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
吳雪和廖凡帶着紅玉和紅鳶潛入雲州城後,並沒有立刻去找楚亮和米氏,而是暫且找了一處客棧住了下來。
四個人坐在房間裡,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先前咱們還在考慮李品是不是太狂妄了,竟然隻身來雲州,現在來看是咱們太小看他了。”吳雪微微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現在雲州想必有不少傀屍混入城內,關鍵是怎麼分的清楚哪是傀屍哪是人?”
“傀屍的身上往往會有淡淡的腥臭味,可是一般人很難聞到,而且就算咱們察覺到對方是傀屍,又該如何處置?”廖凡有些爲難地說道:“是殺了還是抓起來?”
“只能殺了。”吳雪揉了揉鼻子,長舒口氣說道:“咱們又控制不了那些傀屍,若是抓起來到時候出了什麼亂子,那可怎麼辦?還是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咚!”突然,外頭一聲桌椅被碰倒的聲音響起,四人頓時警惕地看向門口,下一刻,一個壯漢突然破門而入!
沒等吳雪問出口,廖凡倏然拔劍,厲聲道:“是傀屍,看來咱們是被包圍了!”
吳雪三人這才發現,他們所在的客棧裡竟然已經沒有任何生氣,因爲那些人都被衝進來的傀屍給殺掉了!
聞到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吳雪頓時猛地將面前的桌子踹到了門口,只是那壯漢好似感覺不到疼一般,直接打碎了桌子!
吳雪頓時後退一步,沉聲道:“不要戀戰,這些都是被控制很久的傀屍,行動力已經接近正常人了!”
傀屍在被控制的初期,身體都比較不協調,所以很容易看出來與常人的不同,一旦控制的時間久了,與主人的磨合度也加深了,甚至連腥臭味都會消失,平日會跟正常人一樣生活。
但是一旦主人發出命令,便會徹底忘記自己的身份,成爲傀儡,就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因此他們纔會被稱爲傀屍,可一旦任務完成,他們便會再度忘記之前做了什麼事,重新迴歸自己的生活。
四個人武功都不弱,所以對付傀屍倒是也不是太過於吃力,可令人沒想到的是這些傀屍一窩蜂的涌上來十幾個,以至於四個人邊戰邊退,很快被逼到了街道上。
此時已經臨近午夜,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可是面對那麼多傀屍的追擊,吳雪也真的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惱怒地說道:“李品這個賤人到底禍害了多少百姓!”
“吳姑娘,背後說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就在這時,從傀屍身後緩緩走出來一個人,正是當初從京城一意孤行自己回到雲州惹得衆人紛紛覺得他是在自投羅網的李品。
“我從來背後不說人。”吳雪看到李品,頓時咧開嘴一笑,說到底只要看見正主總比對付那羣傀屍來得痛快,當下笑眯眯地說道:“真是沒想到啊,原來李家最沒用的三公子深藏不露,倒是讓人大吃一驚。”
“多謝吳姑娘誇獎。”李品微微一笑看着吳雪說道:“我一直以爲雲月汐身邊的人都很聰明,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話怎麼說?”吳雪四下掃了一眼,隨後說道:“難不成你是覺得我們算不得對手麼?”
“我當然不是說吳姑娘,畢竟李家二公子就是死在你們的設局之中。”李品拍了拍手,只瞧着兩個傀屍押着一個人走了出來,笑着說道:“不知道吳姑娘有沒有興趣跟我坐下來談一談?”
等到李品抓起那人的頭髮讓他擡起頭來的時候,吳雪赫然發現對方竟然是昏迷不醒的楚亮!
這下連紅玉都慌了,失聲叫道:“楚亮!”
若不是紅鳶一把拉住她,只怕她已經衝了過去,而吳雪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冷聲道:“你把楚亮怎麼了?”
……
“主子,阮女官醒了!”而另一邊,特意將阮清月接到了自己在京郊別院由老先生親自治療的歐陽灝軒,收到了林夕送回來的消息。
“去接汐兒過來……”歐陽灝軒剛說到這裡,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又擺擺手說道:“暫時不要了,我們先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這個時候的歐陽灝軒還只是擔心,萬一到那裡阮清月的病情不穩定,還不是徒惹雲月汐傷心?
所以,歐陽灝軒帶着林夕趕到老先生所在的別院時,正巧碰到老先生從裡面走出來,歐陽灝軒迎上去低聲問道:“阮女官的傷勢如何了?”
“受傷太重,手筋腳筋都斷了,能不能站起來都是另說,安排人伺候着吧,****求生**不強,五臟六腑很快就會衰敗,到時候必死無疑。”老先生一如既往的秉持着他從不會安慰人的姿態,再加上他並沒有看到雲月汐,所以說話更是沒有任何顧忌。
歐陽灝軒有的時候覺得挺奇怪的,老先生對待雲月汐其實遠比其他人態度要和善的多,也許是因爲雲月汐到底是他的得意弟子,所以纔會多少有了疼愛的情緒在裡面吧……
歐陽灝軒這麼想着,就聽到老先生在一旁絮叨,果然提起了雲月汐,“暫時不要跟那小丫頭說裡面的人醒了,現在還不是特別穩定,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到時候她又該傷心欲絕了。”
很顯然,老先生對於阮家的事也是有所耳聞,更不要提雲月汐傷心了那麼久。
而皇上接連幾日上朝都是陰沉着臉,文武百官也不敢多言一句,連帶着宮裡也氣氛低迷了很久。
只不過,因爲雲月汐心情不佳始終沒有見聞冠宇,所以皇上也並未因聞冠宇沒有查出兇手這件事而惱怒,只是安排劉公公特意去了隱府,送了些東西過去,興許也是在彌補當年對於阮家的一些虧欠吧。
歐陽灝軒應了聲,便不再耽擱,徑直走到了房間裡,果然看到阮清月已經醒了過來,雖然面色依然不是太好,好歹願意醒過來,這樣就比之前那種狀態好太多了。
“小姨母,今日太晚了,我便沒有讓汐兒過來。”私下裡,歐陽灝軒早就將雲月汐的家人看做自己的家人,所以也是跟着雲月汐稱呼,因爲怕阮清月多想,所以便先解釋了雲月汐沒有來的原因。
“不必讓她過來。”阮清月眸光平靜地看着歐陽灝軒,低聲道:“雖然一直沒有醒過來,可是汐兒跟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想着不能讓她一無所知的活下去,所以我拼了命的讓自己醒過來。”
“小姨母,只要醒過來就好……”歐陽灝軒還想勸幾句,卻被阮清月打斷了。
“灝軒,你且聽我說完。”阮清月目光緩緩落在窗外的夜色中,清冷的聲音帶着無盡的憂傷,“你和汐兒的身份其實都是假的。”
歐陽灝軒一愣,但是並沒有開口,細細地聽阮清月將崔媽媽聽到的那些消息,後來如何求救於她,結果惹怒了阮青筠等等事情,許久才舒了口氣,沉聲道:“崔媽媽也許在說謊。”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她只想去墨北,因爲她要找到張珂,見到李氏的女兒。”阮清月咳嗽了兩聲,隨後才說道:“你知道崔媽媽對李氏其實十分忠心,她去墨北的理由只有這麼一個,你覺得會是假的嗎?”
“其實小姨母已經相信了對嗎?”歐陽灝軒其實心底也相信了這些曲折離奇的身世,可是在這一刻,他突然有些迷茫,如果自己根本不是九王爺的兒子,那麼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有何意義?
爲什麼不直接帶着雲月汐遠走高飛呢?
到時候,天地之大,想去哪不都可以嗎?
“灝軒,你現在不單單是要裝作不知情,而且要利用你的身份徹底扳倒清閣。”彷彿是看到了歐陽灝軒的遲疑,阮清月有些費力地搖搖頭說道:“灝軒,你覺得阮青筠會放過你們嗎?”
“不會。”歐陽灝軒十分清楚阮青筠的性情,說到底,不能成爲幫助她的人,那就儘量不要成爲她的絆腳石,否則她纔不會念什麼舊情,因爲她只會將絆腳石一腳踢開,甚至不惜毀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你知道阮青筠的性子,那就要明白,即便你知道了真相,也要繼續扮演九王之子,因爲只有這樣,阮青筠暫時纔不會注意到你們。”阮清月認真地看着歐陽灝軒說道:“畢竟,阮家的仇,汐兒不可能不報。”
“小姨母,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我暫時不會告訴汐兒。”歐陽灝軒自己的腦子已經亂成一團,可他沒有表現出分毫,因爲他知道即便是質問阮清月也得不出答案,所以又說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阮清月其實也明白自己醒過來就告訴他這些消息,對於歐歐陽灝軒來說,實在是有些衝擊,可是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體,也許……醒過來就是爲了告訴他們真相,其他的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吧?
“主子,怎麼從那裡回來就一直心不在焉?”林夕護送歐陽灝軒回到府上之後,卻發現他始終一言不發,不禁有些擔心地問道:“需要屬下去做什麼嗎?”
“林夕,如果阮青筠爲了復活九王是想要得天下,那麼如果我殺了九王……會如何?”歐陽灝軒突然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