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真真坐在大教室最後一排的位置,這一堂課是公共課程,很無趣的文學賞析。
她將書本高高豎起,算是對講師的尊重,眼睛卻望着窗外藍湛湛的天空,遠處飄過一兩朵灰色的雲朵,給純淨的寶藍色增添了幾分險惡的顏色。
這美麗和邪惡的交織像極了某個人,他有着俊美的外表,可那讓人琢磨不透的孤獨落寞的眼神就像一片陰深的雲朵,使得他的英挺中顯出一種蒼鬱的味道。?
這是第幾次了?她這樣毫無緣由的想起他?
他們的荒唐過往無論是她的虛與委蛇還是他的霸道索歡,都已經結束,可聶真真總覺得他寬闊的胸膛裡透出來的濃濃的氣息,在她離開他後如水一般清明的在她心底散開,纏繞在她心上的枝枝杈杈上輕輕搖曳,更多時候只是靜靜地浮着,彷彿永遠不知疲倦縈繞在她心頭。
聶真真鬧不明白自己這種情緒究竟是爲了什麼,只能懊惱的將其歸結於他的過錯——他對她造成的傷害已在她心底埋上陰影!
粉拳握緊在身前的課桌上輕輕拍了一下,動作並不大,可還是驚動了一旁的學生。
剪着波波頭的可愛女生轉過頭來對她會心的笑笑,以爲她和她一樣是覺得課程很無聊,聶真真抓抓短髮,只好也對她笑了笑。
“你是哪個系的?”
女孩眨着如黑夜一般漆黑的眼睛往聶真真身邊坐了坐,同聶真真一樣欲蓋彌彰的用書本擋住了水蜜桃一般粉嫩的臉頰壓低了聲音蠕動着水潤的櫻桃小嘴問到。
聶真真指指課桌上的書本,藍色樹皮上印着書名:《生物化學》,側過臉低聲說到:“生命科學院: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
女孩臉上頓時露出驚奇佩服的神色,嘴脣呈O字型,這種高深的專業怎麼看都不像是聶真真這樣嬌美的女孩該唸的。
她捅了捅聶真真的胳膊,悄聲說到:“我們走吧?反正多我們兩個這課堂上還是冷清清的。”
聶真真還從來沒有逃過課,不管是不是必修,她有沒有興趣。並不是她紀律觀念特別強,而是她逃課也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因爲前一陣子韓澈的監視,她只是在上課時間纔會出現在學校,所以系裡的同學她壓根沒認識幾個,現在她回到學校,宿舍已沒了她的位置,所以她只能走讀,和同學熟悉的也很慢,好容易熟悉的幾個也都各自有了玩伴。
拜韓澈所賜,她的大學生活纔開始就過得很孤單。這個女孩是主動拉她一起逃課的第一人,她當即興奮的點了點頭。
兩個女孩匆忙收拾好書包,貓着身子從教室後門躡手躡腳的逃了出去。
呼吸到教室外涼涼的空氣,兩人不約而同深吸了一口氣,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太過默契。
聶真真看向女孩,兩人吐了吐舌頭,大聲笑了。
女孩身材嬌小,和聶真真站在一起到她耳朵的位置,粉嘟嘟的臉頰還有些嬰兒肥。
“我叫聶真真,17歲,你呢?”
女孩將書包往肩上一甩,依舊巧笑嫣然的模樣:“樑初雪,17歲,戲劇影視文學。”
聶真真一聽她的專業頓時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望着她,指向剛纔逃離的教室高聲問到:“那你還逃課?應該是你的專業課程吧!”
樑初雪彎了眉眼坦然的點點頭,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咂着嘴說到:“講臺上那貨說的東西我小時候在我媽肚子裡就知道了!”
說完不管聶真真那一臉驚詫之色,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跑。
兩個女孩蹦跳着衝出了校門才停下,樑初雪氣息不穩可一看到門口那輛藍色的蘭博基尼,也顧不得那許多,拉起同樣在喘息的聶真真又往校園裡跑。
“喂!”聶真真不介意陪着纔剛認識的可愛女孩跑來跑去,可總得告訴她爲什麼她非得這麼不停地跑好嗎?
她就猶豫了這麼一下,手指就從樑初雪手中滑脫了,她很講義氣的想要繼續追上她,卻被眼前一雙穿着銀色西服的長臂攬住了。她結結實實撞進了眼前男人的懷裡。
“喲,這不是韓澈的小情人嗎?別這樣,我可受不了這麼熱情似火的招呼方式!”
樑駿馳低下頭看着懷裡的聶真真,白皙俊美的五官沐浴在夕陽下,光影變幻中盡顯細膩柔婉,真是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
聶真真嚥了咽口水,從他懷裡出來,忘了該怎麼稱呼他,好像記得李欣陽叫他樑總,可韓澈似乎又叫他樑教授。教授的話?難道他是……這所學校的……教授?
她猶豫着苦思冥想的樣子十分專注,樑駿馳好笑的看着她,微一偏頭朝着樑初雪跑出去的方向高聲說到:“初雪!你若是不乖乖回來,我可讓人對你朋友動手了?”
他走近聶真真勾起脣角邪邪的笑道:“對不起啊,韓澈的小情人,借你用一用,保證會將你完好的交給韓澈。”
他伸出手扣上聶真真的皓腕,他的手指同韓澈的一樣修長有力,不過和他白皙的肌膚不太相稱的是掌心的粗糲感似乎比韓澈還要重。
聶真真討厭被他抓住的感覺,非常不舒服,掙扎要擺脫。樑駿馳猛的一用力,她的腕部發出關節滑動的聲音不疼卻讓她驚慌的停止了掙扎。
樑初雪嬌小的身影在不遠處折回,慢吞吞的跑回聶真真身邊。她在樑駿馳跟前站定,氣惱的說到:“小叔叔,你跟我爸一樣,就會使這種卑鄙的手段!”
樑駿馳聳聳肩,鬆開了聶真真,樑初雪忙將聶真真攬到身後,氣勢洶洶的架勢質問樑駿馳:“到底是想要怎麼樣?我不想去,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這丫頭,你的生日晚會,你不去怎麼行?”
樑駿馳無奈的搖搖頭,他當然知道侄女的生日宴會只是上流社會聯絡感情的一種方式,雖然富麗堂皇,宛如公主般接受衆多人的祝福,並沒有多少真實的歡樂可言。
可他卻不能幫着她缺席,他也是樑家的一份子,大哥打來電話讓他將初雪帶回去,他能拒絕嗎?
“你生日啊?爲什麼不去呢?”
聶真真低頭看向滿臉寫着抗議的樑初雪,她是樑總的侄女?那麼她就是梁氏的千金?難怪行爲那般肆意嬌蠻,是被家裡人捧在手心長大的吧?方纔逃課加上拼命地跑就是爲了不去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
樑初雪回過頭癟了癟嘴委屈的說到:“真真你不知道,什麼生日宴會,最無聊了!”
聶真真看看她,又看看樑駿馳,樑駿馳看樑初雪的眼神是長輩對晚輩無限的疼惜。
這樣的目光,她只在記憶裡有過!自從來到聶綿卿身邊,她就再也沒有感受到這種來自親情的關愛。
鼻子一酸,她推了推樑初雪勸道:“去吧,你……叔叔都來接你了。”
她語句頓了頓,思索着樑駿馳既然是韓澈的朋友應當同他差不多年紀,叫叔叔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可他又的確是樑初雪的叔叔啊!
樑初雪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同聶真真解釋,可她很清楚小叔叔既然來了,就一定會把自己帶回去的。
她靈機一動,抓住聶真真的手楚楚可憐的望向她乞求道:“真真,你陪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我……”聶真真想要拒絕,這種豪門聚會,恐怕不太適合她這種階層。
“求求你了,我的生日,你不想來祝福我嗎?”
樑初雪雙眼盈盈含淚,如果她有尾巴的話,現在一定在搖個不停,說話的樣子太委屈,她們不過是才認識沒到一個小時,她的口氣卻像是她們已經彼此十分熟絡。
“這……”聶真真還在猶豫,樑駿馳貼近她,胸膛就要靠上她的脊背,在她耳邊低語:“一起來吧,韓澈也會來。”
這個名字成功的讓聶真真渾身僵住,他也會去嗎?那麼她接受邀請的話,就可以見到他?
“去吧,去吧,不然我也不去了!”樑初雪小嘴一噘,眼睛偷偷瞄向聶真真,她沒有注意小叔叔同她說了什麼,應當是在幫自己邀請她吧?
聶真真已經動搖,又聽樑初雪執拗的“威脅”自己,只好點頭應了:“好吧……可是,我不知道是你的生日,沒有準備生日禮物。”
樑初雪聽她答應了,彎起嘴角,挽着她的胳膊加快腳步甩開樑駿馳往校門口的蘭博基尼走去。
嘴裡碎碎念着:“不要緊,不要緊,我要這種東西做什麼?你好好陪我過個生日就成。”
樑駿馳看着兩個女孩的背影,掏出手機按下一個號碼。撥了幾次卻無人接聽,他也不心急繼續慢條斯理的撥着,腳步跟隨兩個女孩往校門外走着。
電話那頭的人大概被他的執着打動了,終於接了電話。
“說!你哪兒欠抽?”男人暴怒的聲音遮蓋住一貫的冰冷,火熱十足,樑駿馳耳膜被震得嗡嗡直響,心情並沒有受到影響,懶懶的說到:“沒事,只想告訴你我現在同你的舊情人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