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一個夜裡,軒轅無淚眸子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沒有半點多餘的情緒,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平靜。
邱綿澤也不能再度保持他一貫的平靜,漠然,焦急一絲一絲爬進了臉上,然後充斥着眼眸。
一個人,她在哪?
無論他們怎麼走,也走不開這樣一個圓圈式的地段,甚至,他們不知道這一個地方,到底是真的地勢所致,還是有人下了陣法。
若是地勢所致,或許他們還能夠稍稍安點兒心,然而,這樣的想法,在這樣的夜裡看來,似乎有些縹緲。
如果是後者,那麼那個人的心思……
“還是如此嗎?”邱綿澤看着回來的人,臉色再度變了變。
侍衛搖了搖頭,看着周圍已經回來的,不敢多言的同伴,心裡戰戰兢兢的老老實實在一旁站好。
這是他們第一次出來,原以爲會讓自己能夠記上一次大功,不求以後能夠加官進爵,只當是多了一份陪天子出巡的機會,今後若有性命告老還鄉之時,也能夠爲自個兒多了一點談資。
或者是,在妻兒面前多一份炫耀的資本,只可惜,這一切,這個美夢在這一夜被弄得粉碎。
黑夜裡,看不清情緒的帝王,從未如此模樣的統領,讓他們知道,他們面臨的或許是什麼。
也有侍衛帶着最後一絲希望,若是最後回來的那個,能夠找到路呢?
不少侍衛如此想着,將眸子落在一道慢慢出來的身影上,秉着呼吸,等着他的到來。
然而,失望再度出現在了他們的臉上,同樣的結果,沒有找到上前的路。
此刻,所有的人都開始戰戰兢兢了起來,他們這麼多人,卻讓他們把那個姑娘給帶走了。
看陛下的模樣,與一舉一動,他們誰都曉得陛下有多麼在意這個姑娘。
若是她真的出了什麼事兒,或許等待他們的就是陪葬。
冷冷地夜風突然刮過,帶着一點兒專屬於夜裡的邪魅,如同惡鬼的手掌輕輕從你的衣裳裡伸進去,直接按在了你的心口,讓你怎麼也喘不過來氣。
邱綿澤眸子動了動,看了眼已經同那些寨子裡的屍體躺在一起的豹三,不由一陣懊惱。
若非自個兒把他一下子弄死了,現下他們也不至於落在這個地步。
“陛下,屬下再去瞧瞧。”在軒轅無淚身後行了一個禮,邱綿澤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如同一隻蝙蝠,幾個起伏便看不見了蹤影。
聽着身後的動靜,軒轅無淚依舊是揹着手而站,眸子裡看不出喜怒。
這些人只當是他們尋不到路,要曉得,不單單是這些人,他也派出了人啊……
十二月裡,有四個人跟過來了,方纔他將那些人已經全部派出去了,現在,卻依舊沒有半絲動靜。
不是他多想,而是他親自培養出來的十二月,他自己是知道的……
若非出了什麼意外,他們不會這麼晚還不回來。
一個時辰前。
拍着懷裡已經睡得香甜的女人,周子默許久得不到慰藉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將大氅稍稍拉攏了一些,看着她的眉頭一蹙,小腦袋在自己胸口拱了拱,然後眉頭再次舒展開來,呼吸聲逐漸均勻。
周子默秉着呼吸看着這短短几息中變了不少動作的小東西,不由啞然失笑。
輕輕俯下身子吻了吻懷裡女人的額頭,周子默也慢慢的合上了眼皮。
原本這樣過一夜也很不錯,但是,事情就是如此不盡人意,有一些不長眼的東西,偏偏要來打破這個平靜。
周子默的眼神在換意的頭頂看了幾眼,最終還是將懷中人輕輕的放在了地上,反手拿起隨意放在一旁的面具,走了出去。
“七,你看到什麼了沒?”一男子小聲的嘀咕道,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不曾,但咱們似乎走出來了。”帶着懷疑的聲音響起,隨着風,清晰的傳到了周子默的耳裡。
“行了,再仔細尋點罷,若是沒有發現,便早些回去和陛下交差了。”一道有些渾厚的聲音壓低桑音道。
一,二,三……周子默聽着這些聲音,數着門外的人,嘴角有些殘忍的笑容。
有句話說的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入。
這幾個人,分明就是跟了那皇帝一路的幾個暗衛,在路上,他除了要躲開最前頭那個人外,再需要躲過的,便是這幾個了。
這倒不是他的功夫不如他們,只是,他們有四個,他不得不防着點。
現下倒好,原本還沒有準備對他們下手,這幾個人卻直直的往自個兒這裡鑽!
即是如此,他周子默自然沒有心慈手軟的好心放他們回去了,有他們幾個在,總是有些不安生。
想到自個兒還曾經借過他們的名頭做過事兒,周子默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這還真的算是有緣哪。
戴起面具,周子默將匕首藏在袖口裡,伸手推門出去。
一道咯吱聲響起,在這樣黑色的夜裡是如此的突兀。
幾個原本欲走的人聽到這道聲音瞬間轉過身,看到那黑色勁裝的男子一點一點的從光亮裡走出來,不由瞪大了眼睛。
方纔,他們已經仔仔細細的查看了四周,明明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竟是不想,這個裡頭居然有這麼一大個密室,還有這麼一個……人。
一個讓他們有些心悸的人。
是的,就是心悸,隨着周子默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們,幾個人的心裡都開始微微發抖。
明明他們纔是正真的殺手,帝王的暗衛,怎麼可以在這種人面前失了血色?!
想到此,一個人不由出聲道:“你個豎子是誰?不可裝神弄鬼!”
聲音若是在別人面前聽來也甚是駭人了,但周子默是何人?
在一個真正的殺神面前大呼小叫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周子默身子瞬間移動,七月只看到到一片殘影還落在方纔那道身影出來的地方,而自己的脖子似乎已經有些不同了。
一點一點艱難的轉過頭,看着那站在自個兒身邊嘴角掛笑的人,眼裡滿是恐懼與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怎麼會?
眼神一點一點的渙散,直到神識最後一刻耗淨,他仍然不會相信,這個人,就在這麼一瞬間,將他給殺了。
輕輕地推開這個人,隨着肉體接觸地面的聲音,周子默無所謂的挑了挑眉,“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你是何人?”一道一開始沒有聽到的聲音在周子默的耳朵裡響起。
周子默勾了勾脣,看向那一處,嘴角掀起一個有些嘲諷的微笑,只是那微笑,隨着重新關上的門,在漆黑的夜裡看不分明。
這個皇帝當真還是捨得,只帶了這麼四個人,竟是全部給派出來,這樣的做法,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而這個人,顯然也比方纔那個更有有腦子一些,在一開始他沒有說出任何聲音,在他剛動了身子,他就囑咐身邊幾人全部散開時就能夠看出來了。
“壯士是誰?無意冒犯,還請勿怪罪。”四月做了一個拱手,說的很是誠意,明知道此刻這個男子出現得突兀,不得不讓人懷疑,他依舊是不動聲色道。
甚至,沒有絲毫因爲方纔死去的那個同伴而有一絲的情緒波動。
周子默看着這樣的幾個人,不由點了點頭,作爲暗衛和殺手來培養的話,這幾個人算是不錯了。
方纔從裡面聽到他們的話,便能聽出他們的關係算是融洽的,哪怕不是融洽,也不是像別的殺手那般老死不相往來。
同伴死後依舊能夠如此的安之若素,泰然處之,作爲殺手,需要的,也正是這樣的情感。
只有這樣的殺手,纔不會因爲同伴而累贅,也不會輕易泄露主子的消息。
只可惜,這些落在了周子默的眼裡,便有些變了味兒,任他們如何,他今日個也不會放過他們了。
權當,在那個皇帝身上逃點兒利息罷。
“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耐着性子的再說了一句。周子默低下頭看了看手裡的匕首,眸子頓時深了許多。
一夜的飲血,似乎,還沒夠呢。
“閣下何至於如此?”打了一個只有他們纔看得懂的手勢,四月止住忍不住要說話的六月,平靜的問道。
六月與七月本就關係要好,看到七月的死,早已經紅了眼,偏偏在四月的命令下,不敢出聲。
從壯士到閣下,說明這個人已經將周子默提高了一個高度。
壯士,可以是有勇無謀之輩,而一句閣下,則不是任何人都擔得起的。
至少,比你身份弟的人,你不會稱之爲閣下。
“我沒有打算放你們走了,你們必須死,只不過,是要一個一個,還是一起而已。”將匕首重新握在手裡,周子默眸子直接落在了某一處。
明明都是黑夜,但卻彷彿被人盯上了一般,這是四月內心裡頭最真實的想法。
“狂妄!”一道聲音響起,瞬間有一道身影朝周子默猛衝過去。
聽到周子默如此張狂的話,七月瞬間紅了眼眶,再也忍不住,在四月還沒來得及喊回來時,便直接衝了上去。
周子默嘴角揚起一絲笑容,等着的就是這麼一刻。
匕首如同一朵在夜裡盛開的花,一刻鐘後,看着地上躺着的四具屍體,周子默嘴角牽起一絲涼薄的笑,轉身往裡頭走去。
雖是點了那個小東西的睡穴,但這般動靜,他還是得快些解決啊,畢竟,地上太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