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那羣貪心不足的下人之後,夏九歌覺得,整個世界頓時清靜了。
不過,一想到傅子恪,她心裡就覺得有些不舒服。
在牀上輾轉反側了半天,看着天色一寸寸地暗下來,她愣是沒找到一丁點兒睡意,心裡就像是有無數小爪子在抓撓似的,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知道傅子恪那傢伙,現在在做些什麼?到底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拋下她?
難道是……女人?
夏九歌猛然坐起身來,被自己的猜測給氣到了。
上次她離開京城時,傅子恪和唐國公主聯姻的事正鬧得沸沸揚揚,就差小皇帝下聖旨落實了這事而已。
這幾個月,她一直和傅子恪在外面晃悠,都把這事兒給忘到腦後去了。
那個李楚月,該不會還在京城等着吧……不行,她得去攝政王府看個究竟!
她正在穿鞋子,耳朵卻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響動。
貌似有人進了院子?而且……還不止一個兩個。
她眯起眼睛,臉上掠過一絲殺氣,要是那羣蠢貨敢去而復返,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姑奶奶這會兒心情不好,正想殺個把人出出氣呢!
好戰的熱血都被激發出來了,連被召喚出的月魄也是光芒大盛,夏九歌猛地拉開了房門,靈力凝聚成指尖上跳動的金光,蠢蠢欲動着想要將院子裡的闖入者盡皆誅殺!
然而,在看到小院裡的情形時,夏九歌一下子就鬱悶了,月魄光芒盡散,消失在了掌心。
尼瑪,院子裡跪了兩排黑衣人,這是什麼情況?
見她出來,那些黑衣人二話沒說,就開始梆梆磕頭,磕的那叫一個響,地上都見血了。
要是這票人二話不說就上來開打,她還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但是一言不發就光磕頭,頓時讓她雞皮疙瘩起一身,覺得自己遇見了一羣神經病。
“你們是什麼人?”夏九歌皺眉發問。
離她最近的一個黑衣人擡頭答道:“我們是……殺手。”
“噗……”夏九歌愣是沒忍住笑了出來,瞧他們的打扮倒像是這麼回事,但這做派……卻着實和殺手這個炫酷的職業聯繫不起來。
殺手嘛,就應該是唐逍那種風格的,冷酷寡言,殺人於無形之中。而眼前的這一羣,簡直呵呵了。
試問有哪家的殺手,半夜三更組團結隊,潛入人家的府邸,結果啥事都不幹,就排成兩隊不停磕頭的?他們隸屬的不是殺手組織,而是特麼的邪教組織吧!
“敢撒謊,信不信老孃讓你腦袋開花?”夏九歌惡聲惡氣地威脅道。
剛纔答話的那個黑衣人都要欲哭無淚了:“姑娘,我們真的是殺手。”
“還特麼瞎扯!”夏九歌忍無可忍,手中月魄現形,對準那傢伙的腦門就敲。
眼看她祭出武器,那黑衣人也不知道犯了哪門子的病,愣是不敢起身,只是在原地躲來躲去,哪裡躲得開?腦門上很快就起了一串大包。
“我真是……”黑衣人十分委屈,一邊亂躲一邊試圖解釋。
“他們真的是殺手。”一個聲音傳來,總算是替他們主持了
公道。
夏九歌本能地停了手,擡頭看着傅子恪從夜色中一步步走來,身後跟着的許成,手裡還提了個狼狽不堪的黑衣人。
“啓稟王妃殿下,”許成把手裡的黑衣人也丟到他同夥的行列中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他們是秋風幫的殺手,今天一共來了二十七人,除了被剁的不像樣的沒帶過來污王妃的眼睛,剩下的活口都在這裡了。”
秋風幫在殺手組織的排行榜裡榮居第四,也算是大燕頗爲有勢力的幫派了,要一下子僱兇二十七人,這價錢着實花的不低。
看來,這羣倒黴殺手來執行任務,卻遇到了攝政王府上的精銳,於是就落到了現在這麼個下場。
見傅子恪現身,夏九歌這才相信了,眼前這些機械磕頭的黑衣人還真是殺手。
“是誰派你們來的?”她沉聲發問,心裡很是不爽。
媽蛋,連個安穩覺都不讓她睡,簡直是欺人太甚。
夏九歌越想越是惱火,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也沒有睡着,而且大有可能一整夜都睡不着。
“這……按照江湖規矩,我們是不能……”那黑衣人支支吾吾道。
夏九歌冷笑一聲,從懷裡抓出一把銀票甩到他面前,附帶兩個冷冰冰的字:“說吧。”
見對方臉上還有猶豫的意思,她再度加碼,就差把銀票甩他臉上去了。
“我只給你一個選擇,把僱你們的人給本姑娘帶來,這些錢就歸你們了,否則……”沒等她說出後面的威脅,黑衣人已經忙不迭點頭,抓起銀票就招呼兄弟們走了。
看着他們倉皇離開的背影,夏九歌“嘁”了一聲:“什麼江湖規矩,簡直就是銀票規矩!”
這兩天,她可是充分嚐到了金錢帶來的好處。
拿錢砸人和被人用錢砸,感覺完全不一樣啊!反正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了,上回從沈素櫻那裡敲來的還沒用完,懷裡還揣着皇帝御筆寫的欠契,那叫一個有底氣。
這羣殺手滾了,夏九歌終於有空把注意力放到傅子恪身上了。
“你來幹什麼?”她的口氣很不友好。
哼,白天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現在又跑來獻什麼殷勤?中間的那麼多個小時,他又跑到哪裡去了?
她不好意思把這些小肚雞腸的問題丟出來,就只能用眼神剜他了。
對她的那點小心思瞭如指掌,傅子恪卻有意逗她:“本王只不過是……路過而已。”
他話音未落,許成就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咳嗽,聽上去很想是在用咳嗽掩蓋笑聲。
夏九歌狐疑地看過去,許成頓覺尷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真不知道他家王爺是抽了哪門子的風,白天把王妃送到之後,壓根就沒回府,愣是帶着他們埋伏在這座府邸周圍。
說是要嚴密監視這裡的動靜,但在許成看來,他家王爺乾的就是偷窺王妃的事兒。
做都做了,偏偏王爺還要給自個兒找面子,說是什麼路過。
半夜三更的,要從攝政王府路過到這裡來,還真是不容易啊……
許成也只敢腹誹一下而已,在夏九歌的注視下,愣是眼
觀鼻鼻觀心,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來。
“路過……”夏九歌咬牙切齒地把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好啊,就算你路過好了,現在該走了吧?我這座小廟可容不下您這座大佛。”
見傅子恪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皺皺眉:“怎麼着,敢情您還想一直路過啊?”
她都這麼明顯地下逐客令了,傅子恪竟然還能厚顏無恥地說道:“本來是路過,不過正好想起一件事情。”
“什麼?”夏九歌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
“本王今晚還無處可去,只好在你這裡將就一下了。”
說着,他便大大咧咧地走進了房間,十分無恥地霸佔了夏九歌的牀榻,還舒服地嘆息了一聲。
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鳩佔鵲巢,夏九歌只好跟進來拉他:“你無處可去,騙鬼呢?回你的攝政王府睡覺去!”
她前腳纔剛進門,許成就十分“貼心”地在外面替她把房門給關上了。
“本王決定把攝政王府重新修建一下,現在已經開始動工了,你讓我回哪兒去?”在心裡表揚了一下許成的配合,傅子恪嘴角勾起微微笑意,撒謊撒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夏九歌忍無可忍:“靠,你真當我是傻的啊,好好的搞什麼裝修?”
話是這樣說,但她的語氣已經略微軟了一些,沒有之前的剛硬了。
這傢伙找這麼蹩腳的藉口,還不是爲了賴在這裡不走?這一點,就大大沖淡了她之前的鬱悶。
傅子恪閉目微笑:“本王迎娶新人在即,自然應當修葺一下府邸啊。”
這麼一來,夏九歌的態度就更軟化了。
不過,本着不能給男人好臉色的原則,她還是硬生生板起了面孔:“不行,我這裡就一張牀,你硬要賴在這裡的話,就只有去柴房了。”
她說的這也算是實話,畢竟武安侯府已經塌了一大半,而且還是奢華的那一半。
這是她原本的房間,本來是孤零零地杵在整座府邸最荒涼的地方的,卻因禍得福沒有在那場意外中坍塌。
除了這裡之外,就只有一些下人的房間能住了,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傅子恪那麼挑剔,怎麼可能去住下人房?
傅子恪連眼睛都沒睜,就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牀:“本王不介意和你分享這張牀。”
他的姿勢十分慵懶,聲音也是曖昧無限,引人遐想。
“……你不介意,我還介意呢!”
夏九歌臉上微微一熱,強迫自己錯開了目光,轉身就要走。
惹不起,她總躲得起吧,大不了就委屈自己一下,去下人們的房間湊合湊合得了,總之,不能和這個妖孽待在同一個房間裡。
她纔剛走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緊接着一股大力傳來,她身不由己地被拉着轉過了身,腳下一晃失去了平衡,正好摔在了傅子恪身上。
恰好趴在了他胸前,夏九歌心跳微亂,想要撐起身來,卻被他牢牢抱住。
聽着他堅定有力的心跳聲,她連呼吸都亂了節拍。
“嫌這張牀不夠大的話,就睡在我身上,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