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說的是如此無情傷人的字句,但他的眼中竟還可以蘊藏着這麼隨意邪肆的笑意?而更可悲的是,他那輕蔑的話語還是能夠在她傷痕累累的心上輕而易舉地再剜上一刀!
脊背上傳來的涼意格外明晰,影兒像是木偶一般地僵在了原地,木然但仍自尊地道:“民女自知身份低賤,不敢也不配成爲少王爺的妾室。奴婢只想平靜地度過剩下的時間,以後我們就不會有任何交集,您也不必再看到我這張令人厭惡的臉了。”
又臣的眼神蒙上了一層氤氳的屏障,讓人琢磨不透他詭譎的心思,他輕嗤了一口,輕浮地挑起眉眼,幽幽地道:“再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有過‘親密接觸’,何必突然這麼生分了?你接近我的目的不就是想成爲我的女人,現在機會就在你面前,你確定你不想要?”
他故意將話講的曖昧卻又直白,而這些話也正成功地強烈衝擊着影兒的聽覺!
影兒下意識地使勁搖着頭,不爭氣的淚水還是因爲深深的羞恥和委屈而不自覺地在眼眶中翻滾:“不需要!只請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不堪,我從來都沒有要故意接近你的意思!你明明清楚,當時一個月的約定是你提的,我是受你的脅迫才進的王府啊!”
又臣瀟灑地從華貴的座椅上站了起來,只稍稍往前邁了幾步便到了影兒跟前,陰鷙乖佞的闃眼緊緊攫住她的水眸,然後緩緩俯下身,用他那性感的薄脣逼近她的耳畔,邪狎地吐着蠱惑的氣息:“這就是你的高明之處了,不但能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還能讓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甚至把自己僞裝成一種被動的樣子。女人,不得不承認,你的手段果然勝人一籌。”
“你是什麼意思?”她的心在撕扯,幾乎要淌下淚來。
見到她的淚光,又臣的眼由陰轉怒,他討厭極了這雙澄澈晶瑩的媚眼!這個虛僞的女人不知道用這雙無邪的眼睛騙過多少男人!
他的語調依舊冷情:“你當時爲了一個老婦衝撞本王,不就是要引起我的注意?”
她笑了,那是絕望的笑,很冰:“難道連我幫一位老婆婆抱不平也要被你理解成別有用心嗎?我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認爲我也不想再多解釋什麼了。”
她的笑和反駁莫名地讓他不爽,他怒斥道:“多餘!我沒空在這和你玩繞口令,路就只有兩條。心甘情願成爲我的小妾或者讓你的情郎爲你受死,你選一樣!”
瘦削的肩膀因緊張而不停地上下起伏,她瞪大了驚恐的眼眸,顫聲反抗:“你怎麼可以傷害無辜的人!王大哥和我們之間的事完全沒有關係,你要折磨我就直接衝我來就好了,爲什麼要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呵,卑鄙?沒有錯,只不過本王從沒要表現過高尚。”又臣深邃的冽眸挑逗性地盯着影兒,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抹笑痕,冷嗤道:“看來你還是蠻關心他的麼。答應還是拒絕馬上告訴我答案,我不想爲你這種女人浪費太多時間。”
影兒本就慘白的小臉顯得更加沒有絲毫血色,聲音也無力地弱了下來:“你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爲了可以折磨你一輩子!但是做安王妃你還遠遠不夠格,只有侍妾最低賤,符合你的身份。”他的張狂的眼神更熾,彷彿下一刻就可以迸出火來。
身份?在他面前自己一直很自卑,也從來都明白與他是雲泥之別,但是爲什麼當他親自提醒她這個事實的時候,她卻如此無法灑脫地釋然?
哀莫大於心死,是誰說的真理?
“這個理由夠直接,很充分。”冰冷的回答正好和她心的溫度相符。
他的長指優雅地掃過影兒的下顎,半眯起眼,語氣輕佻地說:“很好,你明白挑釁我的權威就要付出代價的道理,那麼現在決你的答案。”
就算是他曾經的顯露的絲毫溫柔只是自己的錯覺,就算知道他暴戾冷心,但她還是不能將眼前的他和當日去黑峰山救自己的他聯繫在一起。如果這是場噩夢,就讓她永遠不要醒來了吧……
抱着僅剩的一線希望,她用着微弱的音量問:“你真的會那麼殘忍?”
“我從來不仁慈,特別是對你這種女人。”他的答案篤定地傷人。
影兒自我嘲笑似的反問:“是嗎?”
“不信可以試試。”他的回答還是一貫的強勢和不容他人置喙。
當最後的幻想也已泯滅,她還有選擇的必要嗎?如果因她個人的原因牽連到無辜的人,她的心也將永遠得不到安寧,那麼就讓他的恨與報復全部發泄在自己身上吧!即便自己會在這場豪賭中再次遍體鱗傷,甚至,粉骨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