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老核桃和他背後的那羣厲鬼沒有追來,我連忙帶着玉蓮鑽上了電梯。
電梯一路向下,我算是鬆了口氣。
這麼多厲鬼,如果真的正面交戰,那我得打到哪輩子去?
仔細想想,熊貓和夜將軍應該都在樓下等着。今晚陳青衣佈下的天羅地網有些兇狠,我最好先讓他們準備撤退。
電梯繼續向下,然而還未到達一半的時候,我忽然感覺電梯開始晃動起來。
我問玉蓮和鶯鶯,這電梯是不是被厲鬼包圍了?因爲厲鬼侵入電梯方便的很,他們既可以飄飛又可以穿牆,在這裡行動完全不受影響。
沈鶯鶯輕輕點頭,說周圍的確有厲鬼糾纏。
但好在厲鬼的力量尚不足以讓電梯停下,電梯雖然搖晃的厲鬼,卻始終緩緩向下。
又過了幾秒鐘,忽然電梯裡的燈光開始閃爍。玉蓮低聲說道:"小楊,小心,只怕他們要進來了,"
這句話說我的渾身冷汗,連忙高舉桃木劍,口中唸唸有詞。
隨着電梯中燈光的明滅,我隱約看到一張詭異莫名的臉出現在電梯的鏡子中。鏡子最爲通靈,因此厲鬼侵入電梯,必以鏡子爲媒介,
燈光不停明滅,滅的時候什麼都看不到,但是明的時候卻可以看到鏡子中的臉。
起先只有一張,漸漸變得多了。兩張、三張、五張,一轉眼鏡子裡全都是臉。而此時電梯的速度也直線下降,一旦電梯在半空中停止,那麼我們將會被這些厲鬼圍攻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這對我們來說,幾乎是致命的!
玉蓮聲音有些顫抖:"小楊,現在該怎麼辦?"
沈鶯鶯卻始終面無表情,似乎完全不將這些小鬼看在眼裡。
我皺眉琢磨片刻,忽然來了思路,伸出手來摸了一把自己流淌着鮮血的腳踝,之後沾着金烏之血朝着鏡子上畫了過去。
我倒也並非是亂畫,以前和魏先生混跡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向他討教過一些關於符籙的內容,雖然學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符籙,譬如:鎮宅、祛病、辟邪,但是這些符籙的畫法在這時候興許能派上用場。
因爲很久時間沒有畫過,所以我現在的手法有些生疏,記憶也不是很準確,眼看着一道碩大的符籙畫在了玻璃上,我也忘了這張符籙的內容到底是"鎮宅"還是"辟邪",等等,好像是"求子"?
不過雖然符籙畫錯了,但是金烏之血起到了很大的效用。
當金烏血塗抹在玻璃上之後,這些玻璃上的臉忽然開始扭曲起來,我甚至能夠聽到電梯外面厲鬼的哭聲。
這些哭聲震天動地,可想而知電梯外現在究竟聚集了多少厲鬼。
恐怖的厲鬼們被金烏之血所驅走,電梯忽然狂抖了一下,之後瞬間恢復了正常速度!
太好了,沒想到這張符籙畫出來居然有效果了,"求子"就"求子"吧,反正也沒別人看見,不丟人。
電梯繼續下降,終於到達了1樓。
等到電梯門打開,我看到一樓大廳的時候,我終於鬆了口氣。這一次的21層之旅着實兇險得很。
由於1樓燈火輝煌,人丁興旺,所以鶯鶯和玉蓮自然要回到血玉之中。我收起桃木劍,緩緩走出電梯,回頭望了一眼,雖看不見那羣厲鬼的動靜,但卻依然能夠聽見電梯井裡,厲鬼嘶聲嚎叫的聲音,
走出酒店,我看到熊貓站在路邊,正靜靜抽着煙等着我。這酒店的位置雖不算偏僻,但到了晚上週圍卻也沒什麼人。
一擡頭,只見三樓的位置上一隻沒剩多少羽毛的大黑鳥不停撲棱着翅膀,正拼盡全力往更高的樓層飛,單是看到它努力的樣子就讓人覺得心累,這鳥當然就是夜將軍。
我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忍俊不禁,擡頭喊道:"夜將軍!別飛了,下來!"
夜將軍低頭看見我,趕緊撲棱棱飛到我肩膀上,喘了口粗氣道:"媽的,你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老子還沒飛上去呢?"
我苦笑一聲:"我和喬瑜見面的地方在21層,你這剛飛到3層,還有18層,你真能飛的上去?"
夜將軍累得翅膀都快抽筋了,但是卻還嘴硬:"少廢話,那是因爲老子還沒衝刺,區區21層難得倒我?還不是一眨眼就到!"
我笑道:"快算了吧,是我計算失誤了,你是烏鴉,又不是老鷹,飛不到那麼高。"
夜將軍一瞪眼:"小兔崽子,瞧不起人?"
我擺手:"算我錯了,下次找個機會你再飛,今天先到這。"
夜將軍冷哼一聲,卻終於鬆了口氣,像是一坨肥肉癱軟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緊張回頭看了一眼,確定老核桃和那羣厲鬼沒有追上來,這才帶着夜將軍走到熊貓那裡,低聲說了剛纔遇到的情況。
兩人聽罷,也都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夜將軍沉聲說道:"如果陳青衣真的能夠左右上海的陰間,那他的能力也太恐怖了些,"
我問夜將軍,陰間到底是怎麼樣一回事?
夜將軍告訴我,人死後三魂分離,其中天魂歸天,徹底消弭,地魂帶着前世記憶,歸陰曹地府,投胎轉世,而人魂則殘存世間,即是我們常說的"鬼"。
陰曹地府是官方組織,只負責接收地魂,而人魂散落人間,久而久之,這些人魂化作厲鬼,形成另外一個小社會,便是"陰間"。
天南海北,全國各地,不管是城市還是鄉村都有陰間,而每一個陰間又都有他們的管理模式,不盡相同。
我點了點頭,大略明白了一二。
但是陳青衣現在只是個活人,他卻能夠左右上海的陰間,豈不是一件怪事?
夜將軍也沉吟不已,說陳青衣一定掌握到了某種陰間的把柄,否則以那些厲鬼的脾氣秉性,絕不會聽命於一個區區活人。
簡單說了幾句,我擔心老核桃他們會繼續追殺我們,於是趕緊去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先回家再說。
到了晚上,這邊並非繁華地段,因此出租車也少得可憐。好不容易攔上一輛,卻又破舊的不行。
不過現在可不是挑剔的時候,有車搭載我們已經是萬幸。
上了車,我剛想繼續詢問夜將軍關於陰間的事情,卻忽然覺得身邊陰氣森然。
行走江湖這麼久,我自然能夠分辨出厲鬼的陰氣,上車的時候由於心中着急,我並無太過留意,但是一坐上出租車,我便立即察覺到反常。
這車上的陰氣絕不比之前21層的時候來的輕多少,而我身上並未夾帶多少陰氣進來。
也就是說,這輛出租車有鬼,而在我陰陽眼的掃蕩之下,唯一一個有可能是厲鬼的,只有正在開車的司機。
我坐在副駕,夜將軍蹲在我的肩膀上,而熊貓坐在後面。
出租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卻似乎並不是朝着我們目的地的方向行駛。
我咳嗽了一聲,示意熊貓繫好安全帶,而後低聲問道:"師傅,您做這行多久了?"
司機師傅聞言一怔,而後輕輕一笑:"三年了,老司機了,"
我卻冷冷一笑:"不,您誤會了,我不是問您做司機這一行多久了,我是問您,死亡之後,做鬼做了多久了?"
這話說完,只見司機握着方向盤的雙手輕輕一抖,車身跟着一晃,差點打滑衝出馬路。
而此時司機師傅終於緩緩朝着我轉過來,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嘴邊露出尖牙利齒,聲音尖銳問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