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悵然往事
那幫姑娘聽後也都面面相覷，想說些什麼卻是終究沒有說出口。
那小廝很快就將茶水給司寇念兮端了上來，然後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之後便退了下去。司寇念兮端起茶盞淺淺地啜了一口，唔，不錯。正是方纔樓下清明雨後茶的味道。
圍繞在司寇念兮身旁的那幫姑娘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從酒壺中到了點葡萄酒後便自己先喝了幾杯。
一些年紀小的姑娘見司寇念兮只是喝着茶水，有些按捺不住，也不顧方纔司寇念兮已經強調過自己絕不沾酒，便拿起酒杯往司寇念兮那裡遞了過去，想要哄司寇念兮喝些酒，卻是被另一名年紀稍長的女子狠狠瞪了一眼。
被那麼一瞪，那名方纔想要勸酒的女子便只得收回了手，低頭作罷。而那名年長的女子卻是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酒，然後看着司寇念兮笑道：“喝茶淡泊雅緻，修身養性，公子年紀輕輕便通透此理，真是不易啊！”
司寇念兮聽後乾笑了兩聲，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姑娘過獎了，我……我不過是染了風寒，這嗓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以茶代酒，倒是讓各位姐姐見笑了。”
“怎麼會？”那名女子搖了搖頭，隨即轉頭對着身旁的其他一些女子說道：“姐妹們，這司寇公子說話未免太見外了些，他若是嗓子不舒服，我們姐妹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又怎麼會強逼他同我們喝酒，各位姐妹說是不是啊？”
其餘女子聽後連忙齊聲道：“是！”那女子復又轉頭笑着看向司寇念兮，嘴上卻說：“姐妹們，我們大家一起來敬司寇公子一杯酒怎麼樣？”
司寇念兮已經瞧出了這名女子大約是這一幫女子中領頭的人物，她一說話，其餘的女子自然不會反駁。便是她話音一落，衆女子便紛紛拿起了手上的酒盞對着司寇念兮舉了一舉。
司寇念兮訕訕笑了一笑，很沒面子地拿起桌上得茶盞對着她們舉了回去。
大約是因爲在花樓謀生，經常陪客人喝酒，所以那一幫姑娘的酒量都很好，先前喝的再加上敬司寇念兮的，前前後後加起來她們也已經喝了不少了，可眼神卻還是清明的很，沒帶一份醉意，可臉上卻帶了一絲緋紅的顏色。
司寇念兮低頭看着桌上的菜色，皺着眉頭，不住地把玩手中的杯盞。其實她很想問一問她們冷少淵的消息，想知道他今日到底在不在這裡，若是他真的在這裡，此刻會在哪一個房間，又或是他不在這裡，卻會去哪兒，難道一定在醉仙樓？
但這麼開門見山的直接去問，終歸有點不太妥當。故而此刻的司寇念兮很是頭疼，輕輕揉了揉眉心，司寇念兮擡頭看了那幫女子一眼，最終還是問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問什麼的問題。
司寇念兮說道：“各位姐姐在這裡待了多久了？”話一出口，全場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幫女子顯然沒有想到司寇念兮會忽然問這麼一個問題，一時間有些愣住，相互對望了一番之後，臉上的尷尬之色也越發明顯起來。
便是連那個年紀最長，最會察言觀色的女子此刻也有些晃神，臉上漸漸籠上了一層惆悵之色。
司寇念兮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之後，心中懊惱萬分，心道這女子若有別的去處，不到萬不得已也絕不會流落花樓。雖然她們人前總是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但背後卻不知道流了多少淚，如今自己這樣問，豈不是正好勾起了她們的傷心回憶？
思及此，司寇念兮有些頭疼，皺了皺眉頭，司寇念兮看了那幫女子一眼，語氣中有些歉意：“我方纔只是隨意問的，姐姐們可不要放在心上，若有冒犯之處，我在這裡給各位姐姐賠個不是了。”
還是那名最爲年長的女子先回過神來，收了方纔臉上的惆悵神情，她嘴角便噙了絲淡淡的笑，卻仍有些難以掩飾的落寞：“我五歲那年家裡鬧饑荒，爲了養活年幼的弟弟，爹孃便把我給賣來了這裡……”
說着，那名女子苦笑着搖了搖頭：“我也記不清到底在這裡待了多少時間了，方纔公子那名一問，我勉強算了一算，倒是有十五個春秋了，現在，我連爹爹孃親的模樣也都記不清了。”
司寇念兮聽着心頭有些發酸，看了眼那女子，心下有些不忍，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勸慰，半晌後只低低地說了一句：“你得爹爹孃親也未免涼薄了些，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花樓這種地方，他們怎麼能……”
這廂司寇念兮正在爲那女子抱不平，可那女子卻只是搖了搖頭，黯然道：“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要不把我賣來這裡，我也只能陪他們活活餓死，把我賣來這裡，雖然我是萬劫不復了，可我弟弟卻終歸還能好好活着，想到這個，我已然覺得很欣慰了。”
司寇念兮沒想到那女子會這樣說，一時間心裡愈發難過了，重重嘆了一口氣，司寇念兮看着那女子問道：“不知姐姐芳名。”
“蘇如煙。”那女子看了司寇念兮一眼，終於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公子喚我如煙便可。”
“如煙，”司寇念兮微微張口，輕聲說道：“你是個好姑娘，你……你原本可以過得很幸福的。”
如煙聽後只是笑了一笑，舉起酒杯對着司寇念兮一敬，又仰頭猛喝了下去，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如煙笑着看着司寇念兮，說道：“現在也不差啊，今天不是遇到了公子你嗎，能陪公子說會話，我覺得很開心。”
如煙雖然只有十九歲，但是在一衆十七八歲小姑娘的眼中，她已然是個大姐姐了。在她們眼中，如煙這個大姐姐一向是神采飛揚，對任何事情都應付自如的，她們何時見過她這副模樣？
而且她們也從未聽過如煙講她自己的身世，此刻她這一說出來，倒是讓她們也生出了一絲惆悵。
坐在如煙身側的一名姑娘擡手輕輕地撫了撫如煙的背，輕聲道：“如煙姐姐，過去的事情也已經過去了，你莫要一直放在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