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們什麼也沒想,只是隨心而爲地放空了大腦,傻呆呆地站在那裡,直到哨聲在幾秒之後消失,他們才後知後覺地回神,開始四處張望。雖然不知江湖之事,不懂武功優劣,但老百姓知道,能讓大部分人都聽見的聲音,絕不是泛泛之輩可以做到的。
除了普通人的無所謂和好奇,一些久居高位的所謂聰明人卻莫名地感到一身冰涼和恐慌,這麼樣一場浩大的哨聲居然會有如此蠱惑人心的力量,即便只是幾秒也讓人背脊一涼,誰也不想被人所控制不是嗎。
幾乎在哨聲結束的瞬間,一系列的“結交高人,扼殺潛在危險的命令”就從世家大族、豪門望族的領導人口中傳遞下去,嗖嗖的黑衣人從高牆大院之中飛出。
不過堅持了幾秒的時間,林曉琪用光了體內所有的內力,甚至有些透支,扶着身側的箱子粗重喘息着,她的額頭不停冒着虛汗,可見這一哨聲消耗之大。
不是林曉琪逞強,而是林立現在已經出門上朝,是她行動的最佳時機。既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那就要將一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這麼大的財富林立回來後若是知道了,定不會不爲所動,她只需要等着對方找上門來就好,到時候她便可以討價還價用以探聽消息。
拭去額頭的汗水,林曉琪緩緩盤腿坐在地上,深呼吸慢慢調節氣息恢復內力,漸漸平靜下來的庫房內,一股輕盈的氣息在林曉琪身邊一點點濃郁起來,像愉悅的音符一般跳動在她周圍。
翠竹苑
站在梅香身邊,程澈端着空碗靦腆地撓着臉頰,他能感覺到對方有些怕自己,但又不知道爲什麼,只能站在一邊安靜地看着。既然答應了林曉琪自己要對她負責,那起碼要和她身邊的丫鬟要處好關係不是嗎。
默默收拾着東西,一些簡單的衣物和首飾,梅香儘量無視掉程澈,非要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也只當那個人沒看見繞着走。
只是一聲清脆的哨聲傳來,程澈瞬間換了一個人,渾身戾氣滿溢,逼得剛要繞着他走的梅香倒退了幾步。一把拉住即將倒地的梅香,程澈不管她的反抗將空碗塞進她手裡,冷聲說道“洗乾淨。”
話音一落,程澈便消失了,沒有一絲痕跡。
京都西院
對着一大堆被小木一翻得亂七八糟丟在牀上的衣服,木一頭一次感受到了苦惱的意義,不是因爲小木一的胡鬧,而是不知道該拿些什麼東西好。而在衣服堆裡鑽來鑽去的小木一,一直沒能得到木一的關注爲此感到深深的挫敗,鬧脾氣地坐在一堆衣服上賭氣。
此時李嬸端着一碟子剛曬好的芒果乾走了進來,看着木一這幅少有的苦惱樣子覺得分外有趣,笑道“在想什麼呢,臉色這麼差。”
鼻子一聳就聞到淡淡的芒果甜香,木一猛地一轉身奪過整碟子的芒果乾,立刻塞了一個進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把他鬱悶的心情都帶好了,比起在集市上買的,李嬸做的咬起來更軟更可口。
指着牀上的一堆衣服,木一說道“我要帶木二木三木四和十一離開,不知道該帶些什麼東西是好。”
“離開,是少爺吩咐的嗎,準備去哪啊?要去多久?那地方怎麼樣?”李嬸擔憂地說着,一伸手把牀上礙事的小木一提起來放到了地上,有條不絮地開始疊衣服。
“恩——曉琪好像說是去涼城,至於多久,我也不知道。”木一模模糊糊地說着,嘴裡的芒果味漸漸飄了出來,把還在賭氣的小木一地饞蟲勾了出來。
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小木一不折不撓地伸手拽了拽木一的衣襬,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道“大哥,小木一也想~”吃還沒說出口,小木一就被灌了一嘴的西北風,
眼前閃過快速後退的房屋和風景,小木一烏溜溜的眼睛裡能看見一閃一閃的光,緊緊抓住木一衣襬往上爬,直至四肢都緊緊扣在木一身上才罷休。肥嘟嘟的小手摸到木一胸前,掏出他懷裡僅剩的芒果乾塞進嘴裡,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好,就是有些硬邦邦的難嚼。
而另一邊正低頭認真地收拾着衣服的李嬸,還沒意識到木一帶着小木一走了,只是聽到對方的話後擔憂地問道“去涼城做什麼,聽說那裡距離邊關挺近的,每天都有大量的難民涌入,龍蛇混雜,生活很混亂呢。”
遲遲沒有聽見回答,李嬸擡頭看去,空蕩蕩的屋子裡木一和小木一都不見了,至於那盤可口的芒果乾則被冷落地扔在了一邊的桌子上。狐疑地看了看周圍,李嬸還站起來在門口看了看,喃喃道“這是去幹什麼了,這麼忙。”
看着院子裡仰頭不知在看什麼的阿姨婆婆們,李嬸也仰頭看去,卻是什麼也沒看見,不禁問道“你們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就是剛纔聽見一陣哨聲,好奇來着。”王婆婆說着又拿起手中放下的活計繼續幹起來。
申山石碑處
木二等人處理完山寨的事情才行到此處,就聽見風攜帶着遠遠傳來的哨聲,本是恰好的速度瞬間提升,木二等人幾個眨眼間就消失了。扶着雄霸的肩膀,瑾瑜能感覺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尷尬,淡淡說道“我可以自己回去,有事就先行一步吧,我無妨。”
聞言立刻從樹上一躍跳到地上,雄霸將瑾瑜安全地放開說道“那二弟,大哥就先走了,你自己回茶館啊,路上小心。”
“知道了。”瑾瑜溫言說道,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點點頭雄霸迅速離開,瑾瑜見此緩緩放下揮着的手臂,眉眼染上一絲玩味的笑意,大哥這是被少爺他們收買了,開始有事情瞞着自己了。不過這也代表着他已經得到了少爺他們的信任,至於自己被不被信任瑾瑜覺得那倒沒什麼關係,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在這個時間最應該做什麼。
庫房
來到庫房門口,程澈看了看眼前黑漆漆的大門,擡手輕輕敲了敲,沉重的悶響傳入耳中,他的手指竟有些疼,眼神閃過一絲詫異,這個門是純鐵建造的。擡手直接推門而入,程澈被迎面而來的灰塵嗆個正着,不停地咳嗽起來。
眯眼看着盤腿坐在硃紅箱子間的林曉琪,程澈不滿地揚了揚手中的哨子,淡淡說道“這麼快就有什麼事情要幫忙,你可真是心急。”
即使沒有睜開眼,林曉琪也在程澈進來的瞬間便知道是他,只是人沒到齊,她不想開口說話。而一直得不到回答的程澈也無所謂,對於比自己厲害的強者,弱者是沒有任性和憤怒的權利的。
不過漸漸靠近林曉琪的同時,程澈能感覺到她周身瘋狂運轉的內力,盯着她額頭細密的汗水,程澈本就嗜血的眸子更深了一層,試探着淡淡說道“我現在攻擊你,你有能力回擊嗎。”
話音一落,程澈拿出一把短匕蓄滿內力朝着林曉琪扔去,短匕化開空氣直直向着她的心脈射去。見林曉琪仍不爲所動,程澈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越來越靠近的短匕,不禁想着,難道林曉琪現在真的沒有力氣反擊?眼看着短匕即將射入林曉琪的心脈,程澈的精神不受控制地緊張起來。
愣愣看着被彈到自己腳邊狠狠插入地板上的短匕,程澈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剛纔他明明看見短匕已經貼上林曉琪的衣衫,很快就會發生鮮血迸濺的場面,爲什麼,爲什麼最後會是這個結果。
擡手將短匕拔出來,程澈一步一步緩緩向着林曉琪走去,但她彷彿未有所覺似得,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肉眼可見的,在她周身的空氣似乎有流水劃過般蕩起淺淺的痕跡。鎖緊了眉頭,程澈在林曉琪面前蹲下來,掂量着手中的短匕,程澈對着林曉琪的心脈一點點,緩慢地刺去。
初時還沒感覺,在短匕漸漸接近林曉琪心臟時,就像被一股無形的風吹亂了一般,短匕再無法寸進一步。不信邪地運足全力,程澈開足馬力向林曉琪刺去,竟是生生被推出幾米遠跌在地上,短匕脫手而出,敲打在地板上的清脆聲響在他耳中卻是異常刺耳。
盯着林曉琪,在她周圍本是平靜的氣息突然狂躁起來,圍着她轉了一圈後瘋狂地涌入她的經脈,在她身體內奔流洗滌着她的全部經絡。
目瞪口呆地看着,程澈能清晰地感覺到林曉琪在氣流進入她的身體後,實力在飛速的往上生長。憤恨地咬咬牙,日後他也要全力以赴地練武了,真是好久沒有這麼強烈的,想要變強的慾望啦。
緩緩睜開眼睛,林曉琪淡淡掃了一眼仍是不敢置信的程澈,輕輕攥了攥手心,一股磅礴的內力在她掌心匯聚。內力雖多,林曉琪卻是有些不滿地微微皺起眉頭,這樣豐沛的內力卻讓她有種,明明手中拿着的是鋼鐵卻好似拿着棉花一樣,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量。
一揮手將落地的匕首招到自己手裡,林曉琪鎖緊了眉頭,使勁一握手,短匕表面瞬間便出現一道道細密的裂痕。隨手扔在一邊,林曉琪拍拍衣衫站起來,看着程澈淡淡說道“我歡迎你隨時來挑戰我、刺殺我,只要你有那個勇氣和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