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需要留下一個照顧,而你是唯一人選。”閻翊脣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笑得像是一隻狐狸。
“我留下。”若水看了一眼兩人後轉身化作片片飄雪。
“若水好像不是很高興。”雖然沒有言語什麼,但洛昕芸與他有感應,能夠感受到他此時此刻的情緒變化。
若情緒並不是很強烈的話,她也未必能夠感受。
或許吧若水留下太過勉強了?
她猶豫着要不要放霧從烏麟裡出來,這段時間霧應該也療養的差不多了,實在不行就帶着若水一起去也不是不行。
“小芸芸可知道在烏麟中療養沒有四十九天的話,療養的效果只能達到一半,而且讓若水留在這裡也並非我私心想要跟小芸芸多獨處這一時三刻而已。”閻翊揉了揉她的小臉道。
“我理解翊哥哥,翊哥哥是想要讓若水多跟其他人接觸,這樣能夠讓若水更快的習慣地階的生活。”
“嗯,果然還是我的小芸芸貼心,跟我心有靈犀。”閻翊眉梢輕佻着笑道,順勢站起身將她抱到了屋門前,“今天早些休息。”
“嗯。”洛昕芸乖順的點了點頭,推開屋門走進去時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方纔將門關上。
屋內荀芷琳已經將衣服做完一大半了,聽到腳步聲走近了,微微笑道,“芸兒今天不陪閻公子多聊會兒了麼。”
“跟翊哥哥隨時都可以聊的嘛,我就要離開玄冰殿了,當然要跟孃親多呆一會兒了。”洛昕芸撒嬌般的貼到了她的身邊,雙手環抱着她的腰際,就像是小時候一樣。
“芸兒在孃親面前總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荀芷琳放下了手上的針線,側過身子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今晚跟娘一起睡吧,我們娘兩個也很久沒有一起睡了。”
“嗯,好呀。”洛昕芸滿足的點點頭,將桌上的蠟燭吹滅後,跟她一起躺到了牀榻上。
屋子裡靜悄悄的,今晚也沒有什麼月光,屋內更是昏暗幾分,而她仰頭看着自己的孃親,孃親的眼睛卻是明亮亮的,好似天上的圓月兒般漂亮。
從小她就最喜歡孃親的眼睛,可是自己和弟弟都沒有娘這樣淺灰色的眸子。
那時候她還懷疑過自己跟弟弟是不是孃親在哪裡撿回來的,可如果是撿回來的怎麼可能對自己跟弟弟這千百般的疼愛呢。
依偎在孃親溫暖的懷抱裡,她眼皮漸沉,不知不覺陷入了夢境中。
又是那一片一望無際銀裝素裹的冰天雪地,這裡她曾經也來過。
雖然只是個腦海中的幻景,可是它卻真實的讓洛昕芸覺得這一切是發生過的。
她漫無目的在這一片雪地中行走,身上穿的單薄卻感覺不到寒冷,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之前那出現過一次的山峰又出現了,只是這一次站在山峰上的人變了,那個讓人覺得壓抑恐懼的黑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絢爛耀目的紅,這紅好似天上的灼目的太陽,遠遠的就能感覺到這紅帶來的熱度,偏偏這些雪花卻不受這灼熱半分影響。
靠近幾分之後,洛昕芸已經能夠看到那兩抹身影是相對而立的。
那一襲雪白幾乎要和這片天地融爲一體的身影透出了一股怒意,“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提醒你,我們活下來全都是因爲那個人,你也該知道精靈一族向來是允諾之後必然做到的。”紅影聲色俱厲。
“那你知道答應他的要求之後代表什麼麼,可能會永遠失去自由,最後連我們自己的力量也被剝奪,這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不如不要救我,讓我與這片大地融爲一體。”
忽然紅影揚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閉嘴,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你若再敢說這樣的話,我絕饒不了你。”
“呵,難道你以爲被封印之後我們還能離開麼?”白影鼻尖發出一聲冷嘲。
“一定可以,相信我。”紅影擡手扣住了他的肩膀,之後兩人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而人影也好似靜止不動了一般。
好奇心的驅使下,洛昕芸想要去看清楚那兩道人影。
雖然心中早就知道白影就是若水,那紅影極有可能是冷月,但沒有親眼看到她始終不甘心。
腳下的步子越接近那兩道人影,她就愈發覺得身體疲憊,力氣好似在無聲無息之中被抽光了一般。
“怎麼會這樣呢。”正訝異之際,忽然腳下的冰雪開始融化,她甚至能感覺大雙足踩在水裡溼透了的感覺。
再擡頭看向四周圍,竟然是觸目驚心的屍橫遍野!
一片血紅!
而自己腳下踩的竟然是被血染紅的水。
她頓時渾身一個機靈,猛地睜開了眸子,整個人幾乎是從牀榻上彈坐起來的。
“芸兒,做惡夢了?”荀芷琳本來就睡的很淺,感覺到她的動靜立刻就醒了過來,從背後抱住了她,“你出了不少冷汗,是什麼樣的噩夢讓你這麼緊張?”
“娘,我看到好多的屍首,漫山遍野都是,就連水都被染得血紅。”洛昕芸說的時候甚至還能感受到那個地方濃濃的悲慘氣息,就連聲音都不自覺的微微輕顫了起來。
荀芷琳的眸色不由一變,握緊了她的小手道,“這只是夢而已,芸兒不用害怕,孃親就在你的身邊陪着你。”
“可那個地方很真實,不想是假的。”洛昕芸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她以前從不覺得做夢有什麼,但是她做的夢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不是真實的顯示就是某種提示或者暗示,是需要她去做什麼。
這一點就連弟弟也跟自己不同。
“芸兒,夢只是夢,相信孃親的話,夢醒了一切都過去了。”荀芷琳緊緊摟着她,眸中那無奈之色越來越濃。
爲什麼明明已經逃開了,卻又要自己的孩子再承受一次這樣的苦痛。
這不該是一個孩子該去承受的。
“孃親我沒事了,再睡一會兒就好。”洛昕芸低着頭擦了擦額頭沁出的冷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又躺回牀榻上。
荀芷琳望着她那純淨無暇的睡容,痛苦的眸底掠過一絲決絕,擡起手在她眉心處輕輕一點。
頓時,一股無形的壓力幾乎將屋子內的空間震動,隨即躺在牀榻上的洛昕芸身子微微一顫,而在她的眉心處也多了一點幾乎看不見的紅點。
“芸兒,希望孃親這麼做你不會怨恨孃親,畢竟有些事情本就不是你該去了解知道的,你只要做個幸福快樂的孩子就好,有閻翊那樣的男人願意寵你疼你愛你一生就是值得,孃親只希望你遠離那些是非紛爭。”她長嘆一聲。
剛剛她已經把那會讓洛昕芸做怪夢的源頭封印住了,只是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起到些作用而已。
晌午過後,洛昕芸收拾完屋子,跟閻翊悄然無息的離開了玄冰殿。
離開之前她已經詳細翻閱過書籍,知道再玄冰殿外五十米處的那兩座桐山峭壁間應該就又風荷草生長,只是桐山四周山勢險峻,幾乎沒有人上去或者下去過。
一來到桐山附近,就發現頭頂風雲變色,烏雲密佈,似是有一場暴風雨就要來了。
“風荷草一旦碰到雨水就會枯萎,看來必須要抓緊時間了。”洛昕芸將身後的繩索取了出來,將繩子往下放。
閻翊在一旁看着,若不是她的樣子實在是太認真的話,他可能真會不忍心就出手幫忙了。
但她既然堅持要自己做,自己又已經答應,只能在一旁護着。
洛昕芸抓緊了繩索慢慢往下放,身子小心的踩着石壁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大意,越往下就越能感受到從那幽深不見底的山下傳來的森森陰風咆哮。
一邊下滑一邊仔細查看着四周圍是否有風荷草。
就在她手上的繩子已經快要不多的時候,忽然一聲陰冷冷的怪叫從背後響起。
“啊!”回頭看到一張幾乎扭曲腐爛的面孔時,她渾身一顫,手差點兒就鬆開了繩子。
“小芸芸別緊張。”一道白光瞬間來到她的身邊,瑩瑩白光環繞在她周身,幾乎將四周圍都照亮了。
“翊哥哥剛剛我看到一張好恐怖的臉。”她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口水,剛剛那張臉讓她心有餘悸。
可是在這種深不見底的深淵處,怎麼可能還有活人的存在啊。
“這兩座山下應該是被什麼人設過結界,而結界又被人破壞,所以小芸芸剛剛看到的只是殘留下來的影像而已,若不是因爲你是煉魂師,恐怕現在的能力還未必能看到這些。”閻翊漂浮在她身邊,揚手一揮,頓時四周圍那些像是慘嚎一般的風聲停下了。
洛昕芸低頭往身下看去,只見在幾米不到的地方有一個平臺,而平臺上竟真有一具白骨。
她加快速度,落到了那平臺上,走到了白骨的身邊看了一眼,從那幾乎已經灰黑的衣服可以看出這是玄冰殿歷代弟子纔會穿的衣裳,那也就代表曾經這裡也來過玄冰殿的弟子了。
“我們進去看看吧?”她指了指身後那半人高的小門。
“也好。”閻翊勾了勾脣角,落到了平臺上與她一起進入了山洞之內。
山洞內地上溼滑,一股陰冷腐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洛昕芸捂着口鼻,擰着眉朝掏出了準備好的火摺子,點燃了火把朝四周圍看去。
這裡看上去真是個普通的山洞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看牆壁上那光滑的痕跡,應該是後期有人開出來的洞。
既然有人在這裡開洞就一定有些什麼秘密。
順着唯一的路往深處走,不多時她就聽到了一種嘰嘰喳喳的悉率響聲。
“好像在這洞內還有什麼生靈存在。”她半蹲下身用手放在地面上以魂氣入土感受。
“主人,我去探探路。”湯圓從她懷裡鑽了出類,嗖的一聲蹦進了更深處的地方。
可一眨眼的功夫,小傢伙忽然從裡面滾了出來,停在了她的腳邊,“哎喲喲,我的屁屁,要疼死我了。”
洛昕芸把它從地上拎起來,看着它狼狽不堪的模樣,忍不住笑道,“裡面有什麼東西能把你給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