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的考慮之後,我就同意了她的提議。不是我不夠堅定,只是她說的太嚇人了。張出塵看我同意了,臉色也稍有緩和,看得出來,她也已經受了極大的壓力。但凡她自己能動,是絕不會連哄帶騙地救我的。
“她的功力深不可測,一看就是有着相當經驗的老人。你千萬別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張出塵道。
聽着這話,我有些納悶,打斷道:“什麼意思?你是說她長得很漂亮?有你好看麼?”
張出塵臉上傲色一閃,顯然她是個女人,女人不管多大,長得好不好看,都希望自己被別人誇獎外貌上有優勢。即使明知是假的也會高興地笑起來,何況她真的很好看,至少是我見過的女人裡最好看的一個,比電影明星還好看。
定了定神,張出塵才道:“我都說了,別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她看起來像是個十六七的少女,但實際上,我肯定她至少有六七十歲。那功力,絕記可以跟我師父相提並論了。如果沒有師父給我的保命法寶,我已經死了十次了。”
我笑道:“呵呵,我覺得,人只能死一次。死了之後再受虐,那叫鞭屍。”
“貧嘴!”張出塵立即喝止我,她說話的口氣讓我想起了我的小學老師。
教師是園丁,但對淘氣的孩子,園丁手裡永遠拿着大剪子,有枝就剪你,沒事就修理你。我就是班裡最淘氣的孩子,沒有之一。看她如此兇我,我的心裡也有些不得勁兒,對這個貌美如花的女孩,更多了三分反感。
“你現在拿着我的鏢,出門後在這村裡到處找。看看誰家收留了美貌的女孩子。記住,上去就拉住她的頭髮,一定要刺中她的泥丸宮。”張出塵道。
我一聽,可打怵了,急道:“唉,這可不對了啊。這是殺人啊。我不幹。”
“她不是人!樹老成精,人老成銳!她是個人銳!”張出塵道。
這話差點兒把我逗笑了。人銳都出來了,人修練不是應該成神仙麼?沒有常識的女孩,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什麼這派那派的呢。還是我比較有知識。
“反正我告訴你了,擊中她的泥丸宮,你自己就會明白的。相信我。”張出塵道。
我張了張嘴,這時我很想直來直去地說“我不信”但看着她吃人的眼神,我沒敢說。接過她手中的一支金鏢,我的眼中金錢光一閃。這鏢入手很重,看那成色,應該是真正的黃金打造的。鏢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號,我是沒見過。但跟我小時候的塗鴉不怎麼像,看着就挺工整,有一種神聖感。
“你們十里八村的人,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三天,至多五天,如果你殺不了她,我們就都完了。”張出塵道。
這小娘們兒是真黑啊,一下就給哥安了這麼個大帽子。我提鏢就要出門。她又追下地來。
“記住,按家找漂亮女孩。千萬別被迷了。”張出塵再次叮囑。
我可樂了,心道:“還用找?上次跟你打架的是老馬家人,你要找的肯定就是馬家老祖宗!”
我寫小說一年多了,想情節想得頭髮都比別人掉得多一倍,這點兒小事兒,根本不用想。收好了鏢,我出門直奔老馬家。到門前就看到了那輛極光,我笑了。對大鐵門咣咣一頓砸。
不一會兒,門分左右打開來。迎出來的是馬小翠她爸。我點頭笑道:“馬叔,吃飯了麼?”
馬叔歪嘴訕笑了一聲,側過身道:“剛吃上,你小子鼻子夠好使的。你怎麼知道咱家吃席?”
我這才提鼻子一聞,果然屋內傳來的酒肉香氣讓我立即就餓了。我哈哈笑着,小跑着進了屋。進屋一看,一羣人正喝酒呢。馬超羣立即起身給我讓座。那可是離小翠最近的座位,我當然不客氣。
“來來來,喝一個。多虧你照顧小翠這麼多年,我纔有這麼個好媳婦。偉哥,我敬你。”馬超羣很會來事兒,舉杯就敬。
我也是真餓了,累了一宿,早上的麪條全讓張出塵那小娘們兒吃了,我早前腔貼後腔了。舉杯就幹了一個,我連忙吃菜。大雞腿,走子肉,蔥燒海蔘,牛腱子,這頓造啊。
我吃得正歡,屋門一開,出來一人。正是馬超羣他爸,馬華騰。他一臉苦色,手裡拿着一個小盆。看盆裡裝的,竟然是染血的紗布。我掃了一眼就覺得噁心,頓時不看了,繼續吃。
“喲,貴客啊。張先生怎麼有空過來了?”馬華騰假笑道,好像之前他把我扔下喂張出塵的事兒沒發生過一樣。
耗光了內力,又看了張出塵一夜,我早又餓又困了。現在吃飽喝足,正有睡意。人到了這個時候,腦子就不好使。直到馬華騰問我幹什麼來了,我才突然打了個激楞。
啪!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瞪眼看向馬華騰道:“你乾的好事!”
大家都愣了,誰也不明白我抽的是什麼瘋。我只一把推開馬華騰,衝進了西屋。進屋後我就伸手摸鏢。但左右看了一圈兒,屋裡沒人。西屋是小屋,除了炕,就只有一個小立櫃,一臺縫紉機,根本藏不下人。
可是馬華騰明明拿着染血的紗布啊。我昨天也眼看着他們家老祖宗來了啊。
“張先生,您找什麼呢?”馬華騰道。
“人呢?昨天從你們車上下來的人呢?”我喝問道。
“哪有?昨天我自己開車來的,您眼花了吧?”馬華騰自然地回着話,根本不用打草稿。
這老傢伙的演技那叫一個好,看着他的臉,我都要懷疑是不是我真的看花眼了。仔細一想,現在不比當年,我可是個了不得的高人了。我的兩眼視力都在二點零以上,而且那長髮及腰,下巴上可怕的老皮,曼妙的身材,我絕對不可能看錯!
“呵呵,可能吧。不好意思,我喝多了。”我拍頭說着,就往外走。
走歸走,我的耳朵可豎了起來,仔細聆聽着屋內每一個細小的聲音。等我走出老馬家,我才長嘆了一聲。沒有人啊。
回到家中,我這才把我看到的事兒跟張出塵學了一遍。張出塵一聽,臉上立現苦瓜色。她手抓衣角猶
豫了半天,這才摸出一個電話來。
“喂。師父,龍虎山封靈進行不下去了。嗯。嗯,您老過來一趟吧。”張出塵很是不情願地說着,看起來,她這任務進行不了,是個相當丟人的事兒。
她打完電話之後,我們就進入了無言的等待。而當天晚上,就有人來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張出塵見到他後就跪倒在地,這也就不用介紹了,他就是張出塵的師父。
張出塵的師父叫李無常。多大歲數沒說,但看他說話的語氣,應該不是四五十歲的人,至少,比我爸歲數大。依我的經驗,越老的人,說話越有底氣,深沉,又讓人覺得並不那麼難聽刺耳。當然也有倚老賣老的不要臉的傢伙,可那是少數,古人云八十耳順,就是說老人經歷得多了,什麼都想得開。
聽張出塵說完了進山封靈的困難後,李無常點了點頭,他側身衝我一笑。我剛纔也一直在想別的事,他這一笑,我就像被電了一下似的,立即不自覺地看向他。
仔細打量,李無常面如鑄鐵,刀子臉,上面有些小細紋,一雙鷹眼倍兒亮向外凸着,劍鼻方口,長得相當威武,演古裝劇裡的武將正合適。身高跟我相仿,但卻給我一種錯覺,總覺得他有兩米似的。一身粗布青衣,背後斜揹着一個扁形的纏布物。
“你就是七道門的小兄弟吧?據說,你曾經受他們利用?”李無常道。
我本想反駁一下,我可不是被利用,是被騙了而已。但不知道爲什麼,他這麼一問,就像是法官宣判了終審,我本能地不敢發出異議。我點了點頭,沒回話。
“那麼,你知道對方的來歷麼?她是什麼門派,有沒有提過?”李無常再問。
我想了想,有了點兒印象,逐道:“好像說過是什麼藜巫長老,其實我師父還沒教我這些,我也不太懂。”
“啊?”李無常大吃了驚地長拉了一聲,他的嘴張得都像能塞下一個蘋果似的。
“我說錯話了?”我擔心地問着,生怕藜巫是他們衛字派的一個分門什麼的,說成了他們自己人,再告我一個誣告之罪,張出塵那麼猛,她師父應該比她厲害吧?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逃得掉。
“沒。你沒說錯。如果是藜巫,那就對了。這樣,塵兒,小兄弟,你們倆辛苦一下,按家按戶的走走,只要有男人的地方,就一定要找遍屋裡每個角落。如果我們走運,現在還來得及。”李無常邊說話,邊解開了背後的布條。
“好。我這就去。”我應了一聲就向外走。
不等我出門,就覺得背後發寒,我餘光一掃嚇了一跳。李無常手中的布條已經散開了,裡面包着的,竟然是一把沒有鞘的大刀,刀長一米有餘,通體雪亮,比西瓜刀可威風多了。這一刀下去,把人砍兩半兒都沒問題。
我連忙加快腳步,不是怕他的刀,而是怕他的話。連張出塵的師父都已經動了這麼大的傢伙,看來這藜巫,絕對是很不好對付的角色。剛出門,我就已經心跳砰砰的,手裡暗暗攥緊了金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