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學話,相當快,因爲他們是空白的。一張白紙上,你寫什麼就有什麼。你天天說英語,他就會英語。你天天說漢語,他就會漢語。你們家的人要是來自五湖四海,這孩子長到九歲就是個翻譯。
但那是孩子,白紙。大人可沒這麼容易。因爲生活中用語已經習慣了,所以大腦首先反應的就是不管什麼話,先在腦子裡翻譯成你的母語。所以要學新語言,挺難的。我沒趕上好時候,學英語時已經是初中了。我那個年代考試又只做試卷,所以到大學畢業,我也就嗑嗑巴巴的能說幾句。讓我看個普通的報紙,我查着字典還差不多能看完。讓我跟老外一樣快速交流,我就流汗了。
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一羣原始人,一羣只會吹箭,用石頭砸,用棒子打的原始人!他們的腦子應該進化到這個程度了?他們怎麼接受得了牛醫生這種高文明狀態下培養出來的精英的語言思維?他們怎麼就這麼快學會了漢語了?這也太讓我臉紅了吧?合計我連個全身上下沒有布片的原始人都不如?
事實正如牛醫生所說,不久後,那個高大的女首領學習的時間最長,第一個學會了跟人交流。而她甚至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叫‘大美女’。
大美女手下的幾個壯漢也沒過幾天就能我們溝通了,但說的話無非就是叫我們吃飯了,有人找人們了,或者一天三問安之類的。但這已經足夠讓驚訝的,這可是原始人啊。就這樣的邊學邊用,只不到一個月,這個部落裡的所有人都能跟我們打招呼了。有幾個聰明的甚至可以連說帶比劃的跟我們交談很多事。
看時機到了,我就找來了大美女頭領,跟她聊起了周邊的部落情況。
大美女拿着一把軍刀,在地上畫了起來。她畫了一個圈兒,在裡面畫了一個方塊,一個三角和一個叉叉。隨後才指着方塊道:“這,我們。”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我伸手一比劃,示意她繼續說。
她指了指三角道:“這,卡卡。”
當然,我還是明白,她說的是那個部落的名字叫卡卡。但看她畫的圖,我想絕對不是地圖,不止距離比例不精準,甚至可能連方向也不對。我皺起眉來。牛醫生在邊上補問了一句:“卡卡吃人麼?”
大美女搖了搖頭道:“不。東!吃。”
她說着,伸刀狠狠在叉叉的上面刺了進去。我看了看牛醫生,牛醫生看了看方芳芳。我們幾乎同時得出了結論。
“東就是我們要找的部落!”我和牛醫生異口同聲道。
問完,我又長了個心眼兒,多問了一句道:“是不是森林裡就這三個部落?”
大美女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她重重地點頭。不知道爲什麼,我一問她話,她總是特別熱情。而且,她那一口不科學的白牙是怎麼長的?我到現在也弄不明白,因爲我知道,她可是從不刷牙的。至少我到這之後沒看到她刷過牙,連洗澡也是在我們教會了他們如何用熱水加涼水在石坑裡做浴池,纔開始有的。
看她對我怪笑,我連忙轉頭躲開。我找着話題道:“兄弟們,我們的機會來了。現在我們就拿起武器去遊獵,找到那個叫東的部落,把它們幹掉,再找找裡面有沒有我們要找的定位裝置。”
幾
個戰士早都等不及了。畢竟再苦再累,他們也都能接受,因爲知道要回到文明世界裡去,保衛的是我們偉大的祖國母親。但現在,他們可是在原始社會,就算部落里人人把他們當神一樣看,他們也覺得不那麼自在。
但就在我剛說完想法時,大美女突然跳了起來。她有把子力氣,我是見識過的。但這次她跳得太快了,與她那巨大的體型完全不符。就像是姚明突然有了艾弗森一樣的身法。這隻證明一件事,她是真的急了。
“不,不行!他們,大,多,我們,少,小。龍保護,沒有,我們死。”大美女急得連連揮手,比劃着各種動作,表情卻是在極力地阻止我們。
我沒聽懂她的意思。牛醫生是教他們說話的人,與他們接觸最多。他稍一合計,馬上聯想到了這話的真正意思。他翻譯道:“她是說,我們的人少,體格不行。那個部落裡的人比較兇殘,人也比我們多。如果不是之前的龍經常來這裡要人吃,那些人早就把他們吃了。獻祭人給龍吃,是一種保護。”
我這才“哦”了一聲,回想起第一次來這裡時他們的舉動。原來他們怕龍是真,喂龍吃人,是另有原因的。龍定期來吃人,卻在外圍形成了保護網。那個東部落知道這裡有條不好對付的噴火的龍,這纔不敢來。不然以那些人吃掉田雷的狀態,他們早被吃乾淨了。
“那我們更要去了。不滅了他們,當他們知道龍死了,肯定也會來與我們斗的。”我說道。
“可是如果他們的人太多呢?如果我們的槍嚇到了他們,有人逃了呢?萬一那裝置在消化時留在了某個人的胃裡怎麼辦?”牛醫生道。
“我們把他們抓來,一個個查。你有辦法查吧?”我說道。
牛醫生點了點頭,又嚴肅道:“我們部落裡算上我們一共有一百五十七人,如果東部落讓大美女這麼害怕,那他們至少有兩倍的人吧?”
“你不是看到過他們的狀態麼?他們兇麼?”我這纔想起,牛醫生可是虎口脫險的人,他當然知道那些人長什麼樣子。
“嗯。當時……,當時我嚇傻了。你知道,面臨死亡。我只大概記得,他們長得比較黑。而且,比較高大。”牛醫生低頭尷尬地說着。
我想了想,他一個大文人,又會醫術又懂教育的,讓他再能有臨危不懼的心,那還了得?這也算是公平的,他到那時,就應該害怕纔對。而人在害怕的時候,往往會記不住很多事。這就是爲什麼有些時候警察問起被害人,他反倒說不出四五六,有不少罪犯就因此消遙法外了。
而害怕還會讓人產生一種心理,就是把對手強大化。比如牛醫生這話裡描述的很黑,黑代表着恐懼,代表着陰暗,也許他們事實上並沒那麼黑。他還說他們很高大,人小的時候就怕個子大的,也許長大之後會打架了,不再怕個子大的人了。但遇到犀牛呢?大象呢?當然,人總會把可怕的想成巨大的。
提起去與東部落對抗,除了戰士們,別人的臉都黑了。我抿着嘴想了想,從前的我不也是這樣麼?人就怕無知,沒有技術,沒有本事,沒有信仰纔會害怕。安東尼什麼也不怕,是因爲他信上帝,我什麼也不怕是因爲我死過了,又學到了相當厲害的本領。於是我有了決定。
“你
們想不想變得像我一樣厲害?”我問道。
大美女兩個小眼睛瞪成了兩個黑豆兒,她的大厚嘴脣子巴達了半天,沒說出話來。但我已經知道她的答案了。
“老黑,大壯,尖子,三條腿,你們四個從今天起開始帶人。近身格鬥,體能訓練,武器使用。當然槍就不用教了,我們一共就三千多發子彈,這裡太恐怖,以防萬一。”我下達了命令。
方芳芳這貨還是一樣,非要爭個領導地位,又重複道:“對,就按張偉的提議。你們現在開始執行吧。”
我斜了她一眼,沒愛答理她。好歹我的計劃算是開始執行了。
原始人真夠聰明的,以至於我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原始人。牛醫生教會了他們合理的營養搭配。戰士們把自己最拿手的抽出來,教着大美女挑出的三十個壯小夥子。老弱病殘孕幼就算了,我們突然間多出了三十名戰鬥力。只一週就見了成效,看着這些人長得壯實了一些,動作靈活了一些,最主要的是,他們的眼中充滿了自信。
我看着時機差不多了,就把三十人分成了三個小隊。十人一組,每天,由我帶着一組人和兩個戰士,到森林裡開始了我們的遊獵。學得再多,打架和競技都是兩回事。沒有實戰經驗的武術冠軍,很可能在街鬥中第一個喪命。所以嚴格來說,現在纔是我對他們訓練的開始。
森林裡很潮溼,悶熱。我不知道我處在這個世界的什麼經緯度,但我知道這裡絕對不是我老家那種氣候。一個多月過去了,我感覺跟上個月的氣溫還是差不多一樣。白天熱晚上涼,但基本可以穿單衣過一天。原始人們更牛,他們早已經習慣了這裡的氣候,白天啥也不穿,晚上躲在洞裡。
不過現在不同了,我們一共撿回了三十五份行李,裡面都有換的衣服。我帶着的這些原始戰士,都已經穿上了現代化的衣物,剛開始他們還不習慣。但等習慣之後,行動立即有了很大的變化,受益非淺啊。
我們在森林中游走着,跟我一起的戰士,有個叫老黑的,是個打獵的高手。而我也曾經在神秘寺廟邊的森林裡實習過獵殺。被當地人稱爲第一獵手。我們的經驗一交流,這森林立即成爲了我們的遊戲場所。
“嗷!”一頭巨大的黑色野獸掉入了我們挖的坑中,發出震天的怪叫來。
不用我說話,一羣原始戰士都衝了出去。他們手中拿着用樹枝和匕首做成的長矛,對着下方就是一陣亂捅。野獸越叫越慘,聲音卻越來越小。不一會兒,叫聲停止了。戰士們又繼續紮了一陣,這才停下。
有兩人下去,用繩子繫好了獵物。十個人一起用力,纔將那貨拖了上來。我看了看,這正是當時襲擊方芳芳那種怪物。看起來臉像老虎,一身黑毛,身體卻像熊,不過肌肉可比熊發達得多。那胳膊上的短毛下,雄壯的二頭肌,連我都羨慕。
我試着拉了下繩子,好麼,這一頭比我殺死的大了幾倍。看來那天看到的不過是幼崽,這成了年的,真是了不得,至少有兩噸重。帶着戰士們拖着這東西往回走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爲什麼這個地方無論森林還是河裡,動物都如此巨大呢?難道我們所處的世界,還在恐龍時代?
咚!地面突然間的搖晃直接撼動了我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