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是在一棵樹上找到的,看樣子是因爲體型“略顯”富態的原因,上去後就沒膽子下來了。
當葉澤抱着貓回去交給魚輕裳時,第一次從她的嘴裡聽到了“謝謝”這兩個字,並達成“對話加一”的成就。
別說,還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操蛋錯覺。
……
傍晚時分,葉澤習慣性地坐到了屋頂上,欣賞他最愛的落日。
夕陽漸漸沒入地平線,將整個天空映照成夢幻的紫紅色,就像是迎接繁星墜入人間的前奏曲,美得令人心醉。
清風拂過葉澤的髮梢,也掠過了漸顯枯色的繁密樹葉,髮梢無言,樹葉的“沙沙”聲卻組成了晚秋的一段詠歎調。
如果可以,這一刻的葉澤想要沉醉在這裡,直到永遠。
不過世間不會有如果,夕陽的餘暉有散盡的一刻,秋日裡撩人的風也有休止的時候。
逍遙子回來了,帶着一身的血腥氣。
他還沒有推開院門,就被葉澤注意到了,他皺皺眉頭,躍下屋檐落在了逍遙子的身前:“你這是……”
逍遙子把葉澤推到一邊,一邊進屋,一邊擺手道:“隨手收拾了幾個小蟲子罷了。”
葉澤挑了挑眉頭,想說什麼,但看着逍遙子的背影,和那從裡屋裡走出來迎接的魚輕裳,他張了張口,終究也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
晚上,葉澤半靠在自己房間的牀頭,出神地望着孤懸浩瀚夜空的清冷銀月。
他的傷勢已經痊癒,想走的話可以隨時離開,但是逍遙子在救治他的當晚就給他提了個要求,那就是不管傷勢如何,都要在這裡待滿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之後,救命之恩一筆勾銷。
這筆買賣對葉澤來說實在划算,所以他當時沒有什麼猶豫的就答應了。
但是時至今日,雖說就像是在霧裡看花,但葉澤也差不多察覺了,有什麼未知的東西正在醞釀,這種隨時會遭遇什麼的感覺很糟糕。
“……”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葉澤早早起牀,幾乎是卡着朝陽出生的點推開的房間門,這是他來到這裡之後,起牀最早的一次,只是沒想到,他起的依舊是最晚的那個。
院子裡只有魚輕裳一人,她就和初見時分一樣,女孩和貓,彷彿密不可分。
但是炊煙已經嫋嫋升起,顯然不是院子裡的女孩所爲,所以現在在廚房的人只有逍遙子。
對此,葉澤也沒什麼好說的,在略微刺眼的朝霞下伸了個懶腰,臉上掛上微笑:“早上好呀,小魚兒。”
魚輕裳擡起頭,在金色的朝陽下幾乎美成了一道剪影的臉蛋上浮現了一瞬間的驚愕,大概是沒想到葉澤會用那個稱呼叫自己,但也僅僅是驚愕的一瞬,很快便恢復平靜,朝葉澤點點頭,就算是迴應了他的問好。
習慣了女孩冷淡性格的葉澤笑了笑,徑直走進了廚房。
看到葉澤進來,坐在爐竈前的逍遙子二話不說,起身就將位置讓給了葉澤。
而葉澤,也很自覺地坐到那裡,熟練地拿起稻草和柴火塞進火中。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但冥冥中卻有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
只不過沒人知道的是葉澤的內心——
孃的,今天氛圍咋這麼怪呢?我這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怪尷尬的……
這樣的沉悶氛圍,一直延續到了早飯之後,逍遙子像昨天那樣一副去打個醬油的樣子出門了。
而伴隨着他的離開,葉澤竟然莫名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只是沒了那若有若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壓迫感,一種想要了解些什麼的衝動,佔據了葉澤的內心。
畢竟現在一無所知,卻總感覺自己已經進了什麼套裡的感覺太難受了。
所以難得的,葉澤起了和魚輕裳聊聊天的慾望。
院子裡,魚輕裳抱着貓坐在樹下,目光幽靜地望着天邊的雲彩,一點都不像是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
葉澤走到魚輕裳面前坐下,等到對方回過神來,狐疑地看向自己時,葉澤才笑了笑,拋出話題:“有點無聊,想找你說說話。”
“……”魚輕裳沒有迴應,依舊用着狐疑的目光盯着他。
或許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吧。
但葉澤多厚的臉皮啊,會因爲一點異樣的目光就退縮嘛?顯然不會。
所以葉澤便自顧自地說了:“啊,對了,說起來逍遙子前輩和我說過,小魚兒你不是他親孫女來着,你們爲什麼會住在一起啊?”
問題有點涉及隱私,但葉澤一點也沒有避諱的意思,或者說,他就是這麼故意問的。
然而,並沒有出乎葉澤的預料,魚輕裳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反應,只是收回盯着他的視線,低下頭看着那隻趴在她懷裡打盹的胖貓,片刻後,聲音纔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爺爺就是爺爺。”
葉澤點頭,在心裡揣摩了一番後,又重新掛上笑臉:“那說起來這深山老林的,你平時住起來不會覺得很無聊嗎?畢竟與世隔絕嘛。”
“我有小白陪着。”魚輕裳捏了捏胖貓的耳朵道。
葉澤繼續點頭,意思他聽明白了,因爲有這隻名爲小白的胖貓陪伴,所以並不無聊。
將目光在那隻胖貓身上停留了幾秒後,葉澤忍不住暗暗咂舌,這性子也太冷淡了點吧,也不知道逍遙子是怎麼教育的。
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卻也沒耽擱葉澤嘴上的問題:“那逍遙子前輩是什麼人啊?我那天的傷勢應該很重纔對,爲什麼他可以短短時間就能幫我完成血肉重生……”
“爺爺是醫者,很厲害的醫者。”這一次,魚輕裳的聲音裡難得有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波動。
這讓葉澤忍不住眼睛一亮,便趁熱打鐵道:“那他天天出門都是去給人治病去了嗎?”
沒想到,問到這個問題,魚輕裳的目光刷的就冷了下來:“你在套我的話?”
“啊?”葉澤好像很迷茫魚輕裳在說什麼的樣子,一臉的茫然和錯愕:“你爲什麼會這麼認爲呢?我只是太無聊找你聊聊天而已啊,畢竟我們纔剛認識沒幾天,共同的話題也只有逍遙子前輩,難道這個問題很奇怪嗎?”
葉澤雖然心中一陣觸動,但面上卻不動聲色。
說到底,魚輕裳的性子再如何冷淡,心性再如何早熟,但終究無法改變她的年齡只有十歲左右的事實,所以得到葉澤這個看似很合理的解釋後,她只是皺了皺好看的秀眉,便嘟着臉道:“爺爺是醫者……當然是要給人治病的。”