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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隊隊的士兵正在大街上往來的奔跑,氣喘吁吁的進行着早訓。微薄的晨霧中,應天府內外城牆的城門同時開啓,沉重的碰撞聲後,那特別加固的吊橋也緩緩的放了下去。衣甲整齊的城防軍快步的到了城門口,虎視眈眈的審視着一窩蜂的涌進城的百姓。那些挑着擔子、揹着東西的百姓,輕輕鬆鬆的就進去了,而那些衣着華麗、整齊,或者是佩戴着佩劍的人,則是毫不客氣的被拉到了城牆下,好一番嚴謹的審查。
逆着進城的人潮,厲風帶着小貓以及三十名錦衣衛的高手,緩緩的策馬走出了城門。城防軍看到厲風這個頂頭上司出門,哪裡敢多問一句?再看看他那淡淡的面孔,也沒有人敢上去行禮問好,就這麼呆呆的看着一行人走了出去。厲風他們的身後,無涯老祖他們更換了俗世的文生打扮,坐在馬車上,興致盎然的看着忙碌的百姓和軍隊,也緩緩的跟了出去。
厲風騎在馬上,不斷的回想着昨夜呂老太監給自己交代的事情。
“小猴子,你可要小心了。朱允玟如果活着,那你可要想清楚,他是怎麼逃出應天府的。地上有我們數十萬大軍包圍,天上有海外的諸位仙長看着,他居然就這麼輕輕鬆鬆的逃走了,還帶走了身邊的幾個司禮太監,這個事情,可是古怪的。他身邊肯定有高手,你一定要小心了。公公我這麼老了,才你一個義子,可還等着你送終的呢,你可不能有事。”
“這塊令牌,可以號令天下所有的騰龍密諜,他們雖然武功也許不怎麼樣,但是在當地都有極大的潛勢力,可以作你的好幫手。這騰龍密諜麼,陛下他都只知道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是公公我一步步的發展起來的。今天呢,這些人可就送給你了,你好好的使用他們。在官場上混,沒有一點陰暗處的實力,萬一倒黴的時候,可就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他們的名單,你背熟了就燒燬吧,就你自己知道,可不能告訴別人。”
“在外面,不要逗留得太久了,應天府剛剛打下來,什麼事情都沒有穩下來,尤其二殿下那邊,可能又要鬧出一些麻煩事情了。大殿下他雖然當初被立爲世子,可是陛下是否肯立他做太子,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情勢多變啊。大殿下在軍中,可就只有你和厲虎兩個人撐腰,你要是不在,大殿下說話的底氣都沒有了。我可不想看到大殿下垮臺了,你跟着一起倒黴。”
厲風那時候是皺起了眉頭,很是不快的問到:“二殿下他可是實在糊塗了,好容易太平了,他還折騰什麼呢?”
呂老太監陰險的說到:“誰叫他們都想做皇帝呢?你可給義父我記住了,朱家的子孫,你和他們打交道的時候,一定要記住,他們都是毒蛇一般的傢伙,隨時就可能狠狠的咬你一口。心狠手辣、奸詐無恥,這就是太祖皇帝所有子孫的特徵,哪怕最沒用的一個子孫,都可以在背地裡狠狠的捅你一刀子。”
“你也知道,那錦繡府當年敢刺殺大殿下,不就是因爲四位殿下中,有人和他們勾結在了一起麼?嘿嘿,那兩個看起來是廢物的殿下,可也不安分呢。不過義父我不想看到陛下的四個兒子自相殘殺,所以才把調查的結果給瞞了下來。你可記得了,三殿下還在旁邊盯着呢,就等老大和老二斗了個你死我活,他纔好從當中揀便宜。”
“所以這次去南方,你一定要速戰速決,萬萬不能拖延時間。應天城內,義父幫你在朝廷裡盯着,如果二殿下三殿下勾結朝廷官員了,義父會立刻砍了那些官兒。市井裡面,你寫信去叫厲竹回來了吧?義父給你說,厲竹也不要封官了,就靠着你,在應天城內做一個最大的武林幫派的幫主,這樣朝廷、民間,可都有人了,雙管齊下,你的地位才能穩如泰山啊。”
厲風心裡有點感動,這呂老太監對別人是狠辣無情,但是對自己的這份情意,卻是認真的。要不是他真的對自己還有幾分感情的話,厲風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拜他做義父的。有了這麼一位老成精的大內總管做靠山,就算日後有什麼危難,怕也是能夠平安的渡過的吧。
清晨的風很涼爽,城外的黃土路也溼漉漉的,馬蹄快速的奔跑出去的時候,一點塵土都沒有濺起來。清脆的蹄聲敲碎了清晨的寧靜,驚起了一大片在路邊樹林內棲息的鳥兒,頓時漫天飛鳥,唧唧喳喳的叫個不停。
‘啪’的一聲,小貓一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臉上,他憤怒的咆哮起來:“他孃的,哪個臭鳥在虎爺的臉上拉屎拉尿的?”
厲風哈哈的狂笑起來,後面的那三十名黃龍門的弟子也同時低聲的嗤笑,頓時馬奔跑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烈日當頭,一列十駕馬車在岩漿一般的陽光中艱苦的跋涉着。山路崎嶇,又是那古老的棧道,馬車行進的速度很慢很慢。兩個方臉長鬚的中年人焦急的坐在車轅上,不斷的催促着:“快,快,進川了可就安全了,快點,主子還在青羊宮等着我們呢。”
趕車的人,是清一色面容堅毅,身材強壯挺拔彷佛岩石一樣的年輕人,他們的穿着打扮都是一模一樣的,腰間也都佩戴着相同制式的雁翎刀,目光如電,看來都是特別培養出來的好手。跟在馬車邊上的,還有這樣的年輕人三十人,以及七八個騎在小叫驢背上,滿臉焦急、驚惶的中年人,他們不斷的回頭後顧,一直要發現後面沒有人跟進了,這才放心的擦一把汗,又把小叫驢呵斥幾聲,叫它們走快點。
坐在車轅上的一箇中年人取出了水囊,灌了幾口水後,回頭勸到:“諸公不用如此焦急,這十輛馬車可萬萬不能出了差錯,不管怎麼樣,也要把它們運到成都纔是。。。真奇怪,主子怎麼會跑到成都去?”
和他並排座的那個中年人笑道:“四川盆地物產豐富,易守難攻,加上百姓人口衆多,如果能夠在四川起事,可比其他地方要好多了。想來主子也是這麼考慮的,所以纔會到了這裡。。。十一,你說呢?”
駕馭着他們所乘馬車的年輕人也不回頭,低聲說到:“兩位大人,十一隻是覺得奇怪,主子在成都這不假,可是似乎朝廷方面也知道了。否則的話,那各地的官府怎麼會都在封鎖道路,就給我們留下了一條入川的通道呢?十一以爲,他們似乎在故意的逼我們入川啊。”
一個騎在小叫驢身上的中年人笑呵呵的靠近了幾步,笑道:“不用懷疑,想必是那纂王下令大搜天下,下面的官府自然是奉命行事的,各地交通隘口封鎖起來,這是正常的。不過這棧道上,卻是不好設置埋伏的,尤其四川盆地太容易封鎖了,相比他們認爲我們不會這麼傻的自投絕境,所以才放開了這條道路也說不定。”
剛開始說話的那個中年人笑道:“有理,有理。而且,如果地方官府要封鎖四川的入川通道,也不會在棧道上行事啊,他們會在下山後的出口處設置關卡的,所以我們纔會一路行來而無變故。唔,只要進了川,地域廣大,人煙繁多,他們倒也就難得找到我們的蹤跡了,那時候,也就可以放下心來了。”
一個額頭上有一塊青斑的中年人喃喃自語:“就是不知道,四川一地的官員,有多少會聽從主子的命令。要知道,這天下官員,可都被當今的那位給換了一遍了,主子還能命令他們麼?”
坐在車轅上的中年人笑起來,信心滿滿的說到:“此事無妨,就算他們不聽命令,十一他們也能奪取兵權,加上我們手中掌握的銀兩,武裝一支大軍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到時候我們封鎖盆地,休養生息,招攬天下的忠臣義士,大事可爲啊。”
這羣人同時露出了笑容,似乎已經看到了無比美好的前景就在自己面前了。
馬蹄聲突然響起,這一行人同時緊張的回頭望去,卻看到一個身穿碧藍色長袍,容貌俊朗有如仙人一般,身後跟着四個騎着青花大騾的童子的公子哥,得意洋洋,滿臉春風的騎着一匹神駿無比的白馬,小跑着趕了上來。這公子哥還在自負風liu的低聲長吟着:“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哈哈哈,本公子乃神仙中人,青天都能上,這蜀道又難在何處?”
幾個中年人同時扭轉頭去,心裡低聲的罵了句:“少年輕狂,大言不慚,不是成大事之人。”
這公子哥看了看那三十名緊緊的把馬車護在隊列中的勁裝青年人,突然掏出了一個酒囊,往肚子裡面狂灌了一通後,隨手就把酒囊扔下了路邊的深淵,搖晃着腦袋問到:“你們,是幹什麼的?唔,看起來是趕腳的行商,哼,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自古獨有讀書高,你們這羣凡夫俗子,就知道將本求利,哼,蹉跎一生啊。”
那叫做十一的年輕人臉色有點難看,他冷聲喝了一聲:“公子此言,似乎另有他意?”
公子哥昂着腦袋冷笑到:“公子我能有什麼意思?你們這羣人,一個個就知道追逐權和利,哼,哪裡有公子我這麼逍遙快活?看你們一個個獐頭鼠目的德行,就知道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出身,我呸。尤其你們幾個騎驢子的,看起來兩眼烏神,印堂發黑,分明就是一羣趨炎附勢的小人,剛纔還似乎看不起公子我一般,什麼玩意。”
一個騎在驢子背上的中年人氣得渾身直哆嗦,他指着公子哥喝罵起來:“豎子,爾敢。。。”
公子哥橫了他一眼,‘啪’的一聲打開了手中的摺扇,輕鬆的搖晃了幾下。“一羣小人,哼,大熱天的在山道里奔波,求的不就是一點名和利麼?你們自以爲自己就是什麼高尚之士麼?要說道德文章,瀟灑風liu,還得像是公子我這般。公子我家財無數,家業巨大,生平喜歡尋訪名山,此次入川,就是要去峨眉山尋仙訪道,總好比爾等釜底游魚,指日將亡。”
‘哈哈’的一陣狂笑,公子哥帶着四個童子,飛馳而去。棧道里,就飄下了一連串的狂笑聲:“知其雄,守其雌,爲天下溪。爲天下溪,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天下神器,不可爲也,不可執也。。。”
一個老夫子氣得在驢子背上胡亂的揮動着拳頭:“妄人,妄人,如今的天下,怎麼盡出這些妄人?”
行行復行行,第二天月亮當頭照的時候,這一隊馬車走出了棧道,進入了平原地帶。就在前面山谷出口的地方,他們看到了一個關卡,大概有百多名官兵在那裡把守着。就在那些官兵的身後,還有大概三十幾頂帳篷,裡面有細微的鼾聲傳了出來,似乎裡面還有很多人在休息一樣。十一低聲的說了一句:“五百人,一個百戶。哨樓上有十名弓箭手。。。對我們沒有威脅。”
車轅上的中年人輕聲的說了一句:“五百人麼?你們可只有四十人啊。”
十一以及其他的年輕人傲然的笑了笑,也不回話,趕着馬車走到了關卡的前面。那個百戶眯着眼睛掃了這一隊馬車一眼,喝問到:“你們是幹什麼的?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路引在哪裡?。。。唔,都帶着兵器啊,不是流匪一類吧?”‘唰’的一聲,那些士兵把兵器全部都抽了出來,謹慎的看向了這一隊車馬。
車轅上的,那個身量稍微高點的中年人跳下了馬車,稍微活動了一下腰身,從袖子裡面掏出了一封路引,笑嘻嘻的遞了過去。“大人,我們是蘇州府的客商,來這裡做生意的。這是路引,哦,這裡是我們的鹽引,準備從成都弄點井鹽販賣過去,這是已經在官府備案了的。”
百戶就這燈籠的光芒,掃了一眼路引和鹽引,也不吭聲,抓着兩張紙片走近了馬車。一個年輕人虛攔在了他的面前,百戶怒喝了一聲:“幹什麼?本大人要查一下你們的貨物,怎麼的,你不服麼?”‘噹啷’聲連響,那哨樓上又多出了二十名弩手,手中的勁弩對準了下面的人。
中年人吸了口氣,喝道:“你們幹什麼?讓大人查貨啊。半夜三更的,趕快趕到前面的鎮子上,找個客棧休息,你們是不是還想在山溝裡面喝西北風啊?一羣混帳。。。嘿嘿,大人,您請,您請,我們這裡實在是沒有什麼犯忌的東西,就是一些松江府的綾羅綢緞什麼的。”這個中年人彎下了腰,滿臉諂媚的笑容。但是很顯然,他並不習慣扮演這樣的角色,整個臉都是扭曲着的。
另外的幾個中年男子爬下了驢背,在那裡緊緊的盯着百戶的動作,臉上滿是一臉的怒意。
那百戶在馬車內翻了幾下,跳了出來,然後又進了另外一輛馬車,打開了裡面的箱子,看到裡面果然是滿滿的一箱上好的綢緞。他哈哈大笑起來,從綢緞內抽了幾匹特別華貴的抱在了懷裡,跳下馬車,揮揮手到:“嗯,你們的貨沒有問題,走吧,走吧。。。最近世道上可不太平,你們要小心點。這點綢緞嘛,就給老爺我當辛苦費了,啊?看你們也不少這麼幾匹的。”
幾個年輕人的臉色很難看,但是他們也不多說什麼,在幾個中年人的催促下,趕着馬車飛快的過了關卡。過去了老遠,才聽到一箇中年人低聲罵了一句:“一羣混帳,這樣的官兵,還有軍紀可言麼?”
那百戶看得馬車隊走遠了,原本充滿了貪婪和暴虐的臉龐立刻平靜了下來,恢復了死水一般的嚴肅。他身邊的一座帳篷的門簾猛的被挑開,厲風帶着小貓從裡面走了出來。那百戶連忙站好,沉聲說到:“大人,他們的箱子最上面一半都是綢緞,但是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了。如果僅僅是綢緞,車轍印子不會這麼深的。按照大人的吩咐,我已經放他們走了。”
厲風仰天打了個呵欠,冷笑起來:“做得好,這些綢緞也價值千把兩銀子,你拿去換了買酒給兄弟喝一頓吧。回去告訴你們家老爺,這次的事情大家都有功勞,我也就不再去麻煩他了。這關卡可以撤掉了,就是這些傢伙了。嘿嘿。”他從袖子裡面抽出了一張銀票,隨手塞給了那百戶,笑着說到:“這個,是我請兄弟們喝酒的,大家拿去分分吧。”
那百戶連忙謝過了厲風,退後了幾步。陰影內,三十名錦衣衛把馬匹牽了過來,厲風拍了一下自己的馬兒,笑道:“小貓,我和你換換馬,你的那一匹都快被壓死了,換給我讓他將養一下力氣。還好你沒有帶那根棍子出來,否則它已經可以下湯鍋了。”
小貓含糊的罵了一聲:“這些四腳的傢伙,這麼大的塊頭,怎麼力氣這麼小?”他的大腿一撇,頓時就坐在了馬背上,兩條長腿都差點要貼在地面上了,大巴掌隨手拍打了一下,原本屬於厲風的那匹駿馬可憐巴巴的嘶叫了一聲,無奈的朝着前方碎步小跑起來。
厲風笑了笑,跳上了小貓那匹形容憔悴的駿馬,輕聲喝了一聲,帶着身後的錦衣衛朝前馳去。騎在馬上,厲風低聲的吩咐到:“等下到了前面鎮子上,就留下兩個人,等得無涯仙長他們到了,帶領他們往前走。。。唔,碧靈兄也不知道去哪裡了,他一個人往前走的時候,我還真害怕他會出手把方良他們都給殺了。”
又過了數日,前方的馬車隊終於遠遠的看到了成都府的城門,這些人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臉上都露出了歡欣的笑容。那帶頭的兩名中年人之一笑道:“李兄,可算是到了,那青羊宮,可是成都有名的所在,容易找的。”
那李兄連連搖頭:“方兄,我們還是小心爲妙,先在城內找一家客棧休息,然後再慢慢的和主子聯繫。老天護佑,主子好容易從城內逃了出來,要是因爲我們不小心,讓狗腿子盯上了主子,那可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另外幾個中年男子也附和到:“李大人說得對,還是小心爲妙。我們先進城探聽風聲,如果當地官府沒有大舉的搜捕的話,再讓十一他們出去聯繫主子,然後再定下接下來的計劃,這纔是萬全之策。”
那方兄沉思了一陣,笑起來:“還是諸位考慮得全面。不過,這大人二字,可是再也不能出口了的,荒郊野外說說倒是無妨,可是在城內,耳目衆多,可是要小心啊。”諸人臉色微變,連連點頭稱善。
車隊緩緩的到了成都的城門口,然後他們又聽到了那驕傲無比,高傲絕對的聲音:“少不入川,老不出川,哼,說什麼川地浮華,少年人容易在此磨去了志氣,所以少年人不能進四川。公子我看這四川也沒有什麼嘛,除了土地是紫色的有點古怪,和別的地方倒也差不多。要是這裡的姑娘,都和蘇州府、杭州府的差不多的話,那成都倒也沒有遊玩的價值了。”
一個童子笑嘻嘻的湊趣:“公子,都說這四川的姑娘可是火辣得厲害,熱情得緊,公子這麼風liu倜儻的人物,怕不是要被那些姑娘搶破了頭麼?嘻嘻,不過眼見是實,耳聽爲虛,這成都到底怎麼樣,還得進去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