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轉過頭來看着我,雖然我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兇殘厲鬼終於露出爪牙,沒想到陳青衣的狙殺網已經布到了交通工具之上。
這厲鬼司機顯然沒有想到我們一上車便能夠看穿他的身份,現如今眼看着我們已經坐上賊船,他也不慌不忙,直接將自己的血盆大口伸出來,
然而我卻是在做好了萬全準備之後纔出言詢問,桃木劍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後面,等他一轉頭,狠狠一劍割過去,直接抹斷了他的脖子,
厲鬼一聲慘叫,靈氣開始外泄。
站在我肩膀上的夜將軍貪婪而又瘋狂,衝到厲鬼身前,張開尖銳的喙便開始吞噬厲鬼的魂魄。
然而司機一死,整個車子便開始晃動起來,還好沒有瞬間打橫,我連忙從副駕轉到駕駛席,緊緊握住了方向盤,並且在路邊停靠下來,
有驚無險,一切都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坐在後排的熊貓低聲問我,現在準備怎麼辦?
我苦笑,沒辦法,最好的方法還是先回家,再問問胭脂夜叉那邊的建議。
夜將軍吞噬完了厲鬼,擡頭喘了口氣,問我這輛車如何,能不能繼續開着上路?
我粗略檢查一下,這輛車的歲數有點太大,應該到了該報廢的年紀,肉眼可見的零件都還沒什麼問題,就是快沒油了,跑不了多遠。
然而停在這荒郊野外的,周圍也沒有什麼交通工具,無可奈何,我只好先開着車往出租房的方向走。
在距離目的地差不多還有一公里左右的位置,這輛老爺車徹底報廢,殞命在了半路之中。
我們三個下車,擡頭看見住宅社區就在前面不遠。我看了看錶,已經過了半夜兩點。
我不由得一陣頭疼,估計凶神惡煞的包租婆饒曉燕肯定沒睡,正叉着腰站在樓道里等着我們回家呢,稍微一想,我都能聯想到她的模樣,她如此的形象倒是與之前我們學校的宿管大媽有幾分相似之處。
沒了汽車,我們只好沿着馬路步行,走了一會,我忽然覺得背後一涼,似乎有陰風吹來。
夜將軍比較敏銳,站在我肩膀上回頭望去,然而它僅僅看了一眼,便驚訝說道:"臥槽,追到這來了?"
我和熊貓連忙回頭,眼見之處,卻讓我們聳然一驚。
上海深夜道路上瀰漫着朦朧的霧氣,只見幾十步的距離之外,馬路上霧氣中緩緩浮現出一個個模糊的身影,這些身影如行屍走肉,緩慢而又富有節奏的朝着我們這邊走來,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
熊貓粗略的數了一下,光是冒頭出來、站在第一排的便有至少二三十號厲鬼。這些厲鬼的戰鬥力就算有限,人數上的優勢也令人無法小覷。
熊貓低聲問我怎麼辦。
我想了想,只有一個辦法:"跑!"
話音未落,我和熊貓撒腿就跑,夜將軍振翅高飛,卻是後來居上,比我們快得多。
老核桃的確沒有騙我們,陳青衣一句話,果然請動了魔都半個陰間的厲鬼出面。我一邊跑一邊回頭瞭望,這些厲鬼雖然看上去動作緩慢,卻始終和我們保持着微妙的距離,更有甚者,這距離似乎在一直減小!
前面不遠處就是我們所居住的小區,而這些厲鬼卻絲毫沒有止步的意思。
現如今已經是半夜三更,正是厲鬼活動的時候,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依靠着住宅區裡活人的陽氣將這些厲鬼壓住,
後面這些追兵,三教九流無一不有,但是其中等閒小鬼絕不敢接近活人住宅區一步,如此一來,多少可以抵擋住一部分敵人。
然而到最後我們還是難免要和其中佼佼者大戰一場,只是希望到時候千萬別被附近居民看見,否則的話,我們可就不好意思繼續住下去了。
一路狂奔,我們終於到了住宅區的門口,夜深人靜,也就只有路邊的昏黃路燈還亮着。
就在我們準備拐入住宅區之前,我忽然看到前面不遠處站着一個人影,這人影背對着我們,看上去苗條風流,亭亭玉立,居然還是個美人兒胚子。
不過她的穿着卻讓人覺得沒什麼品味,碎花的睡衣,粉紅色的拖鞋,手裡頭還拎着一把蒲扇。而沒等我們進入小區,眼前的"倩影"就冷笑着轉過身來,瞪着我們。我這纔看的分明,這人居然就是我們的女房東:饒曉燕!
對我們來說,饒曉燕雖然不是厲鬼,卻比厲鬼還恐怖三分,尤其是她臉上的那種笑意,簡直令人不寒而慄。
我和熊貓連忙立正站好,夜將軍更是撲棱棱飛到旁邊樹梢上躲着。
饒曉燕深吸一口氣,破口大罵道:"我說沒說過讓你們早點回來?!你們是耳朵聾了還是腦子壞了,聽不懂人話嗎?你們自己告訴我,現在幾點啦?幾點啦?!"
饒曉燕一通怒吼,遠處樓道里的聲控燈從一樓到六樓一層一層全都亮了起來,三更半夜,大家明顯都睡了,但是饒曉燕毫不顧忌,我行我素,依然朝着我們施展"獅吼功"。
我看了饒曉燕一眼,心中估摸着這位老美人只怕是到了更年期,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脾氣。
隨着她的怒吼,小區裡不少住戶亮起了燈光,應該是被她一嗓門喊醒了。其中還有幾位膽子大的住戶開窗悄悄打量了一眼,不過看到是饒曉燕在發威之後,又灰溜溜縮了回去,可見這位母老虎在這個小區有多大的威望。
我和熊貓氣喘吁吁,誰也不敢說話。
饒曉燕吼完一陣,怒氣終於降了一些,看了我和熊貓一眼,冷冷問道:"瞧你們倆氣喘吁吁的德性,怎麼了?被鬼給追了?"
我聞言一怔:我的媽!這饒大姐簡直是神人啊?
我點頭說道:"是的饒姐,真的有鬼追我們,您也看見了?"
不料饒曉燕冷冷一笑,一蒲扇抽在我的臉上:"放屁!這世界上哪兒有鬼?你心裡有鬼吧!"
我被抽的昏頭轉向,但是也沒忘了回頭看上一眼,不料我們背後此時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厲鬼的蹤跡?
之前追殺我們的大規模厲鬼部隊,現在居然一個不剩,全都跑光了,說出來實在神奇,莫不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
饒曉燕看我煞有介事的回頭看來看去,乾脆一把拎着我的耳朵,怒氣衝衝道:"你這小子,還真給我裝神弄鬼?我問你,嚇唬誰呢?"
我無可奈何,只好求饒,饒曉燕拎着我的耳朵轉了一圈,這才鬆手,冷哼一聲道:"告訴你們,這次饒你們一條賤命,下次要是還敢這麼晚回來,老孃扒了你們的皮!"
說着她搖擺着走在前面,自顧自回家去了。
我和熊貓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恐怖的女房東,可真是不好惹。
送走了閻王爺似的饒曉燕,我們心中卻始終有個疑惑:爲什麼那羣厲鬼追到小區門口,就全都不見了?
興許是因爲這住宅小區年代太久,陽氣太盛,這些厲鬼不敢進來;興許是因爲陳青衣和上海城陰間的厲鬼還有別的計劃,但不管哪一種情況,我始終覺得心裡頭毛毛的,想想有點後怕,
商量半天,我們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乖乖回家裡休息。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不一會敲門聲居然響了,我去開門,卻看到饒曉燕端着兩碗素面站在門口,表情冰冷的看着我們。
"跑了那麼半天,餓了吧,我家正好剩了兩碗麪,快拿着吃吧。吃完了記得給我把碗刷乾淨了,聽到沒有?"
饒姐臉上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嚴厲表情,但是我卻忽然覺得心中一暖。
兩碗麪明明是剛出鍋的,還冒着熱氣,哪裡是饒姐家剩的?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房東,這是給我們送宵夜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