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府府主爲何請李邪。
李邪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因爲夢落,加上剛剛與夢落勾搭上,新鮮勁還沒過,沒理由夢落就突然沒了消息,或許中間有了變故。
作爲一府之主,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被人勾搭,天波府府主不可能不知道,召見李邪只是時間問題。
而作爲李邪,此刻卻有些擔憂,因爲他拿捏不準天波府府主的態度。
天波府府主的態度無非有三:一是欣賞李邪,不在意李邪與夢落交往;二是不喜歡李邪,要李邪自動消失,甚至將李邪殺了,以絕後患;三是看穿李邪的伎倆,當場擊殺。
這三種態度,只有第一種令人滿意,後兩種,李邪不是失去現在的勢力,就是被殺,甚至被殺的可能很高。
終歸來說,此一趟去天波府面見府主,九死一生。
然而李邪也不得不去,不去表示心虛,李邪可不認爲自己能夠逃出天波府。
對此,李邪能做的,就是把小白放出來,鎧化到身上,至少身體條件能達到聖級的水平,若有什麼意外,或許能夠保命;再把斯圖塔叫來,忽悠一些斯圖塔所知道的關於天波府府主以及魔皇殿魔皇的事,以作應對。
最後,李邪穿着一身白骨鎧甲,在別人古怪的眼神下,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隨着天波府的下人來到了天波府。
天波府。
這是雅緻的大莊園,並不奢華,相比府主的地位,顯得有些簡樸。
李邪對此並沒太多看法,一路隨下人進入其中,一直來到天波府府主的書房,卻是不見夢落的人影。
這讓李邪猜測,夢落或許是被府主叫去外地了,這讓李邪更爲不安,因爲夢落在某種程度上,或許還能給李邪一些幫助,便是府主要殺李邪,或許還能阻止一下,但夢落不在,李邪可就赤條條的面對府主了,稍有差池,萬劫不復。
“府主便在裡面,邪公子請。”
李邪點了下頭,深吸了口氣,穩定一下心緒,便大步走入書房。
剛入書房,李邪的注意力立即被書桌邊坐着的一人吸引住。
此人黃髮赤眉,目光如炬,坐在那裡,卻猶如雄獅小憩,不經意間依舊有霸氣外露。
他叫夢天狂,半神級高手,天波府府主。
這是李邪來此之前問斯圖塔而得知的。
“小侄李邪,拜見夢叔叔。”李邪沒有以府主稱之,是想到夢天狂肯定知道自己瞎扯魔皇首徒一事,作爲魔皇首徒,地位上與天波府府主是平級的,總不能叫夢天狂爲天狂兄吧,而若以府主稱之,又顯得生份,乾脆,就以晚輩自居,這不跟夢落勾搭着嘛,叫夢天狂叔叔,也是合情合理,還親切些。
對於這個稱呼,夢天狂神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微笑道:“坐。”
“謝夢叔叔。”李邪坐到夢天狂對面,笑道:“夢叔叔叫小侄來,不知所爲何事。”
“聽說你是魔皇首徒,據老夫所知,天也空纔是魔皇收的第一個弟子,看來是老夫孤陋寡聞了,嗯。”夢天狂平靜的直視李邪,眼神沒有波動,而是有些小期待。
但李邪明白,這是夢天狂在等待他的答案,這個答案如果不能夠令夢天狂相信,那麼,平靜的眼神也可以理解爲如視死物。
而李邪也清楚,自己是不能去瞎掰什麼低調,不被世人所知這樣鬼扯的話來,畢竟這是欺騙普通人的,夢天狂卻不屬於普通人之列,至少他知道更多的內幕,也能做出更準確的判斷。
李邪苦笑起來:“夢叔叔,如果你收一個天賦奇高,寄予厚望的弟子,但這個弟子卻不喜歡習武,偏偏總讓你失望,甚至意見不合,你會怎麼做。”
夢天狂輕笑一聲:“這與你是否是魔皇首徒,有什麼關係。”
“本來沒關係,若師尊恰好又收了一名弟子,而這弟子同樣天賦極佳,又聽話,又是武癡,那就有問題了,至少,師尊不願提起他第一個不聽話的徒弟,而師尊這個徒弟本就不喜歡練武,正好也懶得爭寵,於是,師尊的第二個徒弟便是爲世人所知的首徒,而師尊那個學了點皮毛的徒弟,則被世人遺忘,卻也逍遙自在。”李邪說着,手掌托起,整隻手掌燃起冰藍色的幽冥鬼火。
他這麼給夢天狂解釋,實則是處於對魔皇的一點點了解。
首先,幽冥世界只有魔皇殿的宗親弟子纔有可能懂得使用幽冥鬼火,能施展幽冥鬼火,那絕對與魔皇脫不了關係,雖然也有可能偷學,但敢偷學魔皇武功的人,一旦被魔皇殿的人發現,那必然是死路一條,那麼,李邪施展幽冥鬼火,便是要夢天狂知道,他與魔皇是有關係的。
其次,魔皇是一個極好面子的人物,又是一個霸道專權的王者,忤逆他的弟子,不被他打死就是幸運了,更別說讓他掛到嘴上;而不能令魔皇滿意的話,魔皇也不會去在意他的弟子,臉上無光的事,他是寧願讓弟子碌碌無爲不爲人知,也不願弟子在世人面前丟人現眼,正好李邪兩樣都有了,李邪若不被魔皇清理門戶,那肯定也是被雪藏起來,絕不會拿到檯面上。
如此,也就能解釋李邪這個“魔皇首徒”爲什麼不被人知道,而出名的,卻是“二弟子”天也空。
見了李邪手掌上的幽冥鬼火,夢天狂似乎信李邪所說幾分,卻也不盡信,便這麼看着李邪,也不表態,似乎在給李邪無形的壓力,看李邪會不會露出馬腳。
對於夢天狂如此,李邪的確有些不知所措,他倒希望夢天狂表個態,不管什麼意思,李邪至少能見招拆招以作應對,但此刻就這樣看着李邪,既不相信李邪,也沒不信任而發怒,這讓李邪有些有力無處發,該如何。
我現在繼續解釋,說明我心虛,說明我很想夢天狂相信,我越想讓夢天狂相信,就越說明我是冒牌的,所謂清者自清,是不屑去辯解的,他盯着我,我便看着他,讓他知道,我這個魔皇首徒不需要他來相信,而我也不想借用魔皇首徒的名義做什麼。
想到此,李邪便也不說話,只是神色平淡的看着夢天狂,與之對視,兩人似乎陷入無形的角力之中。
好半會,夢天狂似乎在李邪眼裡看不出端倪,便輕笑起來:“能施展幽冥鬼火,是不是首徒並不打緊,老夫倒是想知道,你刻意接近老夫的女兒,目的何在。”
“傾慕。”李邪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夢叔叔不會認爲,小侄喜歡夢落小姐,是有目的的吧,金錢,權力,還是武功秘籍。”
夢天狂冷冷一笑:“老夫最疼這個女兒,任何人敢對她有不軌的企圖,不管是誰,老夫都不會放過,便是魔皇首徒,哼哼,老夫後花園的花,卻也需要點肥料了。”
夢天狂看似威脅的話語,卻是令李邪鬆了口氣。
他會這麼說,也就說明對於李邪的身份有了一定的信任,而他沒有殺了李邪,也就證明他不反對李邪與夢落交往,至少現在不反對。
或許,夢天狂還不是完全信任李邪,但他的確很疼愛他的夢落,所以他不是一味的阻止,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去把握李邪的真心,李邪可以看得出,夢天狂其實並不在意李邪的身份是不是魔皇首徒,他所在意的,只是他的女兒不要受傷害,如果李邪真心真意,而他女兒又喜歡,夢天狂甚至不會去計較李邪的身份是否真實。
這是一個父親對於女兒最大度的愛。
李邪站起來鞠躬:“多謝夢叔叔成全。”
真不真心,李邪沒去考慮,反正他是尋了小安與夢娜後,就要離開幽冥世界的,對於這個世界,他暫時沒有留戀,所想的,也是不折手段的尋到小安跟夢娜而已。
夢天狂淡淡道:“別高興得太早,老夫那小女兒還小,不懂事,許多事對她來說,只是新鮮勁而已,老夫已經叫她去外婆家辦點事,大約有些天不會回來,且看她如何,若她新鮮勁已過,老夫希望你別刻意糾纏她,若她真是有心,便隨你們吧,你可聽明白。”
李邪笑了笑:“小侄明白,男女愛情,在於情投意合,強求不會幸福,刻意也非真心,一切隨緣,若夢叔叔發覺小侄並非真心,可隨時殺了小侄,小侄斷不會有半句怨言。”
這話也就是場面話了,若李邪被發覺不是真心,有怨言也沒用,莫非夢天狂會留他。
李邪便又拱手道:“若無其他事,小侄告辭。”
“還有一事。”
“請夢叔叔吩咐。”
夢天狂道:“你那些小打小鬧,最好別用天波府的名義,至於斧頭幫,別招惹。”
嗯。
看來關於千日紅的事,夢天狂已經知曉,且注意力已經放到了斧頭幫上。
李邪點了下頭,說道:“小侄明白,小侄不會用天波府的名義,想必夢叔叔也不會介意小侄收幾個小勢力,小打小鬧一番吧。”
“隨意。”
“多謝夢叔叔,小侄告辭。”
李邪心裡算是安定下來,總算過了夢天狂這一關,接下來與夢落的事,且日後再說吧,便轉身要離開,卻瞥見牆上一幅畫像,登時令李邪兩眼發直,心神爲之一震:“她,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