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宮之後,淡心垂眸看着手中的匕首,又是氣惱又是悔恨。“天啦,我要怎樣給他找一把刻有白字的匕首呀?”剛纔在夜凌旭面前大言不慚,完全是爲了結燃眉之急。
現在靜下心來想想,淡心才一陣後悔,“這該如何是好?”
“怎麼了?”沈千忽然出現在御書房外,含笑看着淡心。
淡心眼前一亮,“你……”想說你沒走,可是這樣的話說出口又有些傷人,想了片刻,淡心嘴角微揚,“太好了。”
沈千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或許是自己那句再見讓她誤會了,“臣是女皇的臣子,女皇有煩心事,臣怎麼可以不出現呢?”說完像從前一樣泡了一杯茶給淡心,“喝口茶再說。”
“今晚朕去半坡衛國軍隊駐紮的營地了……”淡心接過茶盞,半晌之後幽幽道:“我,我帶着匕首去了,本想着送給他做謝禮,沒想到……”
淡心說着,忽然擡眸看向沈千,“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兩把匕首是一對的?”
沈千聳聳肩,“我以爲以女皇的聰明才智,一定能看得出來,可是……”沈千尷尬一笑,“似乎臣把您想得太聰明瞭。”
“你!”淡心咬牙,狠狠的瞪了沈千一眼,兩人之間的感覺,彷彿就像是多年好友一般。不用凡事說得明白,對方卻心中已如明鏡一般。
知心好友,大約說的就是這樣吧。
淡心泄氣,“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朕從哪裡去找一把相似的匕首給他?”淡心輕咬下顎,“若是找不到,他肯定會誤會的。”
“可衛皇沒有誤會什麼呀,女皇您將一對匕首其中一把轉送,不就是爲了表達自己的心意嗎?“沈千似笑非笑的看着淡心。
淡心面色一紅,眼神閃躲不做迴應。
沈千就此邁步朝着殿外走去,“女皇陛下,凡事遵循這段話就好:喜歡就表白,討厭就拒絕,困了就睡,餓了就吃,不舒服就表達,有疑問就去探尋,不懂就去問,錯了就承認。最終你會發現,之前的許多不愉快,都不過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罷了。”
“這樣會不會……”淡心傻眼,這樣是不是有些太過於那放肆了?
沈千站在殿門口朝淡心璀璨一笑,“人生苦短,本就該逍遙自在,何苦用那些條條框框來束縛自己呢?”說完拂袖,轉身大步離開。
淡心定神望着沈千離去的背影,比起之前的他,似乎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感覺。真的如同沈千自己所說,他看透紅塵,決心隨性瀟灑過下半輩子了?“難道,他真的看破紅塵了?”
隨後又搖搖頭,“不知道。”
不過對於沈千能夠放下對自己的執念,轉爲知己,淡心還是覺得很幸運的。
隔日,淡心還在爲匕首的事情神煩,卻聽黑衣鐵甲來報:“女皇陛下,衛皇殿外求見。”
“他,他來做什麼?”淡心瞬間亂了分寸,不知所云的看着黑衣鐵甲,“你,你去告訴衛皇,朕累了在休息,讓他改日再來。”說完正要轉身離開正殿,沒想到夜凌旭這廝卻已經闖入了殿內。
“朕此番前來是爲了兩國合作之事,女皇不必有其他想法。”夜凌旭負手站在殿門處,就這樣定神看着淡心。
淡心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衛皇怎麼來了,朕身體有些不適還想着改日再商量兩國合作之事,沒想到您親自登門。既如此,擇日不如撞日,那就現在商量吧。”
淡心說完,心虛的看向一旁的黑衣鐵甲,“你們,去把沈大人,鎮國公,還有湘南王,蘇卿陽全部請來。”說完頓了頓,“別走漏消息讓蘇絡知道。”
“是,屬下明白。”黑衣鐵甲點頭離開。
平日裡淡心便不喜殿內有過多的宮人,除去一個斟茶送水的宮女之外,幾乎就是黑衣鐵甲了。不巧,今日宮女休息,黑衣鐵甲又離開去請人了,殿內瞬間只剩下夜凌旭和淡心兩人。
“你……”
“那晚……”
兩人同時開口,又不約而同道:“你先說。”
夜凌旭見狀低頭一笑,定神看着淡心,“還是你先說,女子優先。”
咳咳,淡心輕咳兩聲,“那晚的事情只是一個……”
“一個誤會,朕知道的。”夜凌旭打斷淡心的話,鷙冷雙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淡心,淡心卻沒在其中看出一丁點情誼。有的,只是一片黑暗罷了……
淡心出神半晌,纔回過神來,“對,只是一個誤會。不過另外一把刻有白字的匕首,朕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放何處去了,改日找到了,再給衛皇觀賞。”說完勉強勾起一抹笑,清瑩眼眸中難掩落寞之色。
夜凌旭又怎會看不出來,可是,那個夢清晰的告訴他:他是導致淡心身上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若當初早知道日後會和淡心有如此牽扯,當初說什麼他也不會任由夜辰朔對淡心胡來。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他就算再追悔莫及,也來不及了。
想到這裡,夜凌旭更加下定決心,日後不管淡心發生什麼事,他都一定要守候他左右,這是他欠她的!
而淡心卻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多不知道的事情,見夜凌旭對自己態度冷淡,又想起了那個粉衣女子,難道夜凌旭和她之間假戲真做有了感情?可是如果是這樣,在營地的時候看見自己袖中掉出來的匕首,他又爲什麼會情緒波動呢?
淡心想不通,也沒時間去想了,因爲就在她和夜凌旭說話的間隙,湘南王蘇顥、鎮國公等人都陸續被請到了御書房。
“各位請坐。”見衆人都到齊了,淡心揮揮手示意黑衣鐵甲將地圖擺上,“上一站衛皇替朕一舉奪回兩座城池,可如今朕卻聽說燕皇惱羞成怒,竟然準備從這裡……”
淡心指了指地圖上面,口若懸河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勢。
夜凌旭定神望着眼前指點江山的女子,她很美,不光是外表,一顆心也是如此。她從不肯屈服任何人,就連對自己求救,也是……
“衛皇怎麼看?”淡心忽然擡起雙眸,亮晶晶的眼睛定在夜凌旭身上。
啊?夜凌旭從思緒中抽身而出,看着眼前詢問自己意見的淡心,嘴角微揚,“其實朕覺得……”
殿外,一鬼鬼祟祟的身影站在窗戶下許久,將所有人的對話全部收進耳中。
“楊大人,你怎麼不進去呀?”黑衣鐵甲巡視一圈過來,瞥見站在窗戶下的楊榮,不由得蹙眉。楊榮不是衛皇的人嗎,怎麼不隨同衛皇進殿商量大事,在這裡偷聽算什麼?
楊榮尷尬一笑,“我跟你們一樣,得站在外面爲衛皇把風,你們繼續吧,不用管我,繼續。”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殿內,淡心聽見外面的響動推門而出,聽見楊榮的話咧嘴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楊大人不是要把風嗎,這內殿已經有朕的黑衣鐵甲了,不如去殿外守候吧。”說完一個眼神,黑衣鐵甲立即上前拖着楊榮出了大殿的門。
“皇上,女皇,我……”楊榮剛要開口,卻被黑衣鐵甲捂住了嘴巴,“噓,女皇在商量國家大事,切莫出聲驚擾。”
淡心看着被堵住嘴巴帶走的楊榮,噗嗤一笑,轉身卻瞥見一個高大身影站在自己身後,下意識摸出袖中的匕首,卻在聞見那抹熟悉的香味時停下了手中動作。將匕首收回袖中,沒好氣的看着夜凌旭,“下次在朕身後的時候記得發出聲響,否則什麼時候死於非命都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隨身帶匕首了?”夜凌旭卻沒回應淡心的問題,只是望着她收回袖中的匕首。
她身邊不是高手如雲嗎,按理說安危應該不成問題纔對,爲什麼還會如此小心謹慎呢?
淡心垂眸,“小心點總沒錯,萬一那日朕身邊沒人只剩下朕自己一人的時候,這小小匕首說不定就是朕的保命符。”淡心擡頭揚起一抹大大的微笑,將雙手背在身後,故作輕鬆道:“走吧,爹爹和鎮國公他們可能已經等很久了。”
夜凌旭神色黯淡看着淡心纖薄卻挺拔的背影,心中愈發愧疚,讓她一個女子扛起着重如千斤的江山,似乎太過殘忍。
“燕王心狠手辣,朕覺得一般辦法對他沒用,而且傳聞他手下有一支死士軍隊,現在燕王還未出動這支軍隊,也不知道實力怎樣……”回到殿內,淡心想起黑衣鐵甲的密保,幽幽的嘆息一聲。
“女皇您也有黑衣鐵甲,若燕王出動死士軍隊,或許黑衣鐵甲可以與之抗衡一二?”蘇卿陽眼珠一轉,“你說對嗎?”
淡心緩緩搖頭,“朕的黑衣鐵甲其實並沒有多少人,雖然武功高強,可畢竟只是江湖人士,讓他們上陣殺敵,似乎有些過於困難了。”淡心嘆息,“更何況,這樣硬碰硬根本不是辦法,必須找到燕王的死穴纔是。”
“燕王的死穴?”衆人側目看着淡心,“女皇可是有主意了?”
“沒有……”淡心尷尬道。
夜凌旭接過她的話,“人無完人,只要是人都有自己的弱點,朕這就讓人去打探,看看燕王的弱點到底是什麼。”
衆人點頭,“好,不過眼下打探的同時還是得留心燕王的一舉一動。”
“明白。”
事情商量完畢,蘇顥看了一眼淡心和夜凌旭,拉着其他人走遠,“好久沒喝酒了,尤老兄,卿陽,陪我喝一杯如何?”
“爹爹,喝酒傷身。”淡心急忙勸道。
“爹爹知道了,不多喝,就兩杯。你和衛皇……”蘇顥側目看了一眼夜凌旭,“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慢慢說,不急。”說完趕緊拉着其他人離開,好留給兩人足夠的空間說話。
淡心傻眼,嘴角抽搐看着離開的衆人,再看看一旁含笑望着自己的夜凌旭,愈發感到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