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成親當夜,皇上的病也好了個七七八八,倒真是應了沖喜一事。
當夜,冥英連洞房都沒顧得,就帶着剛娶的太子妃和兩位側妃一同去了父皇的寢宮。
兒子和兒媳婦伺候在榻前,皇上覺得頗爲寬心。
連連點頭,對這個兒子表示讚許,雖然太子妃的人選有些的出乎意料,但慕容心悅的乖巧與善於做戲,彌補了她庶女出身的身份,也討得了皇上不少的歡心。
心情大好之下,他對冥英等人進行了一番封賞就是感嘆,女人終究不如兒子貼心。
冥英知道,父皇此言指得是他大病初癒,母后竟不來探望。
他心裡清楚,不是母后不來探望,而是母后根本不知所蹤,無法來探望。
此事,他並不打算說出,畢竟皇后失蹤是大事,若是因爲她的失蹤,影響到了自己的太子之位,那可就麻煩了。
在韓靈兮被劫走的當夜,他除了夜訪了將軍府,還去了那位天下第一首富,在朝廷中擔任個三品大夫閒職的舅舅。
母后失蹤的事,他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同樣也再三拜託舅舅去尋找母后。
而後,他纔是話鋒一轉,十分冷漠的陳述着利弊,要求舅舅找一個人戴上人皮面具來假裝母后。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只是傻子纔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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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找來這樣一個人,讓她將皇后裝扮個七八分像,終究還是需要時間的。
在那之間,她是不能來見人的。
看着父皇神色中的黯然,冥英就是勸道:“父皇見諒,這些日子來,母后聽聞父皇生病,心急如焚,日日夜夜在佛前祈禱,希望父皇您能好起來。甚至不靠譜的沖喜,她都願意兒子去嘗試。就在昨夜,兒臣聽聞幕後在佛像前說,若是父皇您的身體能夠大好,她願意折服折壽折祿,願意捨棄一切,還願意替您承受所有的病痛。就在昨夜,她病倒了,兒臣本不願意大婚。但母后說,父皇您的病還沒個氣色,我務必要大婚沖喜。不是母后不念着您,不來看您,是她……”
冥英神色一片悲涼,這份悲涼不假。
終究他也是個人,哪怕精通帝皇權術,可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母后失蹤,在不知道的地方受苦受罪,他心裡如何能不痛。
只是對權力的慾望,能將這一切都掩蓋下來罷了。
皇上聽聞此言,眼圈都變得通紅了起來,他連連垂着牀,“這個傻女人啊,朕冷落了她這些年,她……”
不願意再說下去,也顧不得那才大好的身子,他就要起身去探望那位被他疏遠了二十餘年的皇后。
他覺得薄待了她,想要好好的補償她。
誰想,冥英又一次跪在了他的面前。
“父皇留步,容兒臣說幾句話。兒臣感謝父皇對母后的關心,只是父皇可曾記得大漢時期,武帝有一寵愛的李夫人,臨死前說什麼都不肯再見皇上。便是臨去了前,皇上來榻前陪伴,她也絲帕遮面。她說,希望她深愛的男人,可以永遠記住最美的她,而不是憔悴殘損的她。母后此刻也是這
般心境,她希望在父皇眼中,永遠都是端莊賢淑高貴,而不是現在這般模樣。求父皇成全。”
冥英連連磕頭,涕淚橫流,終是勸住了父皇要去看母后的腳步。
“好,好,好。朕都成全,朕都成全。英兒,今夜留下來陪陪父皇,父皇想和你說說話。”
一旁的慕容心悅,終究不是那真正賢良淑德的人,她一直裝作一副討人喜歡的模樣,這會露出了本來面目,十分愕然的“啊”了一聲。
很明顯,她理解不了,兒子大婚當夜,父親居然不讓兒子與兒媳婦洞房,而是拉着他秉燭夜談,這當真是豈有此理!
皇上凝眸看向了慕容心悅,要是平日裡,他會怪這個女人不懂事,不識大體。
可他今天的心境,讓他整個人都少了幾分,平日裡坐在金鑾殿上的殺伐果決。
對待慕容心悅,他不是以帝王的姿態去對待,而是以一個公公的身份含笑道:“朕就霸佔你夫君一夜,明日還你便是,都退下吧。”
慕容心悅恍惚間,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就是尷尬的笑了笑,而後一副嬌憨可愛的模樣道:“皇上,您誤會臣妾的意思了。臣妾知道,這些日子,殿下爲了您和皇后娘娘,一直都是寢食難安,已經好好幾晚沒睡過了。要是皇上您拉着他秉燭夜談的話,他就六個晚上沒睡了,身子恐怕會吃不消的。”
她在暗自慶幸她的反應能力,還不算糟糕,不該有的反應,讓她遮掩了過去。
皇上臉上現出了頗爲慈愛的笑意,“朕知道了,英兒以後有你關心着,朕放心。”
說着,他揮手,示意太子妃和兩位太子側妃退下。
三個女人都含笑退下。
羅冰冰攔下了周玉,看着慕容心悅走遠了才問:“今夜的事,你怎麼看?”
周玉是那生性溫婉的女子,沒什麼心機,可謂是真的溫柔賢良又淑德。她一怔間道:“我覺得很好啊,皇上的病好了我們也得到了皇上的認可,以後只要安心在太子東宮伺候太子就好。”
羅冰冰卻不是那樣性子的人。
她天生就爭強好勝,別看叫冰冰,整個人卻是烈焰如火一般的性子。
她最是瞧不上慕容心悅那做作的模樣,以前在宮外,因爲父親跟隨着慕容將軍做事,她不得不處處忍讓慕容心悅,可女子出嫁,都是以夫君的寵愛爲尊,她偏生是不想再受慕容心悅的氣,不想所有的風頭都被她搶去。
她知道,自己是勢單力薄的,需要一個盟友。
而周玉雖然不是最好的選擇,卻是唯一的選擇,她壓低了聲音道:“咱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說那個慕容心悅什麼樣一個人,你心裡還不清楚啊。她在皇上面前,一副裝模作樣的狐狸精姿態,是做給誰看的啊?惡不噁心人啊,誰不知道她是一等一的潑婦。”
周玉呆了呆,此刻太領悟道羅冰冰問她怎麼看今夜的事,是個什麼意思。
她連連搖頭道:“冰冰,你多心了。她畢竟是太子妃啊,我想她那個樣子不過是在皇上面前,做符合她身份的事情罷了。何況她哄得皇上開心
,不是很好嗎?”
羅冰冰很有些陰陽怪氣的道:“她也哄得太子開心了,難道你想她以後寵慣六宮,我們在孃家時要被她欺凌,嫁了人還要被她欺凌嗎?”
周玉又是一呆,旋即搖頭,“冰冰,你真的太多心了。時候不早了,我有些困了,要快些回去休息了。”
她匆匆離去,跟着她的貼身丫鬟碧兒有些不解的問:“小姐,您就真的這麼心如止水,不想去爭一爭嗎?”
她苦笑,“我這個人,是個性子軟弱的主,就算是有心去爭,也難爭來什麼。何況……”
她環顧四周,十分小心的對這從小一起長大的婢女道:“我看皇宮中並不平靜,一不小心就會惹來殺身之禍。我雖不能爭,卻不是蠢貨,卻還想一直活下去。明日我會讓父親在朝堂上稟明皇上,言說我有爲皇后祈福一年之心。到時候我們躲出太子東宮,讓她們鬥吧。所有的腥風血雨和我們無關就好,只要活着就好。”
她聲音很是悲切的嘆着,她並不是家族中第一位進宮的女子。
十二年前,還有一位性子和她一樣柔弱的小姑,也因爲權力的原因進了後宮。
不過半個月,就死在了宮中。
沒有人知道死因,甚至連一個棺槨都沒有,就被丟進了亂墳崗。
聽說,是被毒死的,也有說是被殘忍虐殺死的。
總之,她的屍首是不能被周家見到的,因爲不是正常死亡。
可她還是見到了,那年才六歲。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小姑身上的累累傷痕,從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後宮是個可怕的地方,如果可以,一輩子都不要踏足。
不幸的是,她出落的大方水靈,終究還是沒有逃過入宮的命運。
但她發誓,她要活下去。因爲偌大的後宮,不也一樣是暗資拍輩的地方嗎?
但凡家中有些勢力,進宮念舊了,那位分總會進上一進的。這樣,她誰都不得罪的活着,也能支撐着周家在朝中不被排擠。
畢竟有一位宮中的娘娘。
羅冰冰傲然的站在皇帝的寢宮外,她發誓,她現在還是太子側妃,可總有一天,她要成爲皇后,她要成爲可以不需要任何通傳,就能踏足這間寢宮的皇后。
“立刻回家告訴父親,我要那種能夠媚惑男人的藥,我還要那種能夠服用我,讓我一定會懷孕的藥。”
她性格頗爲強勢,她的丫鬟小露卻是十分溫婉的一個女孩子。
一聽主子說這樣的話,就是嚇傻了,“娘娘,不行啊,那都是禁藥。”
“你個傻丫頭,如果我得了太子寵愛,誰敢管我用禁藥?”她的嘴角,扯開了一抹笑意。說實在話,以前她實在討厭雲朝國的規矩,不過現在她開始喜歡起來了。
因爲說太子和太子妃是未來的國君和國母,所以她們圓房必須選在有利於國運的日子。
錯過了今夜,他們兩個想圓房,那得是幾個月以後的事。
所以她要努力,她要做第一個給太子生下兒子的人,她要霸佔着太子的寵愛,她要母憑子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