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4既然,已是不清不白之身
涼風依然慢慢吹過,身上的衣裳已經溼了薄薄的一層,靜默的空氣如同在瞬間被寒霜侵蝕,冰冷至極。
“你這次回來,似乎話多了不少。”夢弒月冷冽的目光落在蕭然身上,明暗莫辯的眼神,讓人看不透她這一刻在想什麼。
蕭然看不透,也沒機會去看。
掩去眼底的不自在,他淡言道:“許是烏雅司晴平日話太多,相處兩月,受了些影響。”
夢弒月依然緊盯着他的臉,蕭然又道:“陛下,月圓之夜快要到來,陛下可否……”
“朕若給了你解藥,烏雅司晴豈不是要起疑?”聽他索要解藥,夢弒月的脣角終於放鬆了幾分線條。
蕭然一聽,頓時面如土色,惶恐地擡頭迎上她的目光,不安道:“蠱毒……發作之時,如烈火焚身,又似萬千蟲蟻啃噬,屬下……屬下怕熬不過第二次。”
“身爲朕的人,你是跟在朕身邊時日最長的那個,如此貪生怕死,如何能爲朕成事?”她哼了哼。
蕭然依然面色如灰,悶悶道:“屬下不怕死……”
“閒話少說,若能順利給朕將人找出來,朕一定不會虧待你。”夢弒月轉身,舉步離開。
後背有一個“夢”字,還是自帶夢族的內力,來自紫川……似乎,最近皇城確實來了那麼點女子,她們來自紫川,而爲首的那個……
慕容七七,會是你嗎?
“陛下,既然知道烏雅司晴在何處,是不是可以先一步將她除去?”蕭然在身後追了兩步,不敢放肆,卻又忍不住道:“若能早日離開烏雅司晴回到陛下身邊,至少……陛下,請讓屬下回到陛下身邊,求陛下!”
“放心,那女人朕早晚會收拾,你慌什麼?月圓之夜若不在她身邊發作一下,如何能博得她的信任,還有……朕的?”夢弒月冷笑,大步走遠。
風中,還殘餘着她丟下來的冰冷話語:“更何況,朕還不確定你說的是真是假,烏雅司晴若真活着,豈會一直安靜躲着?”
宮中有這麼多她愛她恨的人,她真能如此沉得住氣?
“陛下……”蕭然還想追上去,夢弒月卻已經走遠了。
她一走,周圍的空氣都似在瞬間暖和了起來。
蕭然眼底的畏懼慢慢淡去,擡頭往天際看了眼,一輪彎月雖然還未圓滿,但,理它圓起來的日子,卻真的近了。
不知道是否能熬過第二次,這話……至少是真的。
……
皇宮深處,殿堂在朦朧的夜色中,顯得異常安靜。
凌晨時分,幾乎所有人都在睡夢中,就連守夜的侍人也在忽淺忽深地打着瞌睡。
終於在一陣異樣的幽香中,守在外頭的兩名侍人緩緩倒了下去,徹底睡死了。
黑夜中,一抹身影步入寢房,慢步穿過外堂,正一步步往大牀走去。
牀上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名男子,那絕美精緻的五官,讓黑衣女人眼底迅速淌過無邊的震撼,再走得近些,那張清晰出現在視線裡的臉龐,徹底亂了她平靜了十幾年的心扉。
他……竟和當初沒什麼異樣!眉宇間雖多了一點點幾不可見的沉穩氣息,可那眉那臉,拿挺直的鼻樑,玫瑰一般的薄脣,還有修長如扇的瞳睫……
她曾幻想過無數遍,再見時他會是什麼模樣,眼尾多了一點紋路,膚色多了幾分滄桑,就算生活優渥保養得宜,依舊風采煥發氣息迷人,卻也絕不會像現在這樣!
現在的他,看起來比她年輕太多……
不知道是不是本來就睡得不深,又或是靠近的人身上寒氣太多,四海不歸本來緊閉的雙眸,在黑衣女子剛走到牀邊的時候,緩緩睜開了來。
因爲剛清醒,眼底還有點點混沌的氣息,這點悽迷,嚇得素來膽量過人的黑衣女子頓時腳步一頓,甚至有了想要後退的衝動。
可她爲何要退後?現在,他已經是夢弒月的人,既然是夢弒月的人,就是她的敵人,她對敵人從來只有殘忍,絕不會有半點尊敬,或是其他。
“司晴?”四海不歸原本發現房內多了一個人之後,正準備翻個身繼續睡去,但在看清女子的臉時,他心頭一緊,臉色徹底變了。
“她在哪裡?”他霍地坐起,從牀上翻了下去,不過是剛清醒過來的人,卻已在起身之時,徹底沒了入睡時的柔和。
“她人在哪?”四海不歸往前跨了一步,冷眸盯着她的臉:“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裡?她回來了是不是?”
如果這時候讓夢弒月看到他的模樣,她一定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這麼多年來心如止水,不管是一舉一動還是一個眼神,全都淡然無味的男人,此時卻激動得連身體都在輕抖。
她會願意相信,這男子是她鍾愛了幾十年,用盡所有手段,卻始終無法換得他一絲異樣神色的師兄麼?
世間若能有人讓他如此失態,那人,永遠只有一個。
烏雅司晴深吸一口氣,緩緩突出,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後,她才勾起脣,笑得不屑道:“如果是陛下回來,你以爲你還有機會從牀上爬起來麼?”
四海不歸盯着她眼底的輕蔑,一瞬間,眼下所有的光亮迅速散去。
被風吹起的髮絲有幾分刺目的冰涼,他轉身回到牀邊,慢悠悠坐下,似乎就要這麼躺下去,繼續休息。
可,烏雅司晴如何能讓他就這麼睡得安穩?
陛下如今生死未明,他卻誰在別的女人牀上!
嗖的一聲,刀風帶着寒意,在四海不歸躺下之際,鋒利的刀口已經壓在他白皙的脖子上:“起來!”1194既然,已是不清不白之身
那是夢弒月的牀,她不允許他如此恬不知恥地睡在上頭!
四海不歸連看都不曾看一眼抵住自己脖子的刀口,淡漠的目光對上她憤怒的視線,話語冷而平淡:“告訴我她在哪裡,我立即起來,隨你而去。”
“我不知道。”烏雅司晴心頭一痛,怒目瞪着他。
若她知道,豈會自己孤身一人回來?她再回來,就一定是跟着女皇陛下,一起爲踏平皇城而來!
四海不歸目光沉下,果然是不知,所以,最後那點希冀也沒了。
他閉上眼,安心休息,對那個依然抵着自己脖子的寒刀,沒有半分在意。
“你……”烏雅司晴手腕一動,冰冷的刀風沉了沉,他脖子上頓時深處一道猩紅的血絲。
可在看到這道血絲的時候,她卻已經瘋狂氣憤了起來,氣得不是他還睡在那女人的牀上,而是,他的不在意,這皇宮該死的守衛!
隨隨便便就能讓人闖進來,隨隨便便就可以那一把足以要他性命的刀子抵在他脖子上,隨隨便便就能……殺了他!
這該死的夢弒月,她安排來守護這個男人的都是些什麼廢物?今夜來的人若不是她,而是一個恨他入骨之人,他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遍!
可她忘了,她曾告訴自己,她……也是恨他入骨!
短刀瞬間被收了回去,看着他脖子上的血痕,烏雅司晴咬牙道:“起來,收拾一下自己的傷口。”
這該死的傷,看得她怒火叢生。
四海不歸卻連眼皮都沒有擡一起,她收回短刀之後,他便如願地翻了個身背對着她,繼續安睡。
“你……”烏雅司晴真想手起刀落,一刀結束這個混蛋的性命,也結束自己這麼多年以來深埋心底的恨意,可她……如何做得到?
一點無奈的苦笑滲出,她退了兩步,遠離那張大牀,遠離着他。
始終還是忘了,她不是陛下,如何能讓他乖乖聽話?什麼收拾傷口的命令,他豈會放在心上?
這世上,能讓他心甘情願聽話的,除了陛下,她未曾見過第二個人。
那現在,是否還多了一個夢弒月?對着夢弒月的時候,他到底是什麼姿態?依然孤傲冷漠,還是和對着女皇陛下的時候一樣,眼底有着憐惜,有着包容,願意做一切她喜歡的事情?
他也會聽夢弒月的話麼?
一想到此,她又恨不得衝過去,親手殺了他。
寧願世上從此沒有這個人,也不要讓他對其他女人言聽計從,污了陛下的聲譽!
她就這樣盯着他修長的背影,直到四海不歸的呼吸慢慢均勻了起來,烏雅司晴才無奈的淺嘆了聲,暴躁如她,對他也是無可奈何。
怎會有人如此愚昧,剛剛纔被人傷了,甚至差點連命都沒了,下一刻卻還能睡得這般安心?
門外,守衛的影衛依然嚴謹地守在每個角落裡,有那麼一個武功不差的人來到院中之後,就一直沒有離去過,只是可惜,她不知房中還有這麼一個人在,一個,隨時可以要他們夢君大人性命的人。
東方天際尚未發白,天色依然昏沉得很,也不知道在房中站了多久,終於,前院傳來了點點動靜。
聽到侍衛輕聲行禮卻被打斷的聲響,烏雅司晴眼底染過嗜血的寒光,忽然一勾脣,轉身大步回到牀邊,傾身靠近沉睡中的絕色男子。
“嘶”的一聲,衣衫錦帛破碎的聲音響起,四海不歸緩緩睜開眼,尚未看清女子眼底的神色,單薄的衣裳已經被她扯了下來。
“放肆!”一聲怒喝,他擡手向她揮去,擡起來的大掌卻輕易被她壓了下去。
感受着正在迅速靠近的那份強悍氣息,烏雅司晴勾起了脣,冷笑道:“既然已經是個不清不白之人,那不妨,也讓我嚐嚐這破敗的身子!”
五指一緊,大掌一揮,最貼身的褻衣頓時被撕下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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