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梅香遞了一個小盆過來,林曉琪將新鮮的橙汁倒了進去又混合一些蜂蜜,隨後輕輕攪拌等他們徹底相融之後,再將肉片放了進去。
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曉琪,小木一早就在師父開始做東西的時候就湊熱鬧似得跟了過來,一直緊緊跟在她的身後,只是爲了不妨礙師父的發揮,小木一很乖地什麼也沒說。但現在看着師父將這兩樣完全不想幹的東西放在一起,他忍不住伸出手指頭沾了一點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但又和芒果乾的那種不一樣。
“師父,這麼用來泡肉真的會好吃嗎。”小木一舔了舔手指上的蜂蜜說道。
“會,而且會很好吃。”林曉琪隨口說着將已經泡的差不多的肉拿了出來,又拿起另一邊片好的肉放了進去,轉頭看向一邊的梅香說道“梅香,將菜湯叢火架上卸下來,把新的炒鍋放上。”
“是,小姐。”梅香說着轉身去拿鍋,只是放滿了菜湯的鍋有些重,以她的小胳膊根本拿不動,十一見此上前幫她端了起來,還順手拿了鍋放上火架。
“謝謝。”梅香笑着說道。
“不用。”十一搖搖頭淡淡回道,他只是想快點吃到少爺做的東西,看少爺的手法很熟的樣子,味道肯定不錯。
看了看已經放上架子的鍋,林曉琪指着桌子上自己特質的調料對梅香說道“按照我剛纔的方法去泡肉。”說完林曉琪拿起一些專門留下的肥肉快速切成丁扔進已經熱了的鍋,肥肉瞬間在鍋中迸濺出油星的滋滋聲,等到能夠聞到飄蕩的油香之後,林曉琪便將泡好的肉片放了進去。
蜂蜜的甜膩,橙汁的酸爽,新油的醇香,不同的味道在兔肉裡碰撞相融,迸發出更加誘人的嶄新的味道,不過幾息之間,這勾人饞蟲的味道就瀰漫在這一方空氣中。緩緩走到林曉琪的身邊,木一擡手碰了碰她的衣袖,在她看過來的時候卻不說話,只睜着他大大的霧濛濛的眼睛盯着林曉琪。
“可以,第一個成果給你吃。”只一眼就知道木一在想什麼,這傢伙是林曉琪有生以來,遇見的最爲單純的人,什麼東西只從眼神裡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她從沒認真想過,這個單純真的是她所想的單純嗎,或許這份單純只是對方不想有所隱瞞的簡單而已。
眼神閃着愉悅的光點,木一乖乖地點點頭,不再有任何動作地站在一旁。
“師父師父,小木一也要第一個吃。”眼看着第一被搶走了,小木一拉着林曉琪的一角焦急地說道,這肉聞起來那麼香吃起來一定更好。
“我是第一。”木一淡淡說着,伸手拎着小木一的衣領把他從林曉琪的身邊提開了,語氣堅定毫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十一聞着空氣中誘人的香味卻是難得地起了好奇,回頭看了看正在重複少爺的手法醃製兔肉的梅香,後退着走到她身邊開口淡淡問道“少爺的廚藝這麼好,爲什麼作爲僕人的你,會那麼爛,連一個魚都烤不好。”
如果這話是木一說得,梅香一定會狠狠地回擊,但是這話是個看機來就很老實,而且眼神很真摯很有探求欲的十一說起來,就讓梅香有些無地自容的羞愧。是啊,小姐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學了廚藝,她居然還是這麼笨手笨腳。
“這很簡單,因爲她蠢。”程澈聞言興奮地一挑眉嘲諷地說道,不能得罪林曉琪,欺負欺負她的小丫鬟還是可以的。
眉頭一個大大的井字浮現,梅香一生氣就將自己手邊還沒來得及清洗的手帕直接扔出去,糊在了程澈臉上“也不知道誰蠢得不行,打不過還非要出手挑釁,先寫搭上自己的命不說,還連累我家小姐!”
“呸呸呸——”黏糊糊的血肉貼在自己臉上,程澈一把將它仍在地上,不停吐着衝進嘴巴里的碎肉,腥味直衝大腦,讓他幾乎眼冒金星,擡步猛地衝到瀑布前喝了一大口水,好洗去嘴裡難聞的味道。
沒空搭理程澈,林曉琪看着鍋內漸漸變得金黃的兔肉,鼻尖輕嗅,蜂蜜和橙汁的味道已經充分融合在了一起。輕輕碰了一下兔肉鬆脆的表皮,有輕微的彈性,看來世界已經到了,林曉琪將它們一一盛了出來,因爲李嬸沒有周到到連碗筷都備了一份,所以只能找了一些較大的葉子用來盛放。
遞給一邊的木一,林曉琪淡淡說道“第一份。”
接過樹葉木一先是聞了聞,隨後纔將黃橙橙的兔肉放進嘴裡,輕薄鬆脆的表皮口感很好,而咬開了表皮之後,浸泡在蜂蜜中的兔肉味道也是非常鮮美,帶着點點酸味又在酸味中浸透了點點甜膩。對着林曉琪重重地點點頭,木一說道“好吃。”
看着走過來的車伕,林曉琪將她手中還沒吃的饅頭拿過來遞給木一“就這饅頭吃,不然會餓的。”
“恩。”木一咬了一口饅頭又吃了一口兔肉。
看到突然湊到自己跟前的小木一,林曉琪將專門留着的一塊肉塞進了他的醉了,淡淡說道“第二。”
“恩。”小木一開心地嚼着嘴裡的肉,真好吃。
衆人看着木一和小木一吃的開心都不由地嚥了咽口水,光聞味道就知道一定好吃了,可他們還不敢從木一那裡虎口奪食,小木一又只有一個還在嘴裡,他們只好等着林曉琪多做一些。而原本不知去哪裡的胡漢三,突然從一片黑暗中匆匆提着褲子衝了出來,解決了人生三急之後舒爽多了。
聞着味道跑到木一身邊,胡漢三伸手就像去拿已經烤好的兔肉,卻被木一狠狠打了一巴掌。捧着自己瞬間發紅的手掌,胡漢三看着木一那個護食的傢伙不滿道“不給就不給嗎,幹嘛出手那麼重啊。”
嘟嘟囔囔說着,胡漢三也給在十一他們身受味道林曉琪身邊,看着鍋裡重新放入的兔肉,圍着空氣中的味道,嚥了咽突然涌出的口水,味道真好啊。
有了可以期待的東西,衆人的心情也就不自覺的高昂起來,在等待的時間裡,有說有笑地談論着,這樣安靜高興的場景也是在場衆人一生難忘的回憶,皎潔的月華,溫馨的氛圍,好像永遠花不光的開心,這是他們難得平順的時間。
所以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這也是他們回憶起來就能會心一笑的珍寶。
【城北門】
悠閒地坐在馬背上,秦越看着自己前面稀稀拉拉的幾個富家子弟,即便穿着雪月國正規的軍裝鎧甲,也給人一種慵懶散漫的感覺,這樣就對了,只用眼睛看就是一羣爛泥扶不上牆的典範,完全讓人以爲他們這次去邊關不過就是爲了去鍍金的,走個形勢而已,當然他們此行也確實如此。
側頭看了看和自己並排的凌珣,軍隊這樣的輕慢態度,作爲軍隊整肅嚴於律己的凌珣來說,該是一種無形忍受的羞辱吧。不過,看凌珣的臉色,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啊。
還有,爲什麼同樣一身輕鎧,穿在自己身上就像是鮮花插在牛糞上的彆扭,當然牛糞是輕鎧,他秦越是鮮花。但是穿在凌珣身上卻讓人覺出一分大將風範,就好像輕鎧是爲凌珣量身定做的一樣,好像他天生就該穿着鎧甲,天生該站在千軍萬馬之前意氣風發,而不是對着面前這一羣懶散的軟腳蝦。
這樣的差距讓本就覺得不平的秦越心裡更加地不爽,切,不自在地哼了一聲,不管怎麼樣這次出行都是他帶隊,父皇可是把沿路的通行證都給了自己的,秦越此次只是自己隨性的小兵而已。
“其餘人呢。”看着面前三三兩兩的隊伍,完全沒有一千人的規模,凌珣側頭對着秦越淡淡問道。擡頭看了看高懸的圓月,時間已經不早了,從午後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應該準備好了纔是。
終於等到自己想要的話,秦越醞釀一番才輕笑着說道“早就和你說過了,指望這些人按時到達,還不如讓狗改了吃屎的毛病,什麼遠赴邊關,什麼保家衛國,在他們眼裡都抵不過一個溫香軟玉一夜春風的肆意風流。”
本來還是慵懶的傢伙們聞言到是有些彆扭起來,他們雖然都是京都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但也沒有殿下說得那麼不堪吧。
等了想要反斥的衆人一眼,秦越仰頭給了凌珣一個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屑眼神。快求本殿下啊,求本殿下,本殿下就發動自己強大的人脈把那些人都從煙花柳巷一個個揪出來,這樣你就能儘快趕回你思之如狂的邊關了。只是一心想着凌珣低頭的秦越卻沒想到,他最後只等來一句輕飄飄的話。
“你不是這羣人的頭子嗎,連這些都管不了。”凌珣淡淡說道,看着秦越的眼神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失望。
這略帶失望的眼神,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竟讓向來囂張的秦越無言以對,他這是被罵了吧,被罵是個風流浪蕩子。看着凌珣那一本正經的表情,他總不能說這些傢伙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他來了之後還不出現,之所以這樣,那都他吩咐的,就是爲了給你,凌珣一個下馬威,樹立自己在此行中最高地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