不是就是妖氣啊?”楚渢問黑燁。在靈視的狀態下依然能看到瀰漫在空中的霧氣,這應該不是普通的霧吧?
“妖氣?不知道。不過剛纔那些蟲子倒像是被什麼東西控制的。”黑燁不是不能看見甘肅的別墅,他只是不想預知結果。如此刺激的冒險可遇不可求,對他來說絕對是種享受。
“廢話,我也知道那些蟲子是被人控制的,不然它們有病啊,追咱們幹嘛?”
黑燁板着臉說道:“你真看不出來啊?”
被白色的“芝麻”追擊的時候,他根本沒心思去注意還有人指揮這些噁心的東西,但是當它們撤退的時候,黑燁看得很清楚,綠色的絲線牽引着蟲子們退向樹林的深處。再仔細看時,地面之下(地面也攔不住黑燁的眼睛),黑色的脈絡盤根錯節,和樹根纏繞在一起,宛如一張大網;視線穿透黑色的表皮之後,還可以看見那裡面流淌着綠色的熒光。
“看出來什麼?”楚渢就沒有看透地面的本領,用心眼感覺時,整個樹林都籠罩在奇怪的靈氣之中。
“所有的樹根你都看不透?”
“別說樹根了,地面我都看不透。……誒…?等一下,我站在這,你能看見我什麼?”
黑燁上下打量着楚渢。
雖然是三風自己提議的,但是黑子還是看得他心裡一陣發毛。
“兜裡揣着三百多塊錢,嘴裡補了四顆牙,後槽牙上還有韭菜葉,胃裡剩下的吃的不多了,好像你還吃過方便麪,還有……”
“行了行了,”楚渢壓抑住想吐的衝動:“你今天看了多少人了?”
“……沒數。”黑燁本想描述一下楚渢的紅球狀身軀。
“那你能不能看見甘肅的別墅在哪啊?”
“看不見,遠近還是那樣。”不用遙視的話當然看不見了。
……
“那咱們還是迷路了?”
“對啊,你不是剛發現吧?”
“那咱們這是要往哪走呢?”看着黑燁步入樹林,楚渢有點納悶。
“沿着這些樹根走,我想看看走到頭能看見什麼。……趕緊着,你還站在那幹嘛?”
楚渢仰天長嘆,哭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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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意和夏炬明到溫泉墓園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絢麗的火燒雲,託着已經完成了由金黃向暗紅漸變的夕陽,眼看就要沉到西山後邊去了。傍晚的墓地一個人也沒有,灰色的臺階偶爾露出幾根小草,他們來早了。
英挺的男孩一點觀景的心思也沒有,昨晚餐桌上的不辭而別,今天接了好幾個要求解釋的電話,也不知道甘露是怎麼跟他們說的;可甘露打過電話來的時候,他又什麼都沒問。
夏炬明編了一個“小路家裡出了急事”的瞎話,總算把老爸那邊對付了過去;而剛剛請來的保姆,底細還不清楚呢,他就不得不讓父親和她獨處。
甘肅在電話裡說得很清楚,這次是測試,如果不能儘快掌握“靈”的話,會給自己和家裡人帶來很大的麻煩;甘肅還讓他做好心理準備,今天晚上如果通不過,恐怕就沒有再回家的機會了。
他本來想跟滿意實話實說的,但是手上的“狐狸”阻止了他。這個小傢伙能夠和他的主人同步感知周圍的事情,它的建議是:“如果滿意不接受這種有人身危險的測試,那即便主人死了,甘肅口中的麻煩一樣有可能降臨到主人的父親頭上。與其這樣,不如不說。”
小域的話正中紅心,滿意的確有可能不顧一切地躲回家去,既然四個人裡的三個都選擇接受這個命運,剩下的一個人乾脆就忽略意見吧。夏炬明可不知道黑燁和楚渢是被騙來的。
滿意一臉苦相地坐在臺階上,他根本沒想到聊天居然會惹這麼大的麻煩,雖然得到了把防身利刃。胖子今天幾次嘗試召喚那把刀,卻沒有成功過,酒瓶的狐狸說那是因爲他還不能控制自己的靈氣,如果真想召喚出來的話,最簡單的方法是從樓頂跳下去,當身體感覺到危險的時候,應該可以把刀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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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捷達停在了墓園的門口,艾娜笑盈盈的拾階而上:“你們來的還挺早,車停哪了?”女孩秀髮齊肩,一襲白色的連衣裙襯得她宛若微風中的百合花。
“沒開來,車讓我哥開回去了。”滿意給家裡的解釋是酒瓶的保姆家裡出事了,自己要幫着照顧酒瓶他爸。這麼仗義的理由讓滿意的媽非常感動,可惜,車還是要開走。
“我還說呢,要是你們回不去了,那輛車停在這可怎麼處理。”
滿意誇張地吸了口涼氣:“什麼測試啊,還管住宿?”他還沒有弄明白“回不去了”代表着什麼。
艾娜笑意更濃了:“是啊,只要你高興,以後就住在這裡吧,環境很好的。”
“是嗎?”
“行了,別瞎逗了。”夏炬明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說吧,怎麼測試?”
“你們只要穿過墓地到達那邊的別墅,就算通過了。”艾娜的笑臉映在最後一抹餘輝下,美豔中帶着些許鬼意。
滿意看了看夏炬明,又看了看艾娜,真正的驚訝反而讓他無話可說。
墓地籠罩在一片灰氣之下,太陽落山以後,這裡屬於另一個世界。
“還有,”艾娜晃了晃手裡的針筒,裡面存放着半管紅色的液體:“這是你們的准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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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滿胖子。想當獅子就要先從懸崖下爬上來。”夏炬明拍了拍滿意的後背。
“咱們能不進去嗎?”胖子都快哭出來了。
“走吧,咱們白天該看的也都看了,這裡能有什麼啊!”酒瓶摟着胖子的肩膀往墓地大門走,滿胖子在不可抑制的發抖。
昨晚之後,兩個人都能看見鬼了。鬼魂的數量遠比他們想的要多,而且還不怕太陽。一開始看見路中間站着不躲車的人,滿意還連忙併線改道,別得後面的司機狂按喇叭;後來習慣了,他又差點撞上正在過人行橫道的行人,從某個方面來說,也是嚇得要死。
花崗岩壘出的石門就像是分隔陰陽的界碑,每走近一步,陰寒的氣息就加重一分。
“我可以給你些動力,夏矩明。”身後傳來艾娜的聲音,彷彿真的在給上考場的同學加油:“你們家的保姆並不是鬼上身,或許這纔是你母親去世的原因。有興趣知道詳情的話,你就活着到別墅來吧。”
酒瓶猛地停住腳步,眼眸中閃過一片金黃。在接受測試之前,他還有個問題要問:“楚渢和黑燁怎麼樣了?”
“不知道。就我所知,他們好像還沒有到。”
兩個大男孩趁着夜色邁入了溫泉墓園。
許久以來,第一次有人在天黑之後進入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