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逸風手忙腳亂地從拓拔飛婭身上爬了起來,一張臉依然漲得通紅。
拓拔飛婭後他一步爬了起來,見他臉頰蒙上暈紅,忙道:“剛纔……”
“碰過你的男子何其多,休想我會爲此而對你負責。”慕容逸風一甩手,轉身大步離開。
走得這麼急,明顯看出來走得有幾分吃力,雖然他的話真傷人心,不過,看到他現在這副脆弱的模樣,她卻又氣不起來了。
他以爲她和其他公主一樣,閨閣裡藏了數不清的男寵麼?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想揉一揉被他撞痛的地方,但,附近巡邏的士兵不斷往這邊張望,她無奈,只能先回營帳再說。
壓得這麼用力,真疼死她了。
慕容逸風沒有走太遠,事實上,他也走不遠。
沒走多久,兩條腿便累了,他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坐下來,低頭看自己的雙腿。
這兩條腿已經廢了太久,久到讓他幾乎忘記戰場上熱血的氣息了,什麼時候,它們才能徹底好起來?
如今這般,若不是因爲他的無能,七七也無須如此對拓拔飛婭低聲下氣的,甚至將他送給了她。
他不怪七七將他出賣,這一切不過是爲了玄國,他一個大男人,就算落在拓拔飛婭手裡,頂多就是任她魚肉一番,他不是女子,就算她真的對他做了什麼,他也不至於活不下去。
他能理解七七,或許這纔是最好的辦法,至少,兩國不用開戰了。
可他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什麼時候,纔可以擺脫身爲俘虜的命運?
擡頭望着藍天,天如此湛藍,在半空飛過的鳥兒如此自由自在,何時,他才能如鳥兒一般?
閉上眼收斂了心思,趁着四下五人,他合掌凝氣,運功療養起來。
不會一直如此被欺壓的,這幾日已經感覺到雙腿越來越有勁,一個月,他相信過完這一個月,他該能好起來了。
不知不覺修煉了大半個時辰,直到聽到腳步聲,他才收了那點真氣,緩緩睜開眼。
“皇姐夫,原來你在這裡。”嬌俏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看到他之後,拓拔娜娜立即加快了步伐,向他奔了過來:“皇姐夫,你在這裡做什麼?”
本來拓拔娜娜溫婉有禮的,有長得十分討喜,看起來更是柔柔弱弱的,不像她六皇姐那般強勢霸道,慕容逸風並不討厭她,但,在聽到她那句“皇姐夫”之後,胸臆間一口氣頓時漲了起來。
他別過臉看着遠方,不搭理她。
拓拔娜娜在他身邊坐下,瞅着他蕭索的側臉,眨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眸,一臉無辜的訝異:“怎麼了?爲什麼不理人家?”
慕容逸風抿了抿脣,淡言道:“我不是什麼皇姐夫,這稱呼我不喜歡。”
拓拔娜娜依然盯着他的臉,甚至還傾身向前,向他靠近幾分,仔仔細細研究着他臉上的每一根線條,每一個表情:“真不喜歡?”
她一靠近,陣陣花香味兒頓時撲面而來,說不清楚好不好聞,只是讓他更煩躁了幾分。
慕容逸風蹙了蹙眉,意識到她靠自己太近了,他微微側身躲開,聲音沉了下去:“離我遠點!”
那話語低沉冰冷,還摻雜着幾許不悅的氣息,一瞬間,嚇得拓拔娜娜完全怔住了。
老半天她只是這麼看着他,一言不發,就在慕容逸風煩躁得想要站起來離開之際,她才吸了吸鼻子,重新坐好,輕聲說:“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這麼討厭我,我以爲……我以爲我和你認識了,算是朋友了。”
朋友……慕容逸風愣了下,自然從未想過什麼朋友不朋友的,這裡是拓拔飛婭的軍營,所有人全都是她的人,他沒有必要和這裡任何一個人交朋友。
只是,拓拔娜娜那話語裡頭明顯帶着哭腔,他回頭看她的時候,她低垂着頭顱,一不小心,讓他看到了那兩滴從臉上滑落下來的清淚。
慕容逸風頓時就有點不安了,把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嚇哭,這不是他的本意。
他沒想到拓拔娜娜竟會如此脆弱,只是衝她大聲說句話,竟就哭了,這和拓拔飛婭的霸道彪悍,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同樣是皇家公主,在同一座宮廷長大的,區別爲何如此明顯?
“慕容大哥,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拓拔娜娜低垂頭顱,執起衣袖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痕,啞聲說道:“六皇姐說你是她的男人,要我喊你皇姐夫,你若是不喜歡,我不這麼喊便是,你爲什麼要那麼大聲罵我?我哪裡做錯了,你怎麼忽然就討厭起我了?”
“抱歉,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被她這一通指責,慕容逸風頓時就有點手足無措了,他沒有討厭她,只是不喜歡那聲皇姐夫的呼喚而已。
既然這不是她的意思,只是拓拔飛婭強迫她如此稱呼自己的,他何必要與她置氣?根本不關她的事。
“對不起,是我不好,請原來。”見她還哭得淒涼,雖然無聲,眼角的淚卻不斷滑落,慕容逸風心裡也不怎麼舒服,無緣無故惹哭一個姑娘家,那不是大男子所爲。“抱歉……”
“那你還討厭我麼?還要趕我走麼?”拓拔娜娜擡頭看着他,一雙眼眸依然沾染着悽迷的霧色,眼角那兩滴淚將落未落的,這模樣,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慕容逸風沒說話,他不是這裡的主人,也沒什麼資格趕她走。
依然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他擡頭看着天際,無聲嘆息。
想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這心願如何才能實現?就算一個月之後自己好了,七七和拓拔飛婭的協議裡頭,大概也包括將他送給她這一條吧?他若走了,豈不是要陷七七於不義?
他不想危難他的七皇妹,一點點都不想,更何況,他一旦離開,萬一拓拔飛婭狠起心來,直接率領大軍攻打青越城,到時候,受苦的必定是百姓。
他長嘆,實在是看不到自己的未來有多少陽光。
“慕容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你不開心嗎?”已經將眼淚擦乾淨的拓拔娜娜看着他,一雙大眼眨呀眨的,滿眼都是關懷:“你是不是不想留在這裡?想回家嗎?”
慕容逸風還是不說話,她是拓拔飛婭的皇妹,和她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拓拔娜娜卻有點鍥而不捨的,繼續問道:“慕容大哥,要不你告訴我你家在哪裡,我去向六皇姐給你求情,讓她放你回家可好?”
慕容逸風終於側頭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便又轉過頭,看着遠方的天際:“不必。”
聲音淡淡的,藏着說不出的無奈和滄桑,金色陽光灑在他身上,在他臉上映出一層薄薄的光芒,這剛毅的臉龐,出色的五官,竟讓坐在一旁的拓拔娜娜有幾分看癡了。
心跳的感覺,在一瞬間,竟如此厲害。
六皇姐的軍營裡確實不會有這麼出色的男子,這男子……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份心動的感覺壓下,依然看着他俊逸的臉,看到幾縷不小心落下的青絲在他臉上撫過,她伸手,差點忍不住想要給他拂開。
手伸到半空,愣是硬生生收了回來。
慕容逸風感覺到她怪異的舉動,濃密英氣的劍眉微微一蹙,側頭看了她一眼:“還有事?”
以爲她無聊會自己走開,不想,她一直待在這裡,他豈是並不希望有人來打攪自己,只想獨自一人在這裡好好想想往事。
“沒……沒什麼。”拓拔娜娜嚥了口口水,人長得好看,聲音還那麼低沉磁性,怪不得六皇姐會這麼喜歡他。
他或許不是她見過的男子當中最俊美的一個,但卻莫名讓他心動,尤其他還是六皇姐喜歡的人,對於六皇姐的東西,她總是特別感興趣。
收拾好自己的心思,她才輕聲道:“你頭髮亂了,我只是想要給你理一理,你若不高興,我不碰你便是,但,不要趕我走好麼?慕容大哥,我在這裡沒有朋友,若是連你都趕我走,我不知道可以去哪。”
慕容逸風對她的話不置可否,但也沒想要她幫自己整理頭髮,依然看着遠方,他隨口道:“爲何沒有朋友?”
難得他願意主動開口與自己說話,拓拔娜娜忙道:“這裡是軍營,到處都是粗魯的男子,雖然六皇姐也在軍營裡,但她平日最喜歡舞刀弄槍,和那些男子一樣粗魯,我可不喜歡她那樣。”
慕容逸風不置可否,舞刀弄槍倒也沒什麼不好,相反的,他覺得愛舞刀弄槍的女子性情纔是真的爽朗。
但一想到拓拔飛婭和軍營裡的男子或許還有其他關係,心裡對她頓時更厭惡了起來。
連擄男子回營當她的男寵這種事情都能做得出,她過去還做了多少荒唐事,可想而知。
若不是如此放蕩形骸,哪怕單單只是刁蠻任性,他想,他或許也不會如此厭惡她,但,放蕩……他實在欣賞不起來。
見他又看着天際不說話,拓拔娜娜蹙了蹙眉心,眼珠子轉了下,忽然道:“慕容大哥,你是不是很想離開這裡,離開六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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