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展明堂的靈堂搭建完成。
雖然偶爾有些算計太深,但展明堂作爲傭兵會長,在任期間可謂頗有作爲,得知他的死訊,崇嶺山區的傭兵們——無論親疏,都特意趕來送他最後一程。
展家老爺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哭得幾次昏厥,展宇華和凌霜兒小夫妻作爲喪主,倒是剋制住情緒沒有大哭,但是任何一個心中有鬼的人看到他們恨得能蹦出刀的眼神,都會忍不住心裡一聲嗝答。
喪事辦的很風光,正如展明堂生前的愛熱鬧,所有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來了,進出的隊伍足足百米,每個人都眼角微紅,看起來真誠又悲痛。
弔唁完畢,幾乎所有的人出門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看一眼站在靈堂門口的蘇芸,他們都還記得這個女子是如何的精彩絕色,只一人之力便攪得整個東大陸都天翻地覆!
如今,十年過去,她比當年更強也更厲害了!東大陸怕是要迎來一場新的風雨洗盤了!
沐浴在衆人或是敬畏或是釋然的目光中,蘇芸表情異常平靜,直覺告訴她,這其中的大部分人都和假面組織私下有勾結,甚至有許多人早在月前就知道展明堂已經去世!
他們都是幫兇!
“不論是誰——”她突然擡起頭,看着一羣正在或真或假地流眼淚的長老們,“只要和義父的死扯上關係,我都會追查到底,絕不姑息!”
這看似莫名其妙其實正切主題的話語讓衆人都露出了淡淡的膽怯,他們心虛地拍着手:“蘇小姐能夠有這份心,展會長的在天之靈也會瞑目了。”
“這只是我作爲義女應該做的!你們過獎了。”蘇芸淡然說着,前方走來了商陌學院的弔唁隊伍。
她大踏步走上前,道:“好久不見,穆蓮,柳悲風,沒想到你們居然留在學院做了老師。”
穆蓮和柳悲風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回過神,道:“沒辦法,才智太過平庸,只能留在學院裡面誤人子弟了。”
“我倒覺得你們的選擇很值得羨慕,一羣又一羣擁有無限未來的年輕人因爲你們走向更廣闊的世界,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成就一出新的武帝傳說。”蘇芸微笑地說道,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心底。
柳悲風大笑:“因爲做不成武帝,於是乾脆做武帝的老師?蘇小姐,過了這麼多年,你說話還是那麼的風趣又一陣見血。”
穆蓮則道:“我怕我們連做武帝的老師的資格也沒有,卻有可能作爲武帝的朋友,留名後世。”
“莫非你們真的遇上了很可能成長爲武帝的朋友?”蘇芸聞言,眼角掠過一絲驚喜,“快點給我介紹認識一下。”
“好啊,”穆蓮笑道,“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哪裡哪裡?”蘇芸追問道。
柳悲風忍不住噗嗤一笑,道:“蘇小姐,穆蓮都把話說得那麼直白了你怎麼還沒有意識到?她口中的那個最可能成就武帝的人就是你啊!”
“我?怎麼可能!”蘇芸紅了臉,推辭道,“我怎麼可能成長爲武帝!”
“你會成長爲武帝的,你的身上確實存在着這樣的可能。”穆蓮嚴肅地說道,“或者說,我們也只能如此相信,因爲已經沒有更多的機會了。”
看她眸中含有沉痛,蘇芸也不由地心底揪緊,她握住穆蓮的手,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情!難不成——”
穆蓮擦了下眼淚,道:“等弔唁完畢,我們再找個地方詳細談。蘇小姐,你知道嗎?自從你離開東大陸,這裡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們……我們都快要撐不住了!”
蘇芸看她滿懷的悲痛,知道事情必定糟糕到了極點,於是不再多說,引商陌學院的隊伍進入靈堂,爲展明堂送上最後的敬意。
……
月上中天時,絡繹不絕的弔唁勉強告一段落。
蘇芸依照約定來到小院,果然看到柳悲風和穆蓮心事重重地走來走去。
她於是上前,開門見山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商陌學院是不是也——”
“學院一向獨立於紛爭之外,不介入任何爭端,但是我們的學生卻是從各地選拔而來,”穆蓮儘可能簡明的說道,“最近三年招入學院的學生,都莫名的戾氣十足,出手狠毒不說,時常一言不合就殺人!其中更有不少人偷煉邪功,單單這個月……已經有二十多名學生死於死鬥!學院想管都管不了!”
“這……這……”蘇芸握緊了拳頭。
商陌學院不禁止私鬥,因爲只有競爭才能讓學生的實力得到更快的提升。但是私鬥也要遵守規矩!殺人是絕對不允許的,傷人致殘也絕不可以。
“我們私底下調查,發現他們中的不少人都和最近幾年突然崛起的假面組織存在關聯,我們也想把這些不守規矩的學生全部開除,可是又害怕把他們全部開除以後會導致更大的麻煩!”柳悲風沉痛地說道,“已經有五名老師因爲試圖調查幕後黑手被……暗殺了!”
“你說什麼!他們……這簡直是無法無天!”蘇芸怒道。
柳悲風道:“確實是無法無天,可我們卻無能爲力!得到假面組織幫助的那些人,修爲進步可謂一日千里,我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我甚至覺得他們申請進入商陌學院,只是爲了進入修羅塔更好地淬鍊鬥氣!商陌學院在他們眼裡其實一文不值。”
蘇芸聽到這近乎絕望的回答,心中越發沉痛:“那現在該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商陌學院近千年的威名就——”
“是啊,我們也知道再這樣下去學院會徹底完蛋,可是——”穆蓮苦笑道,“我們只是普通人,根本沒有力量阻止他們,我們……蘇小姐,請你一定要幫我們!”
說完,竟乾脆地跪下了!
看到昔日的同學如此誠懇地請求自己,蘇芸嚇得頭皮發麻,她急忙也跪下扶起穆蓮,承諾道:“原本我就有計劃去商陌學院拜訪一下老朋友,既然學院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那我就……陪你們走這一遭!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來的無恥之徒竟敢不把商陌學院放在眼裡!”
“多謝!多謝!”穆蓮喜出望外地說着,與柳悲風對視時,眼中溢着止不住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