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眉既然明白了何氏的心思,自然也不會放任不管。
只不過,她總要先看看三夫人掌家,到底有幾分的真本事。
柳氏小產,何氏被打,顧輕眉則是笑吟吟地放任流言越傳越盛,乃至整個興城的上層人士,對於顧泰之寵妾滅妻的行徑,都有幾分不恥了。
而義安侯府自然也不能坐視不理,次日一早,何夫人便帶着人上門來了。
顧泰之雖寵愛柳氏,可也知道她的身分卑賤,上不得檯面。只是一時惱於她腹中胎兒的不保,所以纔會遷怒於何氏。
如今何夫人大張旗鼓地上門了,顧泰之也只是吩咐人好生招待,他自己則是根本就不露面兒。
等見了何氏,何夫人才確定她傷地並沒有外頭所傳的那樣嚴重,不過就是捱了顧泰之一腳罷了,只是怎麼會被外頭傳得那樣難聽?
“妹妹無事就好。這眼瞅着定國公就要回來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你卻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偌大的一個國公府,總不能還累着老夫人。”
“讓嫂嫂擔心了,國公府的事有弟妹幫着打理呢。如此也好,大嫂向來與弟妹走的親近,由她管着,大嫂也能省省心,多歇歇。”
何夫人一聽就明白了,兩隻眼睛裡頭冒出來的都是會算計的精光,一把拉住了何氏的手,小聲道:“我可是聽說德妃娘娘有意要爲三殿下選妃呢。”
何氏的眼睛一亮,如今三殿下在朝中的勢力是如日中天,雖不及太子的勢力穩固,可也算是衆多皇子中的佼佼者了。
最重要的是,三殿下一直都得皇上器重,如今義安侯府靠上了三殿下這棵大樹,求地,也不過就是將來五殿下的一個富貴安穩。
“三殿下不是早就心儀於清清?”
何夫人笑的有幾分得意,“何婕妤與德妃娘娘走的近,清清與三殿下的婚事,只怕也快了。”
其實說穿了,這一切也不過就是一場交易而已!
姑嫂二人正說着話,便聽到了外頭哭哭啼啼,吵鬧聲不斷。
何氏臉色一沉,“去看看怎麼回事?怎地如此沒有規矩?”
“是,夫人。”
不多時,派出去的婆子回來稟報,說是膳房那邊的管事換了,如今那管事娘子覺得不公,非要來求見二夫人。
何氏一聽,氣得幾乎就是要暈厥了過去。
這個時候,你跑到二房的主院來鬧,不是告訴所有的人,你是何氏的人?
“拉出去,告訴她們,如今是三夫人在掌家,別有的沒的都往我這兒跑。”
“是,夫人。”
何夫人聽着有幾分不對味兒,“妹妹,你不是說這個三夫人是最沒有脾氣的?怎麼這纔剛接手了中饋,就先動膳房了?”
何氏的臉色立馬有些懨懨地,輕嘆一聲,“之前華美和輕眉說是用了一盞燕窩後,便昏昏欲睡,正巧被老夫人和弟妹聽到了。如此,便不得不查一查。”
原來如此!
“原是奉了老夫人的命,那也就怪不得了。”
何氏冷嗤一聲,“大嫂放心,就三房的那位,想要跟我鬥,根本就是癡心妄想!這底下做事的都我的人,到時候,既得了銀子,還不會讓人起疑。就算是出了事,也是她三房擔着!我倒要看看,到時候我的好大嫂是不是還要保着三房!”
顧輕眉得知了膳房的動作之後,只是微微一笑,那日,她原本就是故意與顧華美說閒話,好讓她們聽見,也是爲了給三嬸孃一個機會。
如今瞧她將機會倒是把握得極冷,顧輕眉的心情自然也是格外舒暢。
“啓稟大小姐,三夫人過來了。”
三夫人劉氏今日着了一件絳紫色的衣裳,高貴卻並不華麗。頭上挽了迴心髻,配了幾件兒普通的銀飾在頭上,倒是其烏黑的頭髮更爲突出了。
“三嬸孃來了,快快請坐。”
劉氏落了座,略有些不自地笑了一下,然後命人將帳冊放在了桌上。
顧輕眉略有些詫異,“三嬸孃這是?”
“輕眉,我這個人腦子笨,可是不代表了我就傻。這帳冊上的數目,我都覈對過了,帳面做的漂亮,只是再怎麼漂亮,也是經不住仔細推敲的。”
劉氏說着,隨手翻開了一本冊子,“你瞧瞧,這膳房裡每天光是雞的用度,就是五兩銀子,咱們這麼幾個人,能吃得了這麼多?”
顧輕眉微微點頭,普通人家兒,二兩銀子都夠一年的開銷了,現在僅僅是每天的雞這一樣兒,他們就有五兩的開銷,的確是有些離譜了。
“三嬸孃,這話,您可對老夫人說過了?”
“沒有!”劉氏搖搖頭,“真鬧將起來,也不過就是打殺幾個奴僕的事,反倒是會讓二嫂記恨上了我。”
顧輕眉不由得對這位素來話不多的三嬸兒刮目相看。
原以爲她是個不擅言辭的,想不到,她倒是一個如此細膩之人。
“不僅如此,名義上是我管家,可是實際上,這底下哪一個不是二嫂的人?輕眉,如今你也長大了,我琢磨着,以後便只是公中出銀子,然後各房各管各的,你以爲呢?”
“既然如此,那三嬸孃便與帳房那裡對對帳,然後截了總數之後,都重新換帳本來兒記。至於負責外院的帳房,我會讓八兩尋了合適的人手過來。”
劉氏一怔,眼看着顧輕眉雲淡風輕的樣子,便知道她定然是早早地便有了主意,她果然是長大了。
“可是這外院的帳房,在府上待了多年,咱們這突然一換,會不會引得老夫人不快?”
顧輕眉笑得一臉明媚,“三嬸孃放心,是他們自己的手腳不乾淨,與您無關。”
何氏自以爲自己算計精明,卻不知道她的每一點兒小心思,都被顧輕眉摸的透透的,她每走一步,顧輕眉都幫她算計好了五六步!
“二夫人,今日是兌銀子的日子,您看?”
“去吧,記得不要拿太多的現銀,最好是都換成銀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