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間的關係說開了,淡心面對沈千的時候也沒有之前那麼小心翼翼,時刻揣摩他是否會誤解自己的感覺了。聽聞沈千的話揚脣一笑,“是,沈大人絕頂聰明,沈大人的話都是對的。”
兩人又玩笑了幾乎之後,沈千正色道:“那女皇可知道,蘇絡爲何要開第一賭坊?”
提起正事,淡心也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沉重的搖頭,“不知,而且他也絲毫不提此事。你是知道的,他曾經是齊國的皇上,又是卿陽哥哥的父親,不論是哪種關係,朕都不好動他。”
“那女皇您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沈千問道,剛纔他中毒暈了沒有看到蘇絡出來的那一刻,真是後悔。
淡心點頭冥思苦想,試圖將自己從前接觸的蘇絡和今天見到的蘇絡相對比,可遺憾的是,從前她接觸蘇絡的次數並不多,根本不瞭解蘇絡,又怎樣能看出他以前和現在的不同呢?
搖頭,“沒看出來,也想不起來從前的皇伯父是怎樣了。”淡心說着,忽的眼前一亮,“對了,聽卿陽哥哥說過,從前的皇伯父和爹爹的感情很好,是齊國所有人都羨慕的手足情深。”
“好,那我們就去試探試探,看看現在的蘇絡是否還是從前的蘇絡。”沈千掀開被子想要起身,淡心卻一把拉住他的手,頓時疼得他倒吸一口氣。“疼疼疼,快放手。”
淡心垂眸,“不是逞強要起牀了嗎?賭場那種地方,像千手賭神那些人本就是亡命之徒,要不是幕後老闆是蘇絡,估計你今日中的毒就沒這麼好解了。”淡心嘆息,“現在朕的男寵,雖說是假的,但是也爲了朕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好嗎?”
爲了你……沈千聽見這句話低頭傻樂道:“好,我以後一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夜幕降臨,爲了給蘇絡安排接風宴,淡心特意吩咐在神仙殿舉辦了夜宴。
“淡心來了。”淡心到達的時候,蘇絡已經入座,和蘇卿陽蘇顥等人交談了起來,看見淡心來了,四平八穩的坐着,只是朝淡心揮揮手,示意淡心過去。
淡心傻眼,現在她纔是齊國的皇,這般作爲,到讓人感覺蘇絡纔是皇的模樣。他是長輩,不跟他計較……淡心心中如是想着,蓮步走到蘇絡面前,“皇伯父一別多年,想必對身邊的人和事都有些陌生了吧?”
“不陌生。”蘇絡拍拍椅子扶手,“還是跟從前一般,沒變化。”
淡心傻眼,看着坐在主座之上的蘇絡,自己都已經提醒得這麼明顯了,蘇絡是當真不明白還是假裝不知?
蘇絡不明白,在場的蘇顥和蘇卿陽卻已然明白過來了。兩人對視一眼,對眼前的這狀況都有些。
蘇卿陽身爲蘇絡的兒子,又是將這個重擔交給淡心的人,看着眼前這情景只覺得慚愧。若不是他當初不負責任,現在爹爹回來,和淡心之間也不用如此尷尬了。畢竟他和蘇絡是父子,可淡心和蘇絡只是伯父和侄女的關係呀。
蘇顥見狀,心中也格外不是滋味。在理,主座是當今聖上淡心的;再情,蘇絡曾是齊國皇上,爲齊國付出了不少心血,而且又是淡心的伯父,淡心身爲小輩謙讓一些,似乎也可以。
但眼下,淡心和蘇絡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兩人竟如此爭鋒相對不相讓,導致身邊人都格外的尷尬。
最終還是沈千出面打了圓場,“女皇,小公主鬧着要見母皇,您快去看看吧。”
“皇伯父,寶兒還小哭着要孃親,朕就不陪皇伯父聊天了。皇伯父想必也不是明日就離開了,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淡心淡淡說完,拂袖轉身離開。
沈千跟在淡心身後,亦步亦趨的離開了神仙殿。
蘇絡看着兩人一前一後離去的身影,雙眸微眯,“聽說這位沈大人是女皇的男寵,可是真的?”
“這……”蘇顥低頭笑道:“不瞞皇兄,我倒是有意將兩人湊成一對,可淡心這孩子不滿意。”蘇顥提起這件事就頭疼。
蘇絡卻皺眉,“可是今日淡心親口在我面前承認,沈千是她的男寵,難道我聽錯了?”
“真的?”蘇顥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皇兄。
“這人絕對不是皇伯父。”淡心大步走出神仙殿,走到殿門口時忽然定住,轉身看着殿內正在談天說笑的蘇絡,“沈千,從今日起,你要替每時每刻盯着蘇絡。朕倒是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招!”
“皇兄,淡心還小,多有得罪的地方還請皇兄恕罪。”淡心離開後,蘇顥看着皇兄蘇絡,低聲道歉。
蘇卿陽一怔,他並不覺得今天的事情淡心有錯,但問題就在於淡心是小輩,而自己的父親是長輩。現在這局面,他作爲罪魁禍首也不好多說什麼,幸好,皇叔蘇顥並未怪罪他。
蘇絡端起酒杯,和蘇顥碰了一杯,“孩子嘛,難免心性不穩,等日後就明白你我的心了。”說完目光悠長的看着遠方,“或許淡心是擔憂我來了,她的皇位不保,要不我還是離開吧。”
“皇兄!”蘇顥稍微拔高了聲音,“淡心不是這樣的孩子,你也不用離開。”
蘇絡搖頭,“變了,一切都變了。”
蘇顥和蘇卿陽對視一眼,心中都格外不是滋味。
公主殿,沈千剛纔在神仙殿的話並不假,只是每日小寶兒都要母皇,淡心早已習慣了。來到公主殿,看着小寶兒又因爲賭氣而不吃飯,淡心不由得蹙眉,“寶兒,母皇說過多少次了,不能這樣隨便生氣。一生氣就不好看了,知道了嗎?”
“母皇,如果有人欺負我怎麼辦?”小寶兒撅着小嘴看向淡心。
淡心失笑,“誰會欺負我的公主,恩?”
小寶兒側目看了一眼園子中跳舞的沈蘇,又收回視線,“沒有,沒有人欺負寶兒。”
淡心就知道是這樣,這些日子寶兒愈來愈愛鬧彆扭,可是每當問她是什麼原因她又講不出來。今天淡心是真的生氣了,“寶兒,母皇說過多少次了,不能撒謊。你說,你這是不是在撒謊?”
“我……”寶兒欲言又止的看着淡心,最終伸出小手,朝淡心攤開掌心,“寶兒錯了,請母皇責罰。”
淡心雖然不忍心,可是一想到不忍心的下場很有可能就會導致寶兒長大之後會撒謊成性,沉聲吩咐道:“藤條拿來。”
奶孃心疼道:“女皇,寶兒還小,要不這責罰奴婢來承擔吧。”說完撲通一聲跪下,連着磕了好幾個頭,“求女皇開恩。”
“寶兒,你說,該要奶孃受罰還是你自己受罰?”淡心並不選擇,只將問題拋給寶兒,雖然孩子還小,但她就是要讓她明白,有些選擇是自己做的必須承擔。
要是她選擇自己受罰,她該要承擔的就是皮肉之痛;若她讓奶孃受罰……淡心瞥了一眼奶孃,寶兒什麼時候到她身邊這位奶孃也是同時,因爲她根本沒有*喂孩子,只能另外找人。
如果寶兒不珍惜奶孃,這個給她奶吃供她長大的人,那淡心真的該好好思考,自己對寶兒的教育是否出了問題。
“奶孃會疼,疼了寶兒會哭,還是寶兒疼吧。”寶兒大眼珠在自己和奶孃之間轉了幾轉,最終選擇了自己受罰。
淡心聞言嘴角微揚,“好,看在你會心疼奶孃的份上,朕就將五個懲罰減小到三個,算是對你的獎勵好不好?”
“多謝母皇,母皇最漂亮最好最疼寶兒了。”寶兒奶聲奶氣的,一口氣說出許多誇讚淡心的話。
淡心看着乖巧懂事又會說話的孩子,當真有些不忍下手了,可是說出來的話怎麼能輕易收回。“掌心攤開,母皇要施罰了。”
說是懲罰寶兒,可是藤條打在寶兒手心的那一刻,淡心同樣的疼。每打一下,寶兒哭一聲,淡心的眉頭就更加緊皺一分。
三個懲罰打完,淡心已然是心疼得不行了,看着孩子紅腫的掌心,連忙拉到嘴邊,“呼,母皇給你呼呼就不疼了。”
“寶兒不疼。”寶兒用手背擦掉淡心的眼淚,朝着淡心的眼睛一陣呼呼,“寶兒也幫母皇呼呼,母皇就不哭了。”
淡心又哭又笑將寶兒抱在懷中,寶兒紅腫的掌心搭在淡心的肩膀,腮幫子鼓鼓的看着殿外的沈蘇。
平日裡淡心是不陪寶兒睡的,不過今日看在她受罰的份上,主動提出要陪她一起睡一晚。“真的嗎?”寶兒眼前一亮,“那我就能同時擁有母皇跟爹爹了……”
說到一半忽然用小手捂住嘴巴,完蛋,說漏嘴了。
淡心一怔,“爹爹?寶兒你跟母皇說,你叫誰爹爹?”
寶兒低下頭,“我,我說了母皇可不要生氣,好嗎?”
“好,你說。”
寶兒猶豫許久,才道:“是沈千,他每晚都說故事哄我睡覺,我可喜歡他了。但是我沒有爹爹,我就問他能不能做我爹爹,他答應了,但是怕母皇生氣,所以我們就瞞着您。”
“是母皇忽略你了。”出乎寶兒意料,淡心並未生氣。反正現在在世人眼中,沈千已經是她的男寵,就算寶兒私底下叫沈千爹爹,也勉強能說得過去。
寶兒生怕淡心生氣,緊緊的摟着她的脖子,“母皇不生氣,寶兒不要爹爹了。”
“沒關係,寶兒不是很想要一個爹爹嗎?沈千既然對你很好,那你就悄悄的,在沒人的時候叫他爹爹好不好?”淡心不願傷害寶兒的心,只能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包括奶孃面前,都不能叫沈千爹爹喲。”
寶兒開心的點點頭,“寶兒記得了,那在母皇面前,能叫沈千爹爹嗎?”
淡心嘴角抽搐,若寶兒在她和沈千同時在場的時候,叫自己母皇,叫沈千爹爹……爲何感覺這麼奇怪呢?
夜色幽暗,淡心躺在牀上看着熟睡的寶兒,忽然又想到了當初夭折的那個孩子。如果那個孩子還在,如今他會喚自己孃親,喚夜凌旭爹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