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王福相求
九龍鎮,越到鎮中,古宅老街愈發多起來。
青石板鋪成的街巷,依鎮爲界,成棋盤格式,整齊有序建成,主次亦很是分明。
蕭靖川行至巷口街角,穿過長街鱗次櫛比的商肆,亦不時得見三五老漢蹲坐牆根,抽着老旱菸閒敘着農事。
小巷裡,糧鋪、醫館、餐館,鐵木加工鋪子不少,古道青磚繞出一層層院落。
屋頂的石飛檐、木雕牌,到得中心區域後,徽派的青磚黛瓦馬頭牆,真真能給人一蓑煙雨夢徽州之感慨!
上午巳時五刻(10點15分)。
蕭靖川自鎮西九龍書院出來後,沿街而行,直奔許嘉霖家宅。
約莫兩刻鐘光景,蕭郎獨個兒漸抵許宅。
宅門外,窄巷中,其款款踱步由遠及近,到得門前時,竟發現族長家門半開,想來應是裡見有客。
遂蕭靖川於門口輕叩三聲門!
咚咚咚!
裡間無人應答。
又過片刻,蕭郎乾脆推門行入。
穿過綠竹小院,來至正堂前,忽見堂中一客商打扮之青年,觀其樣貌,亦左不過二十來歲上下。
那青年見蕭靖川進得院中,亦甚感詫異,起身略一拱手,同樣打量起此刻一身青衫,臂腕處束皮甲的蕭靖川來。
“啊,不知這位兄臺.,找誰?!”客商打扮之青年佯作東道,率先開言探問。
“哦,在下唐突了,剛見院門未關,輕叩無人應答,遂便胡亂闖了進來!”
“我找許嘉霖族長,不知閣下是”
蕭靖川先作禮遇,周到答言,講出此行目的後,緩問對方之身份。
“哦,呵呵,鄙人王福!”
“乃鎮中許嘉祿,許理事的外甥!”
“嘉霖舅外出有事,並不在家中!”
“恩,這位兄臺裡間寬坐,等他一等亦是無妨!”
那作客商打扮的王福本亦是客,但眼下,見得蕭靖川,不明細裡,竟一時拿起主家做派來,安然編排着。
“呵呵,既如此,那也好!”蕭郎並未客氣,邁步便進了堂裡。
堂內正中一張八仙大桌,王福與蕭靖川分坐兩側,兩廂對眼,均不由有些尷尬。
實則這剛王福也沒想到,自以爲客套兩句,留對方進堂,按理講,這蕭郎便就應推辭,改換時間再行登門纔對!
不成想,這小子竟真就沒走,邁步就進了來。
這一時,王福亦很是不得自在。
“呵呵.”
“呵呵呵”兩人乾笑。
“那個.,這位兄臺呀!”
“見您這身打扮做派,想必應是在軍中供職吧?!”王福沒話找話言說。
“啊,王福兄所言不錯。”
“在下確係行伍之人!”
“不知閣下作何營生?”
“觀去王福兄面容華貴,想必是個從商的生意人吧?!”
蕭靖川亦勉強回言應承客套,其觀王福錦衣華服,面顯市儈,遂有得此言。
要知,大明初期,《大明律法》曾有明言規定,商人皆不可着紵羅綢緞,否則便以“僭越之罪”處以重刑。
但這衣着管制,到了晚明時,則已再難禁得住!
社會上普遍豪奢成風,家有橫財者,更是屢屢越級而飾,雖朝廷三令五申,可終是難再管束。
“哦?”
“哈哈哈!”
“兄臺說笑,哈哈,說笑啦!”
“鄙人是保定府人士,家中呢,做的是皮貨生意,開有鋪面!”
“改日,若兄臺途徑保定府,還望賞光,到家中去坐坐,啊,坐坐!”
此王福空有張市儈的麪皮裝得樣子,可這行止言語,卻全無城府。
蕭郎不過隨口奉承兩句,此子竟這般自來熟,恨不得將家底都抖摟了出來!
“哈哈哈!”
“王兄還真是爽快人吶!”
“一定,一定!”蕭靖川聽着熱鬧,故作姿態,端手回禮。
“誒?王兄是保定府人士?”
“這近期,保定地面上可有着什麼新鮮事嗎?!”
蕭郎見其人既來自保定府,反正待着也是待着,遂假作閒白,有心探問一二。
畢竟月末之時,他便要領兵奔赴保定,對保定府之消息,自是多知一分是一分。
“額,這”
“不瞞兄臺呀,我這自保定府來至九龍鎮,已逾一月有餘!”
“所以,眼下這保定有何新事,我.,我還真就不知!”王福神態略慚愧。
“哦?已來月餘?”
蕭郎隨口回,頓口,看還能否探出更多信息。
“嗨,兄臺有所不知啊,我這家中皮貨生意,總歸是要進山採買皮料噠!”
“而這九龍鎮獵戶不少,靠獵皮子謀生的更是大有人在。”
“我呢,家中於這許家族中有着姻親關係,遂九龍鎮地界的皮貨販賣,便盡是歸到了我家!”
王福言畢,蕭靖川作恍然大悟狀,並亦擡眼往八仙桌上瞅了瞅。
這桌上現下堆着幾件皮草。
觀去,盡是小姐夫人等女眷外敞衣裳。
“啊?哈哈.”
“不怕兄臺笑話!”
“這嘉霖舅家中有千金兩位!”
“大姐兒喚個紅雯。”
“二小姐嘛,名爲許婧儀!”
“我與婧儀.,呵呵.”
“呵呵呵”
不料,這王福念及婧儀二字,竟兀自臉紅扭捏。
蕭靖川見狀甚覺好笑,亦佯作捧言。
“啊!哈哈哈”
“瞭解,瞭解!”
“恭喜恭喜!”蕭郎一副心領神會之態,一切盡在不言中。
“啊?”
“嗨!不是,不是!”
“兄臺誤會啦!”
“還,還沒到那一步呢!”
“這我是嘉祿舅家中的外甥,嘉霖嘉祿兩家本就交好!”
“又,嘿嘿!”
“我呢,又早已屬意婧儀表妹!”
“遂我便幾番有意登門提親!”
“但怎奈許嘉霖許族長,亦不知爲何,總是看我不上!”
“於是此事呀,才這麼一直耽擱着!”
“實話講,我這眼下呀,不上不下,卡在這當間,真真是難受的緊吶!”
王福話畢,顯出愁苦,坐蠟神色。
“哎呀,原來是這樣!”蕭郎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饒有興趣插科打諢,接言道。
“嘿嘿!”
“這位兄臺,鄙人呢,雖不知兄臺同族長關係爲何,但總歸是有着因由共事!”
“這待會兒,兄臺要是見着許族長,倘若好開口,還望能替鄙人美言兩句。”
“只要是能說動婧儀她爹鬆口,那兄臺放心!”
“鄙人日後定有重謝!”
“啊!重謝!”
“小弟先行謝過,謝過!”
別看這王福頭腦簡單,但倒是頗會借勢而爲,蕭靖川與其見面不過半刻鐘,兩廂毫不相識,其竟就能求到自己身上來!
“哈哈哈!”
“好說,好說!”
蕭郎自覺好笑,亦不願說破,只搪作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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