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形勢瞬間天翻地覆,蕭陌和傅子恪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
秦顏死死地盯着夏九歌,臉上充滿了困惑。
在正式行動之前,她已經打聽了很多關於夏九歌的事,而且最近這些天的相處也印證了之前的傳聞,她幾乎以爲,自己已經對夏九歌的秉性有了相當清楚的瞭解。
但是現在,秦顏完全慌了。
一切都不在她的計算之中,而且因爲剛纔她殺了秋百濤的事,在場的人,恐怕是沒一個會幫她的了。
在眼神的對峙中,秦顏終於敗下陣來:“你想幹什麼?”
“我想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說……把你變成像他那樣,”夏九歌揚了揚下巴,指向牆角那句身首分離的屍體,“不過總覺得那樣太便宜你了,不如拿把鈍刀子,一刀一刀把肉剔下來,怎麼樣?”
她的聲音很冷靜,但秦顏卻無法冷靜了:“你瘋了!”
夏九歌眸光一凜,指尖撥動弓弦,又是無形的箭氣彈出,在秦顏的肩上又添一處傷口。
“現在想想,把你削成人棍好像也不錯,還能多玩一段時間,”她滿不在乎地笑笑,“反正我現在還沒想好,不如藉着這個時間,你說說你都玩兒了什麼陰謀接近我們,怎樣?”
秦顏瞳孔一縮,立刻回答:“沒有,我只是被秋百濤追殺,碰巧遇到你們的。”
“撒謊,一個字一箭,”夏九歌活動了一下手指,默默數數:“那就是……二十一個字?”
像是着了魔一樣,被她這麼一說,所有人都開始掰着指頭數字數了,還是嘲風第一個反駁:“笨丫頭,明明是十八個!”
夏九歌眉尖一挑,語聲輕快:“還有標點符號啊。”
語聲方落,無形箭氣自弓弦上發出,準確地洞穿了秦顏的小腹。
秦顏慘叫一聲,卻根本無法動彈,事實上,就算她沒被釘在牆上,也是無濟於事,因爲之前的那幾箭,已經精準地射穿了她的手腳筋脈,換句話說,她現在已經是半個廢人了。
“標點……符號?這是啥玩意兒?”嘲風一頭霧水,然而夏九歌已經不打算理他了。
手指搭上弓弦,夏九歌的動作優雅得彷彿在彈琴,然而她的每一個舉動,落在秦顏眼裡,都會帶來一陣新的恐懼。
眼看着那隻纖細的手即將奏起死亡之曲,秦顏再也頂不住壓力,大叫道:“不,我說,我說!”
夏九歌並沒有因爲她的求饒而停手,反而繃緊了弓弦:“多拖一秒,就多一箭。”
秦顏臉上簡直是一副見鬼了的神情,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是一個女人來找我的,讓我幫忙拆散你們!”
“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不算。”
夏九歌真心不是故意難爲她,而是秦顏說的這句話根本就是廢話,一個女人……這世上的女人多了去了,她得罪過的也不少,單憑一句話,壓根就猜不到是誰。
秦顏汗如雨下,急急分辯:“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來見我都是蒙着臉的……我只知道她很年輕,大概比我矮一點。”
看着夏九歌手裡仍然舉着月魄不放,秦顏的聲音都逼近絕望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夏
九歌微微揚眉,似乎在判斷秦顏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下一刻,她已經鬆開了手指,繃緊的弓弦發出一聲輕鳴。
秦顏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着萬箭加身的痛楚,然而,等了半晌,卻沒有任何異樣。
“換個話題吧,”夏九歌語氣輕鬆至極:“說說,你和萬靈山莊的恩怨,都是怎麼一回事。”
秦顏的目光顫動了一下,嘴脣也神經質地抿緊了。
然而,當看到夏九歌作勢又要揚起月魄時,她本已崩潰過一次的心理防線再度坍塌,將心裡那段陰暗的秘密和盤托出。
夏九歌聽着秦顏急促的敘述,嘴角勾起一抹冷冽。
果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護甲的事是真的,秦顏也確確實實是秦家的人,只不過這搶奪寶甲之間的因果關係,卻和她之前編造的謊言截然不同。
秋百濤和萬靈山莊,只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事實是,在神秘女人的教唆下,秦顏決定和夏九歌他們製造一個偶遇,而且是在被追殺狀態下的偶遇。
所以,她出賣了家族,把寶物的信息泄露給了秋百濤。
而且,秋百濤所謂的內應,也就是秦顏。
這倆人狼狽爲奸把秦家滅了族,搶了寶物之後,秦顏卻突然變臉,說要把他做的這事昭告天下,秋百濤又不傻,反正都殺了一族了,不在乎再多滅一個口。
再然後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只是秋百濤大概沒想到,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別人利用的一個道具而已。
而且現在,這個道具已經被銷燬廢棄了。
聽完了這個驚悚的故事後,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奇怪。
瘦猴喃喃道:“竟然還有這種人,連自己的老家都能……端了。”
聽到這句無心的評論,秦顏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冷笑:“我纔不要做秦家的人,他們根本就不算是我的親人,是魔鬼!”
這句話,她倒是說得情真意切。
夏九歌終於明白,之前遇到秦顏時,爲什麼會本能地選擇相信她了。
因爲那個時候,秦顏眼底的仇恨和恐懼並不是裝出來的。
只不過,她仇恨和恐懼的,大概就是剛剛被她出賣,已經血流成河的家族了。
不知道那個家族曾經發生了怎樣可怕的事,才讓一個妙齡少女的心理扭曲成了這個樣子,不過,夏九歌對於秦顏的往事,也並不關心。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秦顏就是個活脫脫的例子。
對於這種人,她用不着憐憫這種情緒,因爲一切都是秦顏自己選的。
“接着說說那個女人吧,你平常怎麼和她聯繫?”弄清楚了秦顏接近他們的過程後,夏九歌把話題重新導向了她背後那個神秘的女人。
聽到她這樣說,秦顏死氣沉沉的眼睛裡突然閃現一抹生氣:“如果我說了,你會放過我嗎?”
“不知道,我只能保證,你不配合的話,會死得很慘很難看。”夏九歌冷冷迴應。
秦顏怔怔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苦笑起來。
她,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不是嗎?
“好,我幫
你們約她出來。”秦顏低下頭,緩緩說道。
房間裡重新陷入一片沉寂,最後還是傅子恪先開口:“你的傷,需要處理一下。”
他想要握住夏九歌的手,卻被她不露痕跡地躲了過去,伸出的手抓了個空。
毫不在意地低頭看了一眼染血的衣袖,夏九歌語聲輕快,還帶了明顯的疏離感:“這點小事無所謂,我困了,要去睡了。”
說罷,她便轉身揚長而去,留下一屋子男人面面相覷。
嘲風猶豫了一下,覺得屋子裡多了具屍體,牆上還掛着個受傷的女人,氛圍實在不適宜繼續打麻將,只好放棄了麻將,溜下桌子跟着夏九歌跑了。
那個毛茸茸的身影纔剛消失,許久沒有說話的青陽身形突動,一把揪住了傅子恪的衣領。
“她到底怎麼了?”青陽一向開朗樂觀的臉上陰雲密佈,一雙牛眼更是充滿了困惑。
雖然他平常的神經是大條了一點,這一路上都沒覺得夏九歌有什麼異樣,但剛纔發生的事,卻讓他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聲音和容貌明明還是從前的樣子,但是她剛纔的處事方法和語氣眼神,卻截然不同。
從前在霸王寨遇到的她,雖然也用過詭計花招幫他拿下巨龍寨,但卻不像現在這樣冷血無情,審訊秦顏時的手段近乎於殘忍。
這……不像是他從前認識的夏九歌。
還有,她剛剛轉身離開時,給人的感覺那樣清冷,彷彿屋子裡的這些人,她全都漠不關心似的,這絕對有問題!
“小陽子,有話好好說……”蕭陌試圖讓他放手,然而青陽抓得極緊,雙臂上的血管都猙獰地爆了起來。
看着盛怒的青陽,傅子恪只是冷淡地揚了揚眉,薄脣微啓,迸出四個字來:“不關你事。”
青陽嘶聲低吼:“但凡是她的事,都關我的事!”
傅子恪平靜地看着他,神情冷傲。
青陽被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揚拳就要動手。
眼看兩個大男人就要打起來,蕭陌急道:“你聽我說,她是不小心用了一顆沒經淨化的靈珠,被蛟龍的兇魂趁虛而入,所以可能……”
聽到他的話,青陽剛纔的暴怒瞬間消退,立刻轉過身一把揪住蕭陌:“可能什麼?”
蕭陌被他嚇了一跳,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可能……性情會和以前有點不同……個別時候啦,大部分時候她還是正常的……”
青陽愣了一下,顯然在艱難地消化這個事實,大手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了。
被勒緊的領口陡然放鬆,蕭陌纔剛喘了口氣,脖子又再度被衣領給勒住了,而且這一次比上次勒得還慘,勒得他眼前一黑,差點沒提上口氣來。
青陽的眼睛瞪得很大,聲音也如同炸雷:“你有辦法幫她治好的,是不是?”
“我……”蕭陌齜牙咧嘴,徒勞地掰着他的手。
“是不是?是不是!”青陽把他好一通搖晃。
媽的,不放開他,他喘不過氣來怎麼回答?
蕭陌被勒得就差翻白眼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傅子恪。
然而後者只是了他一眼,一臉嫌棄,彷彿在說:誰讓你多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