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地感覺有問題,夏九歌也顧不得低調了,擡起頭想對唐逍打個眼色。
誰知唐逍這傢伙像是鐵了心要把低調進行到底似的,她在這裡擠眉弄眼了半天,這人愣是沒擡頭,完全沒看到!
夏九歌忽然覺得,讓他一起來真是個錯誤。
這個念頭纔剛冒出來,事實就無比殘酷地證明了這一點。
“在送禮物之前,還有一點小事需要料理。”沈素櫻輕飄飄道。
剛纔夏九歌還只是猜測,現在聽到沈素櫻這口氣,她敢打賭,這女人要是心裡沒鬼,她就跟傅子恪姓!
沈素櫻話音未落,手中已赫然多了一柄幽藍色長劍,劍鋒直刺夏九歌心口!
她出手快準狠,夏九歌雖然覺察到了,但卻根本來不及躲……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穿個透心涼,肩膀卻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她重重地摔倒在地,牙齒磕破了嘴脣,脣齒間頓時充滿了血的腥甜。
她掙扎着坐起來,就看到唐逍的雙手已經握住了那幽藍的劍身,鮮血淋漓落下。
夏九歌只看到了劍身,而那截劍鋒……已經深深刺入了唐逍的胸口正中!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慢動作回放,她清晰地看到沈素櫻彎起嘴角,露出了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的笑容,也看到了她收回手中長劍時,劍鋒帶起的一蓬血花。
她想要扶住唐逍,但雙手卻被人牢牢扣住,冰冷的鐐銬貼上手腕。
夏九歌想召喚月魄,但纔剛試圖調動靈力,手腕上的鐐銬就陡然收緊,刺痛入骨。
所以,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唐逍倒下,血流滿地。
“沈素櫻!你有種就衝我來!”夏九歌幾乎聲嘶力竭。
手腕處的鐐銬上雕刻着符咒,她越是掙扎越是收緊,很快手腕處便是鮮血淋漓了。
沈素櫻走過來,停在了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本宮就是衝着你來的啊,是他主動衝過來的,這可怪不得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能讓他連命都不要的衝過來。”
瞪着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夏九歌真的很想罵髒話。
但她能想到的任何髒話,都無法和沈素櫻所作所爲的惡劣程度相匹配,讓她想罵都罵不出來,憋得心口都疼了。
她死死盯着沈素櫻,半晌才咬牙迸出一句話來:“對,是我錯。”
是她低估了沈素櫻心狠手辣的程度,錯誤地以爲可以相信她,至少是這次可以合作。
就是因爲她的愚蠢,結果害得唐逍現在躺在血泊中,生死未知。
夏九歌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眼睛已經紅了。
“是我錯,”她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沙啞:“求你,救他。”
是她讓唐逍一起來的,她一定要把唐逍好端端地帶出去,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看到沈素櫻出手後自信滿滿的笑容,夏九歌突然就明白了,她是故意對自己出手的。
如果她一上來就攻擊唐逍,倒未必能得手,畢竟唐逍這個天下第一殺手並非是浪得虛名,就算是身上帶傷,也未必擋不住沈素櫻的攻擊。
所以,沈素櫻就陰險地採取了迂迴政策,讓唐逍自己撞上來,不費吹灰之力就放倒了這個強勁的
對手。
一直以來,夏九歌看到的沈素櫻,不過是個癡情到幾乎發狂的女人,所以下意識地放鬆了對她的警惕,纔會陷入這樣艱難的境地。
誰說癡情的人可憐?癡情的背後,藏着的還有可能是狠毒。
但是,現在夏九歌唯一能做的,就是強忍怒意去求她,求她救救唐逍。
地上的血泊仍在持續擴大,再不救人的話,唐逍就會活生生流血而死!
沈素櫻高傲地看着她:“想讓我救他?你以爲求我一句就行了?”
“那你想怎樣?”夏九歌語聲喑啞,雙拳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鮮血順着收緊的鐐銬滲出,一點點滴在地上。
“求人,總歸要跪下才有點誠意吧?”沈素櫻輕描淡寫道,眼底暗光一閃。
出乎她的意料,夏九歌連猶豫都沒猶豫,就直接跪了下去,膝蓋直直地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跪的乾脆利落,反而把沈素櫻嚇了一跳,眼神驚疑不定。
“我求你,求你救救他。”她第三次開口請求,聲音裡沒有任何不情願的因素存在。
和人命相比,尊嚴算個屁啊,她又不傻,這筆買賣還算不過來?要是沈素櫻真的肯因爲她下跪就出手救唐逍,她壓根不介意再多跪幾次。
在和她的目光對視中,沈素櫻狼狽地敗下陣來,先移開了目光:“哪有這麼簡單,我要你……要你發誓離開子恪。”
“好!”夏九歌立刻回答,“我發誓,我會離開傅子恪,要是食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前世裡也沒做什麼虧心事,不照樣沒得好死?
身爲一個從現代都市穿越來的人,發誓這種事對她來說,壓根就不算一回事。
“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你還不救人?”她催促沈素櫻道。
面對如此配合的敵人,沈素櫻一時間竟不知所措了,終於咬咬牙一揮手,命人叫太醫來搶救唐逍了。
看那太醫動作還算準確敏捷,唐逍的傷口很快止住了血,臉色也略微回暖了些,夏九歌終於鬆了口氣,這才覺出雙手手腕的劇痛來。
媽蛋,沈素櫻這女人絕對是有計劃有預謀的,連弄個手銬都是符咒加持過的,分分鐘讓她靈力被鎖迴歸普通老百姓的階層啊!
見識了對方的老謀深算,再想想之前自己盲目自信,以爲想到了個好計劃的愚蠢行徑,夏九歌是真想抽自己兩耳光。
在沈素櫻看來,她簡直都蠢出天際了吧……
“皇后娘娘給本王的禮物,就是這場莫名其妙的戲?”傅烈一直被忽略,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狐疑的目光在沈素櫻和夏九歌之間徘徊。
沈素櫻這纔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當然不是,本宮要送給皇叔的其實是個人。”
說着,她就走近夏九歌,毫不客氣地用指甲掐住她的假臉,硬生生給撕了下來。
夏九歌是想硬氣一點的,無奈那易容用的膠水太結實,本來應該用熱水暖化了才能揭下來,如今就被人這麼強行扯了下來,只覺得臉上到處都火燒火燎的疼,幾乎要以爲連自己的真臉都跟着面具被撕下來了。
她齜牙咧嘴地看着沈素櫻,咬緊了嘴脣纔沒有發出痛呼。
看到她的樣子,沈素櫻冷冷地翻了個白眼,厭惡地把那張假臉丟在地上。
雖然之前已經有了懷疑,但看到她的真實面容後,傅烈的目光還是起了變化。
他眯起了眼睛:“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沈素櫻微微一笑:“上次皇叔爲了顧全大局,挺身而出迎娶了唐國公主,本宮一直覺得對皇叔很過意不去,所以特地尋來一位美人送給皇叔,不知皇叔可還中意否?”
“靠,你好歹也是個皇后,幹拉皮條這種事不覺得寒磣?”夏九歌沒忍住岔了嘴,只說了這麼句話,就帶得臉皮生疼,好生不爽。
聽到她粗魯的質問,沈素櫻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耐煩的情緒,但顧及到還有傅烈在眼前,還是硬生生地忍下了。
傅烈看了夏九歌一眼,神情說不出的複雜。
“皇后一番美意,本王還是心領了吧,唐國公主嫁來不過數日,本王若是帶了個美人回去,恐怕會引起唐國不滿,影響大燕的運程。”
沈素櫻的目光中似有深意:“皇叔不日便要承繼大位,身爲天子,三宮六院自是平常事,唐國的後宮自然也是這番道理,無論說到哪裡去,皇叔都是佔理的。”
聽到她這麼說,傅烈眸底忽然有亮光一閃。
夏九歌也聽明白了,沈素櫻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
她就是拿自己當成了一份投誠的禮物,向傅烈表達一下自己願意支持他的決心。
啊呸呸呸,她還真是看走了眼,還以爲沈素櫻和傅子恪一道回大燕,就是想幫忙搭救傅琰的,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女人竟是要倒戈!她是支持傅烈謀朝篡位的!
尼瑪,她的腦子最近是怎麼了,竟然完全沒想到這種可能性!這個智商,真是被人殺了也不冤枉……
眼看傅烈臉上的表情已有所鬆動,沈素櫻眸底笑意更深:“不過皇叔想的也有道理,如今有許多大事要等皇叔親自處理,現在帶她回府是不合適,不如,讓她暫且留在宮裡,等大事辦完之後,再安排名分去處,如何?”
傅烈凝視了她片刻,似乎是在審視她這話的真心程度,隔了片刻纔跟着笑了笑:“皇后考慮問題極爲周到,本王佩服。”
沈素櫻眼睫低垂:“皇叔過獎了,我不過是個俗人,投之以桃,想要的不過是李子罷了,皇叔纔是大度之人,待功成業就之時,我能從皇叔這裡得到的更多,不是嗎?”
夏九歌看着這兩個話裡套話的人,覺得替他們累得慌啊。
媽蛋,講條件就講條件唄,有必要說的這麼隱晦麼?還特麼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了,直接把心裡想要的說出來不就得了,還搞的這麼神秘!誰不知道沈素櫻想要的就只有一個人,傅子恪唄!
怪不得要綁她來當禮物,原來還有這麼個深遠的意思在裡面。
傅烈當初和大周南陽公主有一腿,沈素櫻就找了她這個容貌相似的來當禮物,咳咳,傅烈難不成也要找個長得和傅子恪差不多的來交換?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傅烈想坐穩這個皇位,是不可能放過傅子恪的。
這麼一想想,夏九歌又糊塗了。
沈素櫻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那麼,她到底想幹什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