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神仙殿,淡心將站在蘇卿陽左右兩側的琴兒和青兒,“她們,是你派來監視我的?”
“淡心,朕不是監視你,是擔心你的安慰。”蘇卿陽耐心解釋道:“皇叔現在老了,身子也不好了,這次你在衛國出事,皇叔不聽衆人勸阻親自去衛國接你。接過受了嚴重風寒,現在雖然好了,卻也落下了病根。”
蘇卿陽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如果你再出任何事,你覺得皇叔的身子還受得住折騰嗎?”
淡心聞言,面色一白,是呀,出事之後她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可是卻忘了,在乎自己的親人因爲自己而受了多少磨難。愧疚的低頭,“是我不好,沒考慮到你們的感受。”
“我們只需要你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就好,其餘的事情,不需要。”蘇卿陽意味悠長的說道。
“健健康康……”淡心聽見這四個字,她現在好得很呀,能吃很喝能睡,哪裡不好呢?可要說好,爲什麼心卻像是被掏空了,什麼都感覺不到。
爲了避免他人說閒話,蘇卿陽才進神仙殿喝了一杯茶,淡心便匆匆送客,“卿陽哥哥,想必你還有政務需要處理,淡心就不多留了。”
蘇卿陽揚脣一笑,“什麼時候,我們兄妹之間還需要避嫌了?”嘴上這麼說,身子卻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好吧,朕不勉強你,不過你要知道一點,不論天下人說什麼,親人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恩。”淡心點頭,暖暖一笑,“我知道。”
尤其是在經過這次的事情後,她更加清楚親人的可靠。可是,她總不能因爲親人可靠便一味的依靠親人,就像今天,不說別的,葉貴妃肯定記恨上了她。蘇卿陽如此袒護,只怕葉貴妃也會因此對蘇卿陽心有不滿。
擔心不想因爲自己的原因,讓親人的日子不好過。
“卿陽哥哥,我想出宮走走。”在蘇卿陽踏出神仙殿之前,淡心忽然提出這要求。
這是淡心進齊國皇宮之後第一次有想要做的事情,蘇卿陽雙眸一亮,取下腰間的令牌交到她手中,“這是朕的金牌,只要有這塊令牌,齊國任何地方你都通行無阻。”
“多謝卿陽哥哥。”淡心發自內心的感謝道。
其實她想出宮,並不是單純的想要走走。現在她身份特殊,在皇宮長久居住也不是個事,趁着出宮的機會,淡心想在宮外找一處宅子,如果真的要在齊國生活一輩子,總不能一輩子老死宮中吧。
琴兒和青兒還是一日既往的在後,保護她安全的同時也是監視。
只是格外不湊巧,淡心剛出宮門便下起了小雨,琴兒提議回宮,淡心卻覺得雨中漫步未嘗不是一件樂事,“有傘嗎?”
“有。”青兒點點頭,從身後拿出油紙傘,這幾日是齊國的雨季,她早有預備。
見青兒拿出雨傘,琴兒不由得朝她狠狠給了一個白眼,不知道雨天路滑不宜出門嗎?
青兒卻假裝沒看到,撐着雨傘站在淡心左側,“郡主小心一點,要不咱們坐馬車吧?”
“不了,走走挺好的。”淡心見青兒手中還有一把傘,琴兒也有,接過撐開的傘,三人各自一把傘朝着城中走去。
雨越下越大,淡心知今日不可能再看宅子,終於在琴兒的勸說下,就近找了一家客棧稍作休息。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淡心坐在客棧二樓,雙目無神的望着齊國的雨。當真是不一樣,幽州城的雨,大多是又急又大,豆大的雨點來得快去得也快;而齊國,這濛濛小雨從她們出宮一直下到現在就沒停過,看着趨勢估計還得下好一陣功夫。
“餓了嗎你們兩,吃點東西再走吧。”本只想着喝茶,但既然如此,吃點東西也無妨。
“好勒,我想吃……”青兒噼裡啪啦的說出一大堆東西,說完後擔憂的看着淡心,“郡主,是您請客吧,我這個月的俸祿已經吃完了,沒錢了。”
“沒錢你還點這麼多。”琴兒一記眼刀飛過去。
青兒吐吐舌,搖晃着腦袋,“我就吃,誰像你一樣總是把銀子存起來,存起來能下蛋還是生崽呀?”青兒口無遮攔的說着,淡心卻注意到琴兒的眼眶微紅。
適時轉移話題,“雨天還讓你們陪我出來是我不好,我請客,想吃什麼儘管點。”
“太好了!”青兒聞言歡呼道,琴兒卻在一旁默不作聲。
淡心將她的不開心的看在眼裡,半晌後,將目光轉向窗外。
寬闊的道路上,因下雨無人行走而更顯空闊。忽然,一輛馬車從遠處疾馳而來。
本來這也沒什麼,可偏生不知從哪裡跑出來一個女子,直直撲到馬車前。
拉馬車的駿馬足有一人多高,神峻異常,眼看着有人重來,嘶鳴一聲,鐵蹄揚起,似下一秒就要落在女子身上。
淡心在二樓看得屏氣凝神,只是還沒等她震驚多久,身邊一道閃電身影從二樓翻身跳下。青色身影從二樓一躍而下,腳尖輕點飛速移至馬車前面,手掌一拍,駿馬忽然失了所有的力量,砰的一聲倒下。
“豈有此理,敢傷我們慕家的馬,你不想活了!”先是有人主動朝馬車撞來,後又有人一掌拍死自家的汗血寶馬,車伕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氣,怒火沖天的來到青兒面前,一把拎起她的衣領,殺氣從眼中流露。
青兒冷笑一聲,淡心跑到樓下的時候,車伕早已被青兒打倒在地。
“青兒,別。”見青兒還不滿足,想要繼續下手,淡心急忙出聲阻止。
聽見淡心的聲音,青兒纔不甘不願的收了手,揚着拳頭盯着地上的車伕,“下雨天你還跑這麼快,不知道危險呀?”說完,蹲下身將前面準備撞馬的女子攙扶起來,“你沒事吧?”
女子起身,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雙眼霧濛濛的看着青兒,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你爲什麼要救我,讓我死了算了。”
“你看吧,不是我的問題。”車伕聞言,不悅的起身,看着倒在地上的汗血寶馬,“現在你說怎麼辦吧,這可是我們慕家百裡挑一的汗血寶馬,整個齊國也不超過一千匹,就算用錢也買不了。”
淡心走上前,對車伕一陣賠禮道歉,“今天的事確實是我的人不好,這些銀子不多,還請你收下。至於這馬兒,改日我會親自登門,想慕裴道歉。”
車伕聞言,眉頭緊皺,不屑道:“你以爲什麼人都能登我慕家的大門,還敢稱呼我們侯爺的名諱,我看你是找死。”說着又伸出手。
青兒眼疾手快將車伕一腳踹倒在地,“豈有此理,郡主你也敢得罪。”
“郡,郡主?”車伕聞言,瞬間想起這一兩月聲名大噪的淡心郡主,看了一眼淡心額上的蓮花刺,連忙從青兒腳下起身跪在雨中,“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淡心郡主,還請郡主贖罪。”
並不想用自己的身份壓人,而且今天這事還是她們不對在先,淡心將錢袋塞在車伕懷裡,“這些銀子拿去請個大夫看看,汗血寶馬的事情,我改日再和慕裴道歉。”
說完,親自攙扶着一心尋思的女子進了方纔的客棧。“老闆,要一間客房,再準備一桶熱水。”
“好美呀,還這麼善良。”客棧門口,車伕拿着錢袋,目光呆滯的望着淡心離去的背影,傻笑得連雨都不知道要躲了。
女子進了客房沐浴更衣,青兒犯了錯,恭恭敬敬的站在桌邊不敢落座。
“坐吧,你也是救人心切,以後,行事不可如此莽撞。”淡心見她的手似乎也受傷了,將她的手拉到自己跟前,拿出手絹簡單的做了一個包紮,“就算有武功,也要學會心疼自己。你若不保護好你自己,世上無人會心疼你。”
青兒見狀眼眶一紅,“多謝郡主。”
“不謝,你去看看剛纔的女子弄好了沒,把她帶過來,送佛送到西,要救便要救得徹底,必須打消她求死的念頭。”
“是,奴婢這就去。”青兒點頭離開,看着手上淡心給她包紮的手絹,眼眸含笑。
琴兒至始至終一句話沒說,只默默的站在一側看着所有的一切,等青兒走後,她才忍不住開口,“郡主,慕家勢力很大,今日得罪了他們,只怕……”
“無礙。”淡心輕輕拍了拍琴兒的肩膀,經過短暫的相處她發現琴兒做事不是細心,而是一種畏手畏腳,走了一步,便會想到後面一百步。不是說這樣不好,但是太過謹慎,不累嗎?
琴兒聞言,瞬間知道自己失言了,淡心是皇上的堂妹,最受皇上看重的郡主,就算有什麼事也有皇上撐着。她算什麼?
見琴兒眼眸溼潤,淡心斟酌許久,才輕聲問道:“琴兒,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郡主,她出來了。”琴兒還沒回答,青兒卻在不遠處扯着嗓子高喊道。
等淡心回眸,琴兒眼中已恢復一片平靜,“奴婢沒事,多謝郡主關懷。”
“好吧。”雖然知道琴兒沒說實話,但是人家不願意說,她也不能請求。來到客房,方纔尋死的女子沐浴更衣後,淡心才發現,竟不過雙十年華,這樣如花的年齡,到底有什麼事想不開要去尋死?
“爲何要尋死?”方楚楚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