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沈千那個小屁孩說的話不足爲懼,女皇絕對不是那樣的人,若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動搖女皇的心,那……”九龍殿內,楊榮苦口婆心的勸說着夜凌旭。
“您若是當真對女皇俯首稱臣,會讓多少跟隨的士兵失望。”
夜凌旭不悅的皺起眉頭,打斷了楊榮的話,“夠了,這些朕都明白,可是你要朕眼睜睜看着淡心和別人男人出雙入對?”
楊榮低頭不語,如果讓他們選擇,江山肯定是高於女皇的。可是皇上和女皇之間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兩人的感情早已不是他們外人能說清楚的。楊榮自討沒趣,只能告退。
“淡心,我該怎麼辦?”所有人都退下之後,夜凌旭一人緊緊的坐在大殿之中。今日沈千的話,雖有誇大,可是某種程度上來說,淡心現在身爲女皇,養幾個男寵的確不是什麼大事……
之前他一直不擔心,不過是想着以淡心的人品,除非是找一個相守一生的人,否則是絕不會隨意找一個男人排遣寂寞的。
可是這一兩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他心中的想法,也漸漸動搖。如果……如果淡心真的養了男寵,以他身在的身份,又有資格說什麼呢?
越想夜凌旭越覺得心中慌張,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就是兩個——江山,美人。
然而二者不可得兼,他必須做出一個選擇,而且不管選擇的是其中哪一個,他都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淡心,淡心!”越想越覺得頭疼,唯有呢喃着淡心的名字,夜凌旭纔會覺得稍微好受一些。
恍惚中不知何時睡着的,這一覺,夜凌旭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
夢中,他雖然臣服淡心,讓衛國成爲了齊國的附屬國,可是最後,淡心同他結婚生子,兩個國家也徹底合二爲一,再也不分什麼主次。
“皇上,醒醒?”燕墨得知夜凌旭暈倒,大清早便帶着霓裳直奔皇宮,一行人守在夜凌旭的牀榻前,卻見昏睡中的夜凌旭嘴角上揚,似乎夢到了什麼好事。
“皇上這是怎麼了?”衆人蹙眉,夜凌旭平時從未這樣傻笑過,這到底做了什麼夢,讓他高興成這般模樣?
沒有一個人知道,大家大眼瞪小眼的,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了一種名爲疑惑的情緒。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夜凌旭從夢中幽幽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了,一睜開眼眸,瞥見龍塌邊上圍滿了人,不自然的咳嗽兩聲,“朕不過睡一覺,怎麼大家都來了。”
“呵呵……”燕墨苦笑,“皇上您哪是睡了一覺,臣看應該是做了一場美夢吧?”
燕墨高低眉跳動,一臉我懂得的表情。
夜凌旭汗顏,“整天就知道胡思亂想。”的確是個美夢,只是沒有燕墨想象得那麼齷齪罷了。不過,夢中的美好和現實的差距,難免讓夜凌旭有些許的失落……
“臣哪有?”燕墨做了一個鬼臉,見夜凌旭安然醒來之後,帶着妻兒告退,“臣還忙着和妻兒團聚,若皇上您現在也醒了,臣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
秀恩愛也沒這麼個秀法,夜凌旭冷着臉揮揮手,“你走!”
燕墨帶着霓裳和女兒告辭朝着宮外走去,答應了女兒今日要陪她去城外遊山玩水,他可不能食言。
“燕墨!”剛走到宮門口,卻見楊榮已經等候在那兒了,燕墨傻眼,“你剛纔不是在九龍殿嗎,怎麼……”
“霓裳,我有重要之事想要跟燕墨商量,可否借一步說話。”
霓裳看了一眼燕墨,見他微微點頭後,才道:“好吧,我和孩子在外面等你,可別忘了你答應孩子的事情。”
燕墨揚脣大笑,“不會忘記的。”
“說吧,有什麼不能當着霓裳的面說的,非要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霓裳帶着女兒離開後,燕墨一臉着急的看着楊榮,“你快點說,我還得去陪孩子出城遊玩呢。”
“恐怕你去不了了。”楊榮沉眸看向燕墨。
燕墨一怔,呆愣片刻後才沉聲問道:“爲什麼?”
“因爲你我是奴才,皇上憂心,你我必須爲他分擔。”楊榮說得振振有詞,讓燕墨連一個反駁的字眼都找不到。
翌日早朝,燕墨便在大殿之呈上奏摺,告知夜凌旭自己要逍遙世外,辭官歸隱帶着妻兒逍遙世外。
夜凌旭笑得艱難,心中百般不解:“爲何?”
“臣看到皇上您現在孤身一人,和心愛女子錯失的局面實在惶恐。誰也說不好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臣只想要在有生之年,好好陪伴陪伴霓裳和女兒。”
夜凌旭笑着搖頭,“只是因爲這個原因?”
“沒錯。”燕墨沉重的點點頭,單膝跪下抱拳道:“還請皇上成全。”
失去了愛情,難道現在又要失去兄弟?夜凌旭聞言面上難掩失落之色,“讓朕考慮一天,明日答覆你。”
“皇上!”燕墨的話還沒說完,這邊楊榮又站出來了,“啓稟皇上,最近邊境局勢混亂,臣自願請纓帶兵前往邊境,鎮守邊關。”
夜凌旭的臉色愈發難看,不僅燕墨要走,現在連楊榮也要離開自己身邊嗎?失笑着搖搖頭,“罷了罷了,你們都有自己的想法,朕做不了主。”說完揮揮手,“退朝。”
夜凌旭起身從龍椅上離開後,燕墨和楊榮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一笑。
出了皇宮,燕墨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要辭官歸隱,和楊榮請纓鎮守他鄉的事情宣傳了出去。不到一個早上的時間,整個幽州城就傳遍了這則消息。
沈千坐在一樂坊二樓,聽完其他看客的高聲議論,眉頭緊蹙,“燕墨要辭官?楊榮要鎮守邊疆?”這話怎麼說出來都覺得可笑呢?
“楊榮你說,沈千真的會上當嗎?”燕府,燕墨自打早朝‘辭官’後,當即便請了不少親朋好友前來府中相聚。美名其曰離別宴,其實就是爲了找一個機會能和楊榮商量正事,又不被沈千所懷疑。
楊榮看着戲臺上咿咿呀呀的戲子,眼眸一沉,“會的,沈千他最大的有點便是聰明,最大的缺點還是這裡。”楊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燕墨一頭霧水,正好懷中的女兒又鬧騰着要去找孃親,燕墨無奈,只得道:“你先坐着,我將孩子帶去給霓裳。”
“霓裳她怎麼不出來坐坐?”進了燕府之後楊榮便沒看見霓裳,不由得好奇問道。
燕墨滿面春風道:“因爲我就快有兩個孩子了。”說完不等楊榮反應,已經抱着自己的大女兒走遠了。
“兩個孩子?”楊榮遲鈍片刻,才恍悟道:“好傢伙,速度這麼快?”大女兒才兩歲不到,霓裳就懷上了第二胎,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燕府門外,沈千從樂坊出來,特意換了一身衣裳纔來到燕墨府上,“聽聞燕大將軍即將辭官歸隱,我是他的朋友,特意前來告別的。”
“唉,您別提這事了,爲這事我們老爺子可差點氣死了。偏生燕大將軍又不懂事,非要和老爺子對着來,這不,現在在府中正在辦什麼離別宴,您若真的是我們將軍的朋友,就好生勸勸他吧。”
迎接沈千的是燕府的管家,今日燕墨早有準備,一早便將沈千的畫像拿給管家看了,叮囑他沈千到來之時一定要說出這番話。
沈千聞言,卻愈發覺得奇怪,“請問你是燕府的什麼人,怎麼就確定我是燕墨的朋友,還要我勸阻燕墨呢?”沈千目不轉睛的看着燕府管家,“除非你事先早就知道我,而且這番話,也是某人教你說的。”
“我……我……”管家低頭,一副惶恐模樣。
沈千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施施然轉身離開。
“你是神算嗎,怎麼知道沈千會親自到我府上來?”大門背後,燕墨看着遠走的沈千,不由得對身邊的楊榮豎起了大拇指。
“我說過了,他的優點缺點都是這裡。”楊榮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一向聰明慣了,習慣什麼事都朝着複雜的方向去想,但是有時候想太多,反而是壞事。”
“原來是這樣……”燕墨恍然大悟,“可是萬一他沒多想,沒上當怎麼辦?”
楊榮嘴角微揚,“那就光明正大的來,只是讓皇上知道了,難免有些棘手。”
皇宮九龍殿內,夜凌旭得知燕墨今夜在府中設宴款待衆人,由頭竟然是離別。心中難受,命太監拿了幾壺酒,一個人坐在殿中喝悶酒。
想起當初和楊榮,和燕墨相識的過往,沙場上並肩作戰的點點滴滴,夜凌旭便覺得有愧於自己的兄弟。“都怪我……”若不是自己優柔寡斷,一直在江山和淡心之間徘徊下不了決定,身邊的兄弟也不會對他失望透頂,到了要離開的地步了。
倚蘭在殿外守着,默默的看着太監將一壺壺的酒往裡送,多少次想要進去告訴夜凌旭,讓他不要喝了振作起來。可是又有什麼用,自己不是淡心,自己的話對皇上一點都不起作用的。
“女皇要是知道您爲了她如此神傷,一定會感動的。”倚蘭透過窗戶,看向殿中顧自喝着悶酒的夜凌旭,心中心疼,卻無能爲力。
而此時,沈千匆匆回到夜凌旭安排的行宮之中,伏案奮筆疾書寫下一封書信,喚來信鴿綁上朝齊國的方向將其放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