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的可不少。”拓跋飛婭淺淺哼了聲,又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拓跋娜娜依然盯着她的眉眼,笑道:“六皇姐,你可真厲害,連敵軍的主將都給擄回來了,這英姿真是讓皇妹崇拜不已。”
拓跋飛婭懶得理她,這種恭維的話她平日裡聽的自然不少,再聽已經麻木了。
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如何讓慕容逸風心甘情願留在她身邊,她不想用強迫的手段,若他每日都能像剛纔那樣那麼對她……
小臉微微紅了紅,爲了掩飾心裡的不自在,她端起杯子默默喝起茶水,一聲不哼。
可臉上那點緋紅還是逃不過拓跋娜娜一雙慧眼,她眸光微微閃了閃,等她把茶水喝完把杯子擱下,她才道:“六皇姐,若你相信我,我抱着可以讓他心甘情願留下來,不過,六皇姐,你可不要那麼小氣,男人最討厭小氣的女人。”
“是嗎?”拓跋飛婭看着她,自問自己對男子的瞭解遠不及這個皇妹,男人真的討厭小氣的女子嗎?那她剛纔那般算不算是小氣的表現?
“當然是。”拓跋娜娜看着她,一臉認真:“這年頭別說是一國皇子,就連平民百姓,只有家中有點錢,哪個不是三妻四妾,花錢養着幾個女人?”
“他敢!”拓跋飛婭掌心一緊,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身爲公主都沒想過要一些男寵什麼的,心裡永遠只有他一人,他若是敢三妻四妾的,她……
她閉了閉眼,用力壓下心頭那口悶氣,若他真的三妻四妾的,她真的會打斷他的腿不成?她哪裡捨得!
她雖不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將她的心思展現得一覽無遺,拓跋娜娜看人這麼多年,豈會看不清她的心思?
她笑道:“他是未來皇姐夫,是皇姐你的男人,自然和其他男子不一樣,三妻四妾,他大概想都不敢想吧。”
拓跋飛婭不說話,可她那些話卻讓她聽得舒服了起來。
拓跋娜娜又道:“六皇姐,你和他本是敵對的關係,你就把他從玄國的軍營裡擄到自己的軍營裡來,這段時間他一定是極不自在的。六皇姐若是真的爲他好,不如先放手,等他適應了,再慢慢想辦法與他親近。”
“如何放手?”要放他回去是絕不可能的,她做不到。
“例如說,六皇姐你不應該將他禁錮在你的營帳裡,你應該……”
“他是我的男人,不住我的地方,還能住在哪裡?”這個提議拓跋飛婭一點都不感興趣,找了他兩年,如今失而復得,這種感覺旁人根本不會明白。
夜裡若是睜眼看不到他,她心裡就會慌,生怕他什麼時候忽然又會在她視線裡消失,甚至從她的人生中徹底遠離,讓她再也找不到,再也見不到。
拓跋娜娜咬了咬脣,見她在這事上態度堅決,完全沒有半點拐彎的餘地,沉吟了片刻,她才又道:“那……皇姐也該多給他一點自由,不能總是把他禁錮在身邊,還有,他想要交朋友,皇姐你不應該阻止。他是個人,不是你的玩偶,你不能讓他整個生命裡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他需要愛情,自然也需要親情和友情,這些,只皇姐你一個人是絕對給不了他的。”
拓跋飛婭還是不說話,拓跋娜娜跟她說的那些理論對她來說太新奇,過去她從來沒想過,慕容逸風也需要朋友,也需要友情,是這樣嗎?
“軍營裡這麼多男子,他想和誰交朋友都可以,只要沒有不妥的地方,我自然不會反對。”她道。
“人的朋友又不僅只有男子,例如……女子也行。”拓拔娜娜道。
“女子不成!”拓拔飛婭的手落在矮几上,發出了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
拓跋娜娜在心裡翻了翻白眼,看着她呶脣道:“六皇姐,你太霸道了,這麼霸道,有哪個男子會喜歡?”
“我……”拓跋飛婭被她說得有幾分啞口無言,似乎慕容逸風也曾罵過她刁蠻霸道,不講理。
可是,讓他和其他的女子交朋友,那不是把其他的女子往他身邊送去嗎?
“其實皇姐沒必要那麼擔心,這軍營裡女子並不多,而且又沒有一個長得有你好看,你怕什麼?”
“誰說我害怕?”拓跋飛婭掃了她一眼,冷哼道。
拓跋娜娜忙又笑道:“不怕就對了,像今日這事,我不過是勸他幾句,也是和他說說皇姐你過去的趣事兒,你卻表現得如同妒婦一般,潑婦罵街的,想要把你的男人拉回到自己身邊。這種表現除了讓他徒增厭惡,對你們倆之間的感情沒有半點好處。”
瞅着她愈發不安的臉,拓跋娜娜又道:“皇姐,把他交給我,我有辦法讓他慢慢接受你的好意,不過需要時間,在這段時間之內,皇姐還請對他多點耐性,別再動不動又打又罵的。”
“我從來沒有打過他。”她知道自己比一般的女子粗魯了些,也會動不動打人,可她那麼喜歡他,哪裡捨得打他?
目光微微轉了轉,臉色又沉了下來,她想起來了,自己還真的曾經打過他,不過,那是兩年之前的事情,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呢,那點小事他應該不會記在心上吧?
看着拓跋娜娜那雙如同會說話的晶瑩的眼眸,她忽然就有點不自信了,是不是自己一直以來太強勢,才讓他對自己越來越生厭惡?
沉默了許久,她終於纔看着拓跋娜娜,輕聲道:“你真的保證他會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
……
拓跋娜娜從營帳裡出去時,天色已經不早,折騰了大半天,一直被拓跋飛婭拉到營賬裡,問着如何能討好男子的事情,越問越覺得無聊。
好不容易跑了出來,她鬆了鬆臉色,四處看了眼,向人打聽到慕容逸風在哪裡,她才一臉笑意,喜衝衝往他所在的地方走去。
走了沒多遠,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薄脣一勾,轉身走到不遠處的一頂營帳後面,撿起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
慕容逸風在操練場上慢步走着,還有一些士兵在不遠處一起練武。
這個操練場只有在早上纔是最熱鬧的,一到晌午大家便又回到各自的崗位上,或是休息,或是站崗去了。
擡頭望了天際一眼,想着過去自己和兄弟們一起操練的事情,目光忍不住便柔和了下來。
過去和兄弟們在一起的日子確實很快樂,只是可惜,那樣的日子已經離他很遠了。
“慕容大哥。”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身後的拓跋娜娜輕呼了一聲,大步向他迎了過來。
慕容逸風微愣了下,回頭看着她,輕易便看穿她臉上笑意之下那一份怯弱和不安。
“怎麼回事?”他蹙了蹙眉,看着她問道。
“沒事。”拓跋娜娜好像在怕些什麼,依然擠出一抹虛弱的笑意,小手一直往自己左臂上輕撫,但又像想掩飾,只撫了一下便慌忙把手往身後送去。
看着她怪異的舉動,慕容逸風兩道劍眉蹙得更緊:“究竟怎麼回事?她剛纔是不是欺負了你?”
“不是,皇姐怎麼會欺負我,六皇姐只是……只是心裡有點不高興,想要找個人發泄一下,她沒有欺負我,慕容大哥,你不要擔心,我很好。”
她越說自己很好,越說拓跋飛婭沒有爲難她,慕容逸風心裡便更是懷疑,這欲蓋擬彰的表現,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手臂怎麼回事?”目光落在她藏在自己身後的那條手臂上,他臉色沉了下去:“是不是她欺負你?”
“沒有,真的沒有!”拓跋娜娜彷彿被嚇到那邊,忙把手臂往身後藏去。
慕容逸風卻一把扣上她的腕,把她的手拉了過來:“抱歉,我只看一下。”
剛纔拓跋娜娜是因他纔會和拓跋飛婭回營帳的,此時看到她這般,他心裡便不安了起來,他不喜歡欠別人。
長指落在她袖管上,只是輕輕往上頭拉了拉,不見有任何異樣,他鬆了一口氣,放開她的手,輕聲道:“抱歉,得罪了。”
拓跋娜娜眼底卻閃過一抹失望,還以爲他會把自己的袖子全部往上拉去,這樣就能看到她手臂上的傷口了,沒想到這男人竟如此羞澀,連女子的手臂都不敢看。
“沒什麼,只是一點小傷而已,礙不了事。”她道,心裡慪死了,卻還是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安撫道:“我畢竟是她的皇妹,她下手不會重,我沒事的。”
傷……纔剛舒展開的兩道濃眉又蹙在一起,慕容逸風看着她的手臂,沉聲道:“傷口給我看看。”
拓跋娜娜小心翼翼的,似無奈,也似不安,終於將自己的袖子挽了起來。
雪白的手臂上明顯有一道被鈍器刮過的痕跡,皮肉倒是沒有刮傷,但卻青紫了一塊,對於她這種身嬌肉貴的公主來說,這樣的傷口也算得上嚴重了。
慕容逸風臉色一沉,怒道:“那個殘暴的女人,我去告訴她,事情與你無關!”
說罷,舉步就要往拓跋飛婭的營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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