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你聽我說。你現在還不能離開醫院。醫生說你肚子裡的胎兒已經停止發育,如果不手術把他拿出來,會傷害到你……”
“這些話醫生已經對我說過了,慕邵晨,你不需要再浪費口舌重複一遍。”顧依雪突然打斷他的話,她微仰着下巴,漆黑的眸子,目光中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與倔強。
“一個急診醫生就能確診了嗎?他肯定是搞錯了,我的孩子一直在我肚子裡好好的,上次檢查的時候還什麼問題都沒有,怎麼可能突然停止發育,真是好笑。”
顧依雪再次推開他,強行下牀,拎起自己的包,似乎逃一般的向門外走去。
“依依。”慕邵晨隨後追出來,而他越是追,她越是逃。好像他是可怕的魔鬼,隨時都能吞噬掉她肚子裡的小生命一樣。
“依依,你現在不能亂跑!”醫院門前,慕邵晨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臂,不允許她再逃。
“放開我,慕邵晨。”顧依雪有些失控的掙扎,可她越是掙脫,他的手掌握的更緊,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讓她無法再逃脫掉。
“慕邵晨,你還想幹什麼?”她拔高了音量,近乎於吼他。
慕邵晨卻極力的維持着冷靜,儘量理智的和她溝通,他非常明白,這個時候,顧依雪不能再受一點刺激。
“依依,你說得對,急診醫生也有可能會誤診,我陪你去專業的婦幼醫院檢查。”
“不需要,我今天很累,我現在只想回家。”顧依雪說,並且,固執的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當初,即便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慕邵晨也未必管得住她,更何況是現在。
顧依雪坐進了一輛出租車內,慕邵晨的手臂擋着車門不放,臉色鐵青,彼此就這麼僵持着。
“顧依雪,你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慕邵晨有些動怒的低吼了一聲。
她就這麼從醫院離開,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怎麼辦。就算她接受不了失去孩子的事實,也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何況,懷孕兩個月的胚胎,甚至還算不上是一個生命。慕邵晨身爲男人,他根本無法理解。
相對於慕邵晨的怒意,顧依雪此刻反而十分的冷靜,甚至是冷漠的。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除了冰冷以外,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情緒。
“慕邵晨,我任性又怎麼樣。我的死活也與你無關吧。如果真這麼在乎,當初就不會分手了。既然分手了,就別再牽扯不清。我們都不再是彼此的責任了……”
慕邵晨的手一點點的鬆開,顧依雪的話,讓他無言以對。
出租車門砰地一聲關上,車子緩緩的從醫院門口駛離。
顧依雪茫然的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景物,雙手緊捂着肚子,臉上平靜與冷漠的僞裝瞬間崩塌,眼淚不受控制的撲簌而落。
……
另一面,慕邵晨一直都不太放心依雪,他開車回去之後,持續不斷的給依雪打電話,但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他一整天都處於心神不寧的狀態,直到晚上,電話還是打不通,慕邵晨有些坐不住了。
他打給了林菲,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林菲震驚過後,第一反應就是給依雪打電話。
如果說顧依雪不接慕邵晨的電話是情理之中,那麼,她不接林菲的電話,八層就是出事情了。因爲,顧依雪從來都沒有過不接林菲電話的情況。
林菲跟着慕邵晨一起,急匆匆的趕到她居住的別墅區。
別墅的大門緊閉着,敲了許久也無人迴應。
“怎麼辦?是不是不在家?”慕邵晨劍眉深蹙,一直不曾舒展。
“不在家能在哪裡,依依根本沒地方可去。”林菲回答道。掄起對顧依雪的瞭解,林菲首當其衝是第一個。
“讓開!”林菲一把推開他,關鍵的時候,男人除了礙眼以外,真是沒用。
林菲站在門口,攢足了力氣,擡起腿,一腳狠狠的踢在了門上。看似結實的防盜門,三兩腳就被她給踢開了。
慕邵晨都看的傻眼。
二百多平米的複式別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個人樓上樓下開始找人。
結果,顧依雪就穩穩當當的睡在臥室的大牀上,她的睡顏寧靜,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的異樣。
然而,林菲卻叫不醒她。此時,她已經處於昏厥的狀態,渾身滾燙,燒的很厲害。
難怪她的手機就放在一旁的牀頭櫃上,沒有調成靜音,她卻聽不到。人都昏死過去了,還怎麼可能接聽電話。
“依依,依依,你醒醒,你別嚇唬我。”林菲抱着依雪,害怕的眼淚都落下來了。
“先送醫院。”慕邵晨把顧依雪從牀上抱起來,絲毫不敢耽擱,大步向外走去。林菲疾步跟在後面。
別墅區距離婦幼醫院比較近,而且,那邊的婦產科也更專業,慕邵晨直接就把車開了過去。
顧依雪被送到醫院的時候,人都已經昏厥了,慕邵晨向醫生說明了情況,醫生沉着臉,用儀器放在顧依雪的肚子上聽。
然後,對慕邵晨和林菲說,“沒有胎心,胎停育。中心醫院的檢查沒有問題。怎麼拖到現在纔來,馬上做手術吧,萬一胎兒宮內感染,子.宮都保不住。”
“醫生,你再好好的聽一聽,孩子真的保不了了嗎?”林菲哭着問道。
“沒有胎心就意味着胎兒已經在宮內死亡了,如果不把死胎取出來,一旦感染嚴重,後果不堪設想。她現在依舊出現高燒昏厥的狀況,證明已經有感染的可能。你們家屬究竟怎麼想的,馬上去辦理手續,準備手術。”
醫生不太客氣的說完,吩咐手術室那邊做準備,毫無商量的餘地。
隨後,護士把手術同意書拿來給慕邵晨簽字,林菲揉着發紅的眼睛,到窗口辦理了手術和住院的手續。
清宮是小手術,前後沒超過兩個小時。但對於顧依雪來說,卻好像已經死過了一次一樣。
顧依雪被推出手術室,麻藥過後,人就醒過來。
她目不轉睛的看着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很蒼白,很虛弱,出奇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