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有多長?二十四小時,嗯,不長。說起來,早起混混就上班了,班上聊聊就吃飯了,下午迷糊一會兒就下班了。到了晚上,也許發現什麼都沒做,這時候才發現,該特麼的睡覺了。一天時間真的不長。
但對現在的我來說,這一天時間可不好混了。二十四小時,我按秒來數。石棺對重量極是敏感,我稍有偏動,就會讓石棺的石鏈有傾斜。而爲了保持這種靜態,我必須靜心打座。但我又不能入定。因爲我要等着,等兩天一過,過盈月之時,石棺之水開始外溢,就是我取寶之時。我可不能錯過這一個月的唯一的一天。錯過了,我可就不是在這裡坐兩天,而是還要坐二十九天!
等吧。一天天,我根本不敢閤眼。這一等,就是兩天多,到了第三天晚上,蟾王當空,銀光泄地千里。養屍地外圍,一股邪風掃着地面向裡吹來。它抹平了地面上的塵,捲起了山谷裡的土,過房屋,入地穴,直鑽進了養屍地的墓地之中。石門平日裡風水不透。今天這股子邪風卻是直透石門,進入奇室。
懸棺上,我突然二目猛睜心中一動。只覺得風吹衣襟發冷,身下的石棺,可就動了!這一動不要緊,我的身子保持的平衡也被打破了。突然間,我就聽到涔涔流水之聲。我的心頭狂喜啊,不用看我也知道,石棺出水了!真的是我要找的寶物所在。
我連忙拿出鈦鋼小壺,飛身抓住一條石鏈。石棺的搖晃更劇烈了,我單手拉着石鏈,瞪大了眼。在我正前方,那個若大的石棺縫中,正有透明澄清的水向外不斷涌出,滴達達往下方的無底洞內滾入。
看準機會,我伸手向前,石棺搖晃得厲害,我竟然夠不到。看了看,我雙腿一盤,倒扣在了石鏈上,身子一擺向前蕩去。這一下,我可算能夠到了。就這麼身子一蕩一蕩的,配合着石棺的運動,我接了不少的水。
眼看一壺接滿,我連忙將它鎖在了我的腰包裡。隨後,我拿出另一個小壺來,又接。還接?對,還接。單子上列了四大寶,但可沒說多少量。像蔓德拉草倒好說,一根就是一根,紙牌也好說,一副就是一副,一張就是一張。可唯獨這水,水要多少?沒有量啊。所以我怕不夠,多多益善吧。
眼瞅着另一壺也要接滿,突然間,我就發現這石棺之上,金光閃動起了變化。再看那石棺之中的水,竟然開始減少了。甚至有一些地方不流了。這石棺可不是附和物理原理,哪低哪出水,它不一定哪裡出水。
看到這我可急了。這壺連一半都沒接上呢。我可得抓緊機會。
“嘿!”我發力揮手,像個猴子一樣在空中蕩飛,抓到了另一根石鏈條。再看石棺之上,金紋滿面,平滑之處都多出了一些精美的雕刻。雕刻之上閃着金光。按我七道門總則來講,凡是發光的,發熱的,有風的,有味兒的,一切不瞭解的,都要當成是敵人的新式致命武器來對待。
可現在我是來取寶的,哪管得了這些?就真是炮口,我也得往上堵。眼看石棺都變成了金色,光芒都向外透
出了一米多,我還是衝了上去。在石鎖鏈上跳動着,找到了出水點。一點點接着。
眼看就要接滿,最後一滴水在我的大遠方。我可激了。點石鎖鏈飛起,整個人跳上了石棺,腳踩石棺跑到對面,向下就跳。伸手接住那下落之水後,再一伸手抓石鎖鏈,沒抓到。我連忙一抖胳膊,將袖子裡的一卷傘兵繩甩了出去,繩子應聲一纏,前端的小釦子扣住了。我借力往上一拉,這纔回跳到了石鎖鏈之上。
但我一手有繩一手有壺,石棺晃得厲害,我沒站住。伸手按了一下。這一按不要緊,我就覺得不對勁兒。耳輪中只聽到啪達達達!有機關轉動之聲。可是這裡的棺材和鏈子都是石頭的,這機關轉動的聲音,不應該出現啊。
等我再一看,壞了。我是七道門傳人,對什麼都有一些研究。眼看石棺蓋上,我的腳印所踏,怎麼那麼巧,就成了天罡北斗的七星之形。而我手按之處,正好是最後的北極星。這就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來,這是陣法。具體用來幹什麼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我爲了接最後一滴水,犯下大事兒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讓我整個人都有些發硬。我小心地收起了第二個水壺。伸手拿出了三張符紙。我拿着符紙閉住呼吸等着,等着。
突然!石棺的蓋砰的一下飛了起來。我眼看一道黑光沖天而起。這速度這個快,就像我面前多了一條豎線的殘影似的。我來不及飛符,它已經消失了。我根本沒看清裡出飛出的是什麼。等我再看之時,那石棺裡,盡是珠光寶器。
裡面的好多東西都是我沒見過的。但我一眼就鎖定了其中的一個物件,那是一顆珠子。雞蛋大小,晶瑩剔透。內裡有一絲藍光,像一條小魚一樣在珠子裡遊動着。只看了一眼,我就被迷住了。這肯定是好東西。邊上什麼珠寶啊,都被比下去了。
我伸手一抓,把這珠子囊入懷中。也就在同時,只聽到頭頂,砰的一聲響。石土掉落下來。我連忙躥身向外逃。從我來的那個門一頭撞了出去。等我衝出養屍地的墓陣後,到了地上再一看,單飛燕正坐在地上,擡頭望着天。
看她這表情,我也不由得回頭看天。只見天空之中,一輪明月顯得十分的大,在我龍虎山時,我可沒見過這麼大的月亮。那感覺就像是月亮被拉到了地球上來,我走幾公里就能登上月球似的。上面的火山坑,地溝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淡金色的月亮發出的是一片銀光。
而這大月亮之上,有一道黑影正來回遊移。這種視覺衝擊讓我立即想起了我懷裡的那顆珠子。怎麼這麼像?珠裡有藍影,月亮上有黑影,遊動方式什麼的,都像極了。我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我知道出事兒了。
“完了,這下完了。”單飛燕喃喃自語。
我看她表情不對,也更害怕了。我到底惹了什麼禍?忽聞得長空之中一聲尖嘯,我再甩頭一看,黑影沒了。只剩下了月亮。而月亮現在竟然變成了紅色,不是那種風圈變成的粉紅,是真正的血紅色,血月!不祥之兆啊。
“飛燕,我是不是惹事兒了?”我湊近她身邊問道。
單飛燕長嘆一聲,低頭道:“怪不得你。這是劫數,在劫難逃。”
她說得這麼神秘,我更毛了,忙追問道:“我到底幹了什麼?”
“你幹了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單家千年傳說應驗了。天崩地裂血月現,旱魃所過草不生。”她狀態十分不好地說着,臉上的表情像是剛被人叉叉了一百遍似的。
“飛燕你說明白,我到底惹什麼禍了?”我也知道事兒大了,可她家的傳說,我怎麼能明白?
單飛燕口打唉聲,起身搖晃了一下。我扶住她,她順勢就往我懷裡一靠,這才哭開了。我知道,女人上來這個勁兒,怎麼說也沒有用。就只能讓她哭。哭吧。這一哭可不要緊,十五分鐘就過去了,要是讓我哭這麼長時間,我都能哭抽過去,她可真強。
等單飛燕終於不哭了,她的眼都腫了。她抹着眼淚甩着鼻涕,又蹲下了。我一看,得,我也蹲下吧。
“大哥,養屍地有傳說,我們家老祖宗精通養屍之術,於是被神秘富商收入旗下,專負責養這屍地。傳說中,這墓陣之中,每到盈月即會出水。萬年之後,這石棺中再不出水,而棺中所困的妖魔,也就會化成烏有。但每三千三百三十三年,就會有一次劫難。如果通不過,那麼裡面的妖魔就會破棺而出。”單飛燕鄭重地說着,一點兒也不像說傳說,倒像是在陳述科學報告。
我的心揪起來了。不用說,肯定是我把那妖魔放出來了。也許這就是三千三百三十三年一次的劫,而我應了劫,成了千古大罪人了。這把我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我眼珠轉着,想起了很多往事。什麼妖靈啊,大惡魔啊,我什麼沒見過?一個殭屍,我怕毛?大不了找人一起收了它就是了。
單飛燕看我嚇得不輕,她也閉上了眼,臉帶絕望繼續說道:“中古之時,殭屍被細分成了一十八種。諸如《子不語》等書裡,都有介紹。但上古之時,我們單家流傳的介紹裡,還有一種殭屍。不是醒屍,活屍,毒屍等等。它就叫殭屍,據說非人非妖,不死不滅,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之中。這屍在後世被稱爲旱魃,但人們卻不知道它真正的厲害。”
“啥意思?”我問着,是,人們不知道,老子也是人,我也不知道。
“史前記的旱魃,單指修成氣候的飛屍。生前善德足夠,死後一氣不滅。善德加天地之氣,讓它們能像仙人一樣修行。所過之處,大旱成災。但真正的魃,卻只有一隻。那就是剛剛飛出養屍地的那隻。六千多年前,此屍大鬧一場,後被雷神之祖合衆神王之力,鎮壓住。後來呂姓富商傾盡家中財力,打造養屍地。找了我老祖,守屍三千餘年。”單飛燕介紹着。
聽到這,我就徹底懵了。這下我的漏子可捅大了。擡頭望去,血月消退,剛剛的一切有如幻境。但我卻明白,這世上從此多了一個了不得的魔頭,就是我放出來的。突然間我心中一動,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